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单铺
红果轻声问:“我听三舅婆说,这附近的山林还有莫八镇那边卡德林场,以前都是封家私产,是吗?”
丙爷道:“对,以前崔家坳的人家,十有八九都是靠着封家吃饭的。你奶奶的父亲也就是你……曾外祖父是封家私塾的老先生,很有名望。你爷爷还是因为你曾外祖也就是他老丈人的关系,他才能去封家做事的。”
没想到她爷爷还是个靠岳父起家的凤凰男。
“你爷爷当时年纪轻,但在封家很受器重,后来封家要卖这个卡德林场,还是你爷爷亲自经手办的。”丙爷讲起以前的故事来,那是侃侃而谈。
怎么林场的买卖也跟她爷爷有关系?红果问:“卡德林场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
“具体哪年我忘记了,就是封家被山匪灭门后,封举人还剩一个儿子在省城,他那儿子委托你爷爷全权处理这些东西。你爷爷老实人啊,处理那么大一笔家产,也没敢往自己兜里揣点东西。”丙爷似乎很欣赏她爷爷,只是可惜最后怎么走了那样的一条路,这是他无法理解的。
红果又问:“你知道卡德林场卖给谁了吗?”
“当然知道,当时有日本兵在卡德林场附近作了据点,没人敢买,只有盐大炮敢要,最后就卖给盐大炮了。盐大炮在莫八镇也是鼎鼎有名的,以前他们家是贩盐的,有钱的很,整片几万亩的山林都被他买了,以前不叫卡德林场,叫白云林子,盐大炮把林子买回去后,才取了这么一个洋不洋中不中的鬼名字。”
跳河自杀那位是盐大炮,还是盐大炮的继承人?红果问:“盐大炮多大年纪了?”
“哎哟,这我还真不清楚,他们家祖祖辈辈都叫盐大炮,一代代传下来,外人都叫他们这个名字,这是个名号。他们现在当家的盐大炮应该也差不多六七十了,不过他们也不卖盐了,现在没以前有钱了,都低调。”
红果爷爷跟盐大炮一定很熟,是她爷爷亲手把封家的林场卖给他的,多年之后,爷爷被奶奶误杀没死成,爷爷醒过来后,从隧道跑去了木得,投奔了盐大炮?
这样逻辑上就通了。
他们看了好几个地方都不算很满意,宗炎指了指前面一个小山坡,说想去那边看看,丙爷说那边在山坳里,风水不好,但一行人还是去了。
路不好走,祥叔在前面开路,宗炎扶着丙爷慢慢走,红果跟在后面。
还没到山坡上,就看到了哪座无碑墓地。
红果问:“那边好像有块墓。”
祥叔:“那是老墓地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这么多年也没看见有人来扫墓。”
丙爷道:“这也不是什么老墓地,封家自己建的,据说是封家一个没生养孩子的小老婆的墓地。他们家的那些小老婆姨太太要是没有孩子,死了就随便找地方埋了,连墓碑都不给做一个。”
祥叔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说:“难怪呢,我就看到过好几个这样的墓地。”
祥叔还看到过其他无碑墓地?红果刚想问个明白,宗炎已问道:“祥叔,哪里还有这样的墓地?”
“我小的时候跟着大人去采菌子,在林家村见过一个,还有卡德林场里也有一个。”
那两个无碑墓地分别是东线和中线的终点?如果只有一个是在木得卡德林场,是不是可以基本确认,那个在卡德林场的就是终点?
他们在无碑墓前停下休息,宗炎手里拿了一支小木棍子,他在地上画了三个点,“最右边这个是崔家坳,中间的是卡德林场,最左边的是林家村,是吗?”
