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修仙,法力无边 第8章

作者:言言夫卡 标签: 升级流 爽文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一根狗尾巴草不知何时轻轻地搭在了郑世才按剑的小臂上。

  郑世才连剑带手就这样硬生生地凝固在了原地,他的剑分明已经抽出来了半寸,却又被这样一根狗尾巴草滞住了去势,也滞住了道元的流转。

  喷涌而出的道元被这样不讲道理地拦住,郑世才气血倒涌,才要喷出一口血来,又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亲切关怀道:“这位师弟啊,出剑之前真的想清楚了吗?是不想待在御素阁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年轻人一剑解恩仇也不是不可以哦。”

  言罢,他狗尾巴草在指间微微转了个方向,笑意盎然道:“师弟请。”

  郑世才纵是有再热的血,再上头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那只看似亲切的手硬生生地把他将要吐出来的血给拍了回去,这样一口血若是吐出来了,或许看似伤势严重,其实调息片刻,也就过去了。

  但这样咽回去,恐怕至少在接下来的三五天里,他的气息都会运转不畅。

  可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仅有口难言,甚至难以确定,对方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为之。

  尤其当他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到的是一张面带关切的、过分漂亮英俊的脸的时候。

  “大……大师兄……?”郑世才有些结巴道:“您怎么来了?”

  “倒也不是来了,只是恰好刚刚和大家从断山青宗回来,剑舟还未落地,就正好看到你要拔剑而已。”傅时画的声音依然带着几分懒散,尤其在几个表达巧合的时间助词上格外稍微加重了点语气,再更体贴地问道:“欸,对了,所以师弟这剑,是要出,还是不要啊?”

  郑世才:“……”

  他倒是想出,也得能出啊!

  如果这个人不是光风霁月的大师兄,他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问出这个问题给他难堪的了!

  无论是内中外哪一阁,所有人都知道大师兄傅时画不辞辛苦,带着一众师弟师妹此去九万里,助断山青宗抵御魔兽侵扰去了,此行凶险又劳累,而断山青宗地处极南,是个有些潦倒的小门派,否则也不至于求助于御素阁,因而这一次出行乃是真正的义举。

  此刻见到傅时画,所有人都面带尊敬地向他行礼,崔阳妙扫一眼虞绒绒,再偷偷看了一眼大师兄,心道这个胖妞倒是有几分运气,竟然恰好赶上大师兄路过,否则郑世才刚才若是真的出了剑,恐怕虞绒绒这次是真的要倒霉。

  而郑世才这一剑若是出了,他也必定要被逐出御素阁,这样一来,中阁小考的竞争对手顿时便会少两个人,岂不妙哉。

  她正这样想着,那根刚才压住了郑世才剑意的狗尾巴草突地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崔阳妙猛地回过神来。

  虽然从小就在回塘城崔氏本家长大,早就见过了崔家的几位她应该称之为远房堂哥的几位可以被称之为“天才”的同龄耀眼人物,但在对着大师兄这张实在是漂亮得过分的脸的时候,崔阳妙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微脸红。

  然而下一刻,她脸上的红意就在傅时画的声音里尽数褪去,变成了苍白。

  “回塘城我倒也去过几次。”傅时画的声音依然带着那份散漫:“莫不是你的崔,不是回塘城的崔?”

  崔阳妙僵立在原地,方才所有的遐思与乱想在山崖下摔了个粉粹。

  一起碎了的,还有她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心。

  他的话,乍一听,似乎是在说,他去过回塘城,见过许多崔家的人,却没见过她。

  但事实上,他又好似在说,她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根本不配姓崔,根本是在给回塘城崔家丢脸。

  可傅时画的神色带着真诚的疑问,好似真的只是在好奇,而不是在以这句话讥讽她。

  崔阳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这个问题该不该答,该怎么答。

  显然傅时画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言罢便挑眉在四周看了一圈,原本看热闹的弟子们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假装自己只是路过地四散而去。

  郑世才和崔阳妙对视一眼,两个平时互相也根本看不对眼的人,竟然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莫名的同病相怜,也咬牙向傅时画告礼而退。

  崔阳妙走了两步,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再有些不甘心地侧过头道:“我……我的姓,就是回塘城的那个崔。”

  傅时画头都没回,只懒洋洋地“哦”了一声:“那崔家确实十分宽宏大度了。”

  崔阳妙睁大了双眼,有些恍恍惚惚地细品着这两句话里的意思。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含沙射影不动声色地骂了,但她又没有证据!

