作者:十月海
陆皇后在他对面安坐,“皇上也听说了?”
建宁帝点点头,“赵大人找朕了。”
陆皇后有些紧张,“皇上怎么说?”
建宁帝两手一摊,“显之不在家,朕也是为难。朕琢磨着,既然显之为了弟妹拒绝纳侧妃,那么……弟妹不妨替显之担待一些。”
陆皇后愣住了,“所以,皇上把此事推给了弟妹?”
建宁帝道:“北方苦战,南方水患,朕哪里有心情管这档子事,先拖一拖,待显之回来再说。”
陆皇后有些担忧,“皇上金口玉言,此事确实不好处理,臣妾听弟妹说,赵三姑娘草菅人命,陷害其姐,或者可以做做文章。”
建宁帝蹙起了眉头,“还有这种事?皇后选秀时为何不说。”
陆皇后脸上淡淡的,“臣妾没有证据,如何说得?”一旦说了,会不会被打成“善妒”?
建宁帝明白她的潜台词,讪讪一笑,抓住她的手,“是朕亏待了皇后。”
陆皇后心里一荡。
但她立刻在心里说了一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都是蠢蛋。
同一时间,景缃之正在距落鹰关几十里远的一座大山里,试验绑上了望远镜的鸟铳。
这里是一座狭长的山谷,谷中溪水潺潺,两边峭壁高约百尺。
古成抱着鸟铳,站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认真瞄准一里多地以外的一断木头。
他说道:“看得清楚,射准了很难。”
承影站在石头下面,问道:“为什么?”
严凉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距离越远,差的越多。”
承影“哦”了一声,用余光瞄了景缃之一眼。
景缃之正在把玩小刀,闻言停了下来,“这话有些道理。”
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脚下一垫,便上了两米多高的大石头。
古成道:“王爷要试试?”
景缃之点点头,把鸟铳接过来,瞄准木头桩子射了一枪。
“砰!”
木头桩子纹丝不动。
景缃之稍微调整一下,再射。
依然不中。
景缃之道:“先到这儿,明日再来。”他把鸟铳扔给承影,跳下大石,朝谷口去了。
其他几人跟在后面。
严凉小声道:“主意是好主意,实行起来太难,不会又是娘娘的主意吧。”
古成看向承影。
承影“嘿嘿”笑了几声。
古成道:“看来娘娘也有出馊主意的时候。”
承影做了个鬼脸,“小人一开始觉得是个好主意来的。”
回到营地主账。
景缃之让承影把鸟铳拿过来,放到书案上。
承影道:“王爷要亲自研究?”
景缃之点点头,“你去找几块浅色棉布,越大越好,至少要一平方丈,如果不够宽,就让人多缝几块。”
承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要答应一声,就听景缃之的第二个吩咐又来了。
“张罗布匹之前,先把老贺叫来。”
承影等了片刻,见没有第三条指令,麻利地出去了。
老贺叫贺光,大庆最好的鸟铳制作者和设计者。
景缃之离开京城的第三天,让人把他和他的徒弟们偷偷接了过来。
盏茶的功夫后,老贺摸着铮亮的秃脑壳走了进来,“王爷找下官?”
景缃之道:“对,有些事要同你商议一下,过来坐吧。”
老贺迈着八字步过来,大马金刀地坐下,目光落在望远镜上,“王爷,这玩意下官真没研究过,门外汉,王爷再给下官宽限些时日吧。”
他明明白白地表达了拒绝之意。
“本王宽限你,北辽会宽限大庆吗?”景缃之端起鸟铳瞄准老贺,“老贺,你没尽全力。”
老贺的脸顿时白了,头皮渗出一层细汗,“没没没没有的事,下官骗谁都不敢骗王爷,下官敢对天发誓。”
景缃之微微一笑,又把鸟铳放下了。
老贺用袖子抹了把汗,坐的姿势也端正了几分。
景缃之道:“本王有头绪了。”
“当真?”老贺又精神了,“王爷快说说。”
景缃之道:“我们之所以射不准,首先是因为经验不足,其次是试射条件不足,后者和前者是因果关系。”
老贺眨了眨眼,“王爷想怎么办?”