祥叔愣了一下,才知道宗炎在问他无碑墓地的位置,没想到现在年轻人对这些山林故事还这么有兴趣,祥叔拿过宗炎手里的棍子,说:“大概位置是这样,不过这三个点应该是品字形,卡德林场是突出来的那个。”
宗炎看了眼红果,他们心里基本上也算有数了,中间那条线的终点就是卡德林场。
又翻了几座山,最后选了两处比较满意的,等下次红果奶奶亲自来选一个吉地。
下山回来已经快一点了,三舅婆和祥婶做好了午饭,炖了鸡汤,焖了五花肉,做了好几个农家菜,红果想要去找小云来一起吃,顺便让小云教祥叔祥婶怎么用猪饲料喂猪,才进了她家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谩骂声。
先是一个尖刻中年女人的声音:“你回来做什么?拉了一车东西,你有往自己家拿吗?是你在卖猪饲料吧,那一大包的猪饲料你不给自家拿,反倒全给你祥叔了,你个没心的赔钱货!”骂人的应该是小云妈。
“猪饲料是三叔婆自己跟红果姐要的,你想要自己要去,反正你脸皮厚。”这是小云的声音。
显然小云妈不敢自己来要,她转了话题:“你上个月的工钱还没给我。”
“没钱!都被我花光了。”
“都花了?骗谁呢!是不是你霞姑教你的?!她自己没福气生不了一儿半女,想把你骗去当女儿我知道的!”
“没人教我。我之前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了,还不能我自己花一个月?反正是一分都没了。”
“包吃包住一百多块钱一个月啊,你一分钱都没存下来?你是能去赌还是能去嫖?当你妈是憨货傻子呢?”
小云还是那句:“我没钱。”
“没良心的狗东西!快把钱拿来。”一个男人呵斥了一声。
小云也很倔强:“没有。说没有就没有。”
“你爸你妈起早贪黑辛辛苦苦拉扯大你们,一分钱都得掰开两次花,现在你哥谈对象要花钱,你弟读书也要花钱,你出来赚钱只顾自己一个人享受!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当初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听你爸的,直接扔粪坑里了!你个赔钱货!”小云妈骂骂咧咧嘴巴不停。
“我哥和我弟那都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他们娶老婆上学关我屁事?!那么嫌弃我,当初就该把我扔了!谁稀罕生在你们家!你们要是这样,以后我再不拿一分钱回来。”
里面小云爸呵斥了一声,然后像是什么东西砸找地上,听声音是要打人!
红果赶紧叫了一声:“小云!小云!”
里面突然安静了,很快小云妈满脸堆笑地走出来:“红果来了!吃饭了吗?在我们家吃饭吧。”
红果知道他们也都是客套话,只道:“表婶,我找小云。”
小云从后面出来站在门边,她说在吃饭呢,就不去祥叔家吃了,她刚才已经教过祥婶怎么喂猪饲料。
红果怕她真被打,边毫不客气地警告小云妈:“表婶,你们可别打小云,都得听见的。”
小云妈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说:“大姑娘了,怎么可能还打她!吓唬她呢。”
“有事大声叫我。吃完午饭我们就回去了,你要带什么就赶紧收拾。”
小云给她眨了眨眼,道:“你放心吧。”
红果还真不放心,只匆匆吃了点东西,就来亲自盯着小云拿夏天穿的衣服,她爸妈看红果在,吭都不敢吭一声。
回去路上,因为小云在,宗炎和红果也不好商量事。小云则跟红果小声控诉,自家爸妈是怎么重男轻女怎么偏心的,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气愤没有委屈,只有倔强。
“我一定要把米店看好,再也不想回崔家坳,等我攒了钱,以后给我霞姑养老。”
红果本来也没太把米店的经营放在心上,把米店买下来当初也只是为了商铺,经营米店是次要的,赚不赚钱都没那么重要。现在看来,她得要更上心才行。
红果道:“我会让祥叔去其他村子里找愿意做试验的农户,过两天我去印一点宣传猪饲料的广告纸,有人来问,你就给人详细介绍用猪饲料的好处,然后把广告纸给人带回家去看。”
小云忙说好,她还想出去电线杆上贴广告,她看到有人贴。
到了镇上,小云在东市那边下车直接去看店,今天是霞姑和桂英两个人看两家店,应该很忙。
等小云下了车,宗炎要去店里拿个东西,他便开车往天宝大街去了。
说起今天听到的这些消息,宗炎突然说了一句:“你有没有发现你爷爷在这整件事里,简直是无处不在。”
红果当然发现了,无论是封举人的死亡,还是两箱黄金的下落,以及地下隧道最后通往的卡德林场最后的交易,都跟她爷爷有关。
“我也想知道我爷爷究竟是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宗炎问她:“你爷爷哪里人?”