  人群逐渐散去,外阁的这一隅恢复了宁静,傅时画也终于看向了在他出现后,一直未置一词的虞绒绒身上。

  他的眼瞳很黑,一双桃花眼里似乎总是带着些松散的笑意,而他的神色虽然总是亲切随和的,可仔细去看他的时候,却总能觉出他身上的疏离感,好似他整个人都浮在云端。

  但他在看虞绒绒的时候,就像是云端之人突然起身,一脚踏在了地面上。

  圆脸少女发饰上的宝石折射的光线依然有些刺眼,但傅时画却依然认真地将目光落在了上面,神色专注到仿佛在看什么珍贵的灵宝。

  虞绒绒所有道谢的话都被他的这道目光搅散,她顶着傅时画的目光等了半天,却发现对方真的好似就只是在看她头上的宝石。

  如此片刻,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先是抬手有些犹豫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饰,确定没有歪斜,也确定没有突然掉落一两颗而出现奇怪的空缺,这才有些犹豫地问道:“请问,大师兄……在看什么?我头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总不能真的是在看她的发卡吧?!

  傅时画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了她的脸上,然后才淡淡开口道:“下次别用手了。”

  虞绒绒:“……?”

  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傅时画却已经转身走了。

  虞绒绒看着傅时画挺拔的背影,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微长,他高束的长发在身后微微晃动,再触碰到他腰侧的剑柄。

  傅时画师承御素阁阁主,也要兼管阁中一应事务,此次从断山青宗回来,还有许多后续事宜要去处理,在外阁浪费这样一会时间本就已经十分罕见了,无暇与她闲聊也很正常。

  只是……什么是别用手了?

  虞绒绒很是想了片刻,才有点恍惚地猜想到,是说不要用手……打人了吗?

  可是,不用手,用什么?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往前走去,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

  欸,等等,她好像忘了道谢!

第8章

  虞绒绒是回来把婚书放在自己的舍院的。

  那张婚书或许对宁无量很重要,但对她来说也不过废纸一张,她连打开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所以她极其不走心地把婚书随手塞在了自己的书桌上的废纸堆下面,再从笔架上拿了一只符笔。

  那只符纸看起来十分普通,和她周身珠光宝气的做派有些不搭,但她才一入手,符笔周身就有细碎纹路微微闪烁,显然是感受到了虞绒绒的道元灵气,并且给予了回应。

  这笔是虞丸丸花了大价格才找到的,她既然还未内照形躯,体内所能储存调用的灵气自然稀薄,而这支名为散霜的笔是能以最少的灵气来写符,最是适合她不过。

  虞绒绒把这支笔装入乾坤袋,再塞了一沓符纸进去,这才踏出房门,回身给自己的舍院落了锁。

  就算已经拿到了去赤望丘的任务牌,作为外阁弟子,出行之前也还是要去学堂,向教习先生告假的。

  御素阁没有因为外阁大多都是普通弟子而怠慢学堂,甚至可以说,学堂是整个外阁最漂亮大气的地方。

  学堂临山而建,错落有致。教习授课声与读书声混合着鸟鸣一起传来,焜黄华叶,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微枯落叶,却也还有树影婆娑,还有些嬉闹喧嚣,就像是天下所有学舍一般,所有的烦恼也只是课业之内,凡俗之外。

  纵使不能入中阁,寻常出身的弟子能在外阁学堂走一遭,也是极荣耀的事情,御素阁外阁八千弟子听起来甚众,但放眼整个入仙域乃至周边的区域城池来看,其实也不过寥寥。

  能入御素阁的,到底是凤毛麟角之人。

  教习先生还没来,所以偏东侧的一间学堂里一片嘈杂,却隐约已经分成了两个小圈子,一个是已经摸到了修道之路的门边的,另一个则是还被天地灵气拒之门外的。

  但显然,前一个圈子因为考题有变,而大家将诱因归咎于虞绒绒,自然不欢迎她,而她已经引气入体,自然也不被融于后一个圈子。

  虞绒绒推开门的时候,整个学堂里都安静了一瞬。

  这一瞬后,喧嚣复又卷土重来,只是这一次,多多少少好似带了些刻意。

  有了此前外阁小台上的一幕,所有人都知道大师兄路过的事情,也不知该不该说虞绒绒运气好,但至少现在,大家虽然还在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也时不时有些闲言碎语飘进虞绒绒耳中,却到底没有人直白地站在虞绒绒面前挑衅。

  “你们听说了吗?大师兄这次去断山青宗一人独斩了三级魔兽,这也太强了吧!他是不是又破境了?”

