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修仙,法力无边 第98章

作者:言言夫卡 标签: 升级流 爽文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长夜漫漫时,她驻足在了雪峰之下,再抬头向上看去。

  不知为何,她很想要再来攀登一次雪峰。

  用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本命物。

  夜色中的雪峰之巅更显得沉默且高不可攀,纵使她曾经踩着渊兮呼啸而上,曾经真正征服过这座雪巅,但在每一次重新站在起点的时候,心中依然无可避免地会有敬畏之心。

  渊兮到底是傅时画的本命剑,纵使在她道脉周遭温养如此之久,多少与她有了许多默契,却到底不属于她。

  所以她御笔而起,深吸了一口气,再俯身摸了摸脚下的笔:“见画,我们不能输给渊兮。”

  浅金色的笔似是听懂了,下一瞬,便已经呼啸而上!

  夜色浓稠,却也还有弟子在攀巅。

  倏而有一道流光从眼角闪过,有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也有人被那道流光带起头发漫卷,愕然去看,却已经看不到那道影子。

  “竟然可以这么快的吗?”那名弟子喃喃道,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剑,深吸一口气,被冰雪浇灭了许多的斗志重新烈烈而起。

  虞绒绒再一次穿过树枝,翻过礁石,这一次,她没有再用眼睛去看,而是悄然闭上了眼。

  神识铺洒开来,她迎着缱绻却不温柔的夜色,御笔而上!

  见画在夜色中穿梭,虞绒绒的神识中便也真的慢慢勾勒出了一幅画,一幅只有在雪巅才能见到的画。

  厚雪依然满山巅,见画登顶的时候,星光满山。

  这是一种金色雪峰完全不同的感觉。

  高山的空气稀薄却纯粹,她如此站在最空旷的夜色之中,孑然一人,却仿若手可摘星辰。

  天地安静地潜伏在她的脚下,仿佛沉睡的巨兽,要等到日出之时,才能重新睁开眼睛。

  “真美。”虞绒绒轻声道。

  她轻轻抬起头,静静聆听这样的天地。

  见金色雪峰时,她满心胸的波澜壮阔,感动与热泪填充了她的感官,再挥出一道属于自己的松梢符意。

  但在这样的夜与寂静里,她却倏而感觉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虞绒绒感受到了见画的轻轻颤动,那是对她此时此刻心意的某种共鸣。

  因为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在这样的夜色中,再来一次雪巅。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完美的金色雪峰,但从来都没有完美的夜。

  在这样不完美的夜里,所看到的符,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符。

  她的符不需要很完美,就像是她的道脉,像是她选择的道途。

  从来都不是只有璀璨才美,而她……本就不必借谁的光。

  风雪扑面,夜色浓稠,虞绒绒在雪巅枯坐半夜,再呼啸而下,落在冰瀑湖边。

  见画的笔峰没入冰川之中,符意稍散便收,此前一符碎冰川的少女已经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笔尖的符意,再将那样的符意磨得更锐利满身。

  然后,她再去了自己在松梢林中的那棵树下,盘膝而坐。

  星光穿过松梢洒满她的肩头,照亮她漆黑的发,白皙的脸,再在她颊侧的漂亮宝石上逡巡一圈,折射出微弱却晶莹的光。

  松梢林上有剑阵。

  既然是阵,当然有符意。千万道剑意汇聚