红果摇头,她不知道。
“自己祖籍都不知道?”宗炎瞥了她一眼,显然有点不相信。
原身应该知道的,她是没有留意,“我回去问问我奶奶,不过我奶奶不愿意多讲我爷爷的事。像今天这些事,不是丙爷说,我都不知道。”
她奶奶肯定还有事情瞒着她,“现在我能捋清楚的,就是我爷爷一开始在封家做事,后来去了药厂上班,五几年的时候药厂关了,他才改行当的老师。我爷爷屋里,一整个书柜都是药理相关的书,他对医药的研究应该很深。”
“医药相关?”宗炎摇了摇头,这个应该跟他要了解的事无关,“卡德林场是封家后人让你爷爷去卖的,说明你爷爷以前在封家,不止跟封举人关系好,还跟跟封举人关系不好的封举人长子关系好。”
宗炎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个绕口令。红果笑了笑,她听懂了。
是的,她爷爷不简单。
“按照桂奶奶说的,我爷爷知道破军号的事,封举人那么信任他,他应该知道破军号藏在哪里,会不会破军号就藏在了卡德林场,那他把林场卖给盐大炮算是私底下勾结好的?”
宗炎瞄了她一眼,看红果对自家爷爷这么毫不留情地揣测,他才敢试探性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可能性很大。”
“当年我爷爷没死,他顺着地下隧道去了卡德林场,找到了盐大炮,这个时候,我爷爷一个活死人,无人知晓孤立无援,盐大炮会跟他分赃吗?还是说,盐大炮会把我爷爷杀了,自己私吞?”红果脑洞越来越大。
宗炎道:“那得看你爷爷和盐大炮究竟是什么关系。”
红果之前没跟宗炎说过在莫八镇的所见所闻,她道:“我之前去莫八镇,照相馆的老叶跟我说,卡德林场的老板得了重病住院,应该是得了什么不能治的病,他自己溜出医院,跳河自杀了。”
第45章
去大玉坊的路上, 红果坐在副驾驶上,跟宗炎说了自己在莫八镇听到的小道消息,宗炎诧异:“盐大炮自杀了?”
“应该是。据说他家人打算把商铺和卡德林场卖了, 不知道卖了没有, 我们明天请假去看看?”
宗炎想了想, 道:“我明天去莫八镇看看卡德林场的情况。”
红果:“我明天计划好了要去一趟场口采货, 刚好要经过莫八镇,那地方我比你熟悉,我去了解林场情况吧。”
“你和谁去?”
红果道:“雷鸣、老廖和林虎, 没事, 到时候我把他们支开, 不会让他们知道的。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破军号不在卡德林场里。”
宗炎冷不丁问:“你以前做什么的?”
推理漫画编辑!末世狙击手!红果斜瞪他一眼:“干什么?”
宗炎把车停在院子里,放下手刹,“你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米粉厂出来的工人。”
“别瞧不起工人, 我们这就是工人阶级领导的新社会。”红果把他的问话彻底歪了。
宗炎笑了, 他下车去楼上拿东西。
周末玉雕房的师傅都没来,但学徒们基本上都在, 他们看到红果坐在宗炎车上, 有人感叹:“这李红果,不简单啊。你看她来这里才多长时间, 坐了所有人最想坐油水最肥的位置, 还钓到了前厅姑娘们最想钓的人。厉害!”
有调皮的马上去逗马一峰, “马蜂!你看你不追,这可坐火箭都追不上了。”
马一峰在红果当上采玉房的房头时, 就已经放弃幻想了, 人贵有自知之明啊, 他道:“我们是普通朋友,好哥们。”
有一两个知情的,小声道:“人家跟宗老师早结婚了,宗老师就住她家里,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个又说:“结婚的时候,李红果的奶奶还给街坊邻居发了很多喜糖!”
“发喜糖怎么没给我们发?”
“瞧不上我们呗。”
“马一峰,不是好哥们吗?去问她要喜糖。”
马一峰不搭理他们继续闷头干活,玉料房的小九今天值班,他自持跟红果熟,便脸皮厚跟着众人起哄要喜糖。
“李房头,发喜糖啦!”
“喜糖什么时候发!”
红果本来在车里想要眯一会儿的,结果听到大家在那儿喊着要什么喜糖,她这才想起来,她奶奶后来把要拿给店里的喜糖喜饼给忘了。
刚好宗炎从楼上下来,学徒们瞬间噤声,但总有胆大的,那个胆子大的叫了一声:“宗老师,还没给我们发喜糖呢。”
有人起了头,就有人跟着起哄,“宗老师,李房头,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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