  “倒是没有破境的传言,大师兄理应还在合道期,只是不知具体是合道哪一境。不过比起这个,据我中阁的表姐透露,大师兄这次十分严格,回程都是压着其他人御剑回来的,那可是足足九万里路!大家回来本来要告状,结果有两位师姐当场破境了!”

  “不愧是大师兄,这可真是煞费苦心,深谋远虑啊。话说回来,二十来岁的合道期,便是整个大陆,也不出五个数吧?”

  虞绒绒听着众人一片对大师兄的交口称赞和溢于言表的渴慕之意,还有人直接开始数百舸榜排名,脑中不由得回忆了一番傅时画方才在众人面前的话语,以及自己前世的记忆。

  如此认真搜索了一番后,她突然有些愕然地发现,自己前世竟然似乎和傅时画没有什么交集。

  好似有那么几次在任务里遇见,也或许说过一两句话,但说了什么,是什么场景,她的脑子里完全空空如也。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她既然能够一眼看过御素阁极其繁复晦涩的阵法图而不忘,记忆力自然绝不会差,她前世一直在藏书阁里抄书和整理书籍,如今粗略回忆,凡是过目的一切记忆也还犹存。

  就算平素里接触人确实稀少,但也不至于到对某个人几乎全无印象的地步。

  虞绒绒暂且将这种模糊归咎于那本书。

  书中镜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那么有关自己的一切都会被模糊,只有白纸黑字确切描述的时候,她的记忆也才能随之清晰起来。

  书上写过她在藏书阁,那么她便拥有所有自己看过的书的记忆。

  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她正在出神,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桌子。

  “虞绒绒。”崔阳妙压低声音,颇有些恶狠狠地看着她:“别以为大师兄帮了你一次,还能帮你第二次,今天也就是你运气好,如果不是大师兄在,恐怕你现在已经被郑世才一剑劈成两半了!”

  崔阳妙觉得自己是在陈述事实,毕竟刚才郑世才挨了那一巴掌,愤怒举剑的时候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智,这种情况下出的剑虽然剑意散乱,却足够爆裂,而只有炼气下境的虞绒绒必不可能避开。

  可虞绒绒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却平淡地笑了笑,反问道:“是吗?”

  “难不成你还能有什么后手?就凭你?”崔阳妙愣了愣,才恨声道:“虞绒绒,你想小考,我确实拦不住你,但我知道,不想让你参加的人多的是,别以为逃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你等着!”

  虞绒绒眨了眨眼,看着崔阳妙窈窕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对方是来提醒自己的,还是来骂自己的。

  不由她多想,教习先生终于踏着铃音一步站在了学舍的讲台上,原本嘈杂的学堂顿时肃静下来。

  外阁学堂自然也是分班的,班不分高低,每个班都有一位班师,专门负责本班所有弟子在课业与修行方面的事情。

  据说班师的要求比其他教习先生要稍高一点,但对于还在万物生中最低级的外阁弟子来说,班师究竟还处于万物生的合道境,还是已经推开了那扇道门,入了夫唯道的金丹境界,本质区别并不大。

  虞绒绒所在班级的班师是一位素来不苟言笑的瘦小耿姓老头,外阁班师们虽然人手一件浅灰色制式道袍,却也唯有他真的永远都穿着这件道袍,直到穿得脏旧破烂也不换。

  耿班师的表情总共分为两种,一种是眉头紧皱,一种是眉头微皱。

  而此时此刻,走进来的耿班师眉头紧皱,显然心情并不多好。

  耿班师心情不好的时候,讲的课便会格外艰涩,课后作业也会格外更多一些,而虞绒绒注意到了更多的一点事情。

  讲课停顿的间隙中,耿班师的目光在她身上足足停了十五次。

  每一次停留之后,瘦小老头子的眉头就更紧半分。

  都到这个地步了,虞绒绒当然也已经明白,耿班师的心情不佳多半来源于自己,且他显然也想要自己明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