景缃之拍了拍鸟铳,“当然是补足试射条件。鸟铳射击时有后坐力,这种力道常常导致瞄不准,如果我们在这里装上两个支架……”
“妙啊!”老贺一拍脑门子,“有了支架,射击时就稳定多了,王爷继续说。”
站在角落里的严凉瞪了老贺一眼。
景缃之不以为忤,“弄一个大靶子,我们计算每一枪之间的误差,再和望远镜上的十字瞄准点对比,就有了调整目标,慢慢的,经验就有了。”
老贺连连点头,抱上大鸟铳就走,“王爷高明,下官这就去做。”
严凉讪讪地和古成对视一眼,得到了后者挑衅的邪魅的一笑。
景缃之有些小得意,“本王和王妃双剑合璧,必能所向披靡。”
说完,他起了身,往营帐外走了过去。
太阳快要落山了,霞光满天。
落鹰关在落鹰山下,和大海相连,站在关门上,用望远镜能清晰地看到对面营帐中走动的辽兵身影。
景缃之上来时,大将军关志昌正好也在。
他听到禀报,赶紧迎了两步,打招呼道:“王爷回来了?”
此人四十二岁,身材魁梧,性格坚毅,是大庆为数不多的可用将才。
景缃之颔首,“关将军,对面有动静吗?”
关志昌道:“暂时没有,老夫估计,晚上很可能要偷袭。”
“未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两军交战多日,他们也需要休息。”景缃之从承影手里接过望远镜,也朝北辽营寨看了过去。
说来也巧,北辽营寨突然大开,几个骑兵从军营里跑了出来。
景缃之心中一凛,正要找补一句,便瞧见了夜焰的四条眉毛。
关志昌道:“居然是夜焰,他这是作甚?”
夜焰身后没有军队,带着几个人朝落鹰关的方向疾驰而来。
很快,他在鸟铳的射击距离之外勒住了缰绳,举起望远镜朝景缃之看了过来。
景缃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夜焰笑了,大声叫道:“受死吧,你死了,秦禛就是我的了。”
景缃之没有回应,又抹了一次脖子。
第148章 一起
关志昌尴尬地捋了捋胡须,心想,昭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夜焰如此挑衅竟然还能沉得住气,可见传言不虚--他与昭王妃确实不睦。
他轻咳一声,开了口:“真想不到,北辽大皇子竟如此幼稚。”
景缃之薄唇微勾,“本王很是不解,他哪里来的信心呢?”
关志昌看了他一眼,暗忖,信心大概来源于你对昭王妃的不喜,以及,昭王妃不安室内?
景缃之放下望远镜,交给承影,顺手拿来鸟铳,对着夜焰开了一枪。
“咴咴儿!”夜焰□□的骏马发出不安的两声嘶吼。
子弹打在距离夜焰不到一丈的地面上,带起一小片烟尘,被晚风一吹,飞快地散了。
夜焰抓紧缰绳,带着不安的黑马踱了几步,说道:“本王知道景缃之暗器不错,没想到铳法也不错,希望明日可以单独较量一下。”
一名蓄着络腮胡的副将说道:“不过小白脸罢了,殿下不必费心,等末将打下落鹰关,杀了便是。”
“哈哈哈……”夜焰大笑几声,“这话本王爱听,但景缃之的实力着实不弱,此人脑子和功夫都有,若非我们提前解决了西齐那个隐患,我们北辽还会被他拿捏得死死的,诸位将军绝不可轻敌。”
“是!”副将、参将们齐齐应了一声。
太阳落到山下去了,落鹰关陷入黑暗之中。
大家打马往回走。
络腮胡问道:“殿下,昭王妃是大美人儿吗?”
夜焰道:“美自然是美的,但本王看的不是脸,而是脑子。那是一个可与本王比肩的女人,性子极野。此女不甘寂寞,女扮男装,在顺天府的重案组做了个小捕快,专破疑难案件,成绩斐然。”
众将领议论纷纷。
“怪不得殿下也搞了个重案组,确实颇有成效。”
“这女人比咱们辽人女子还能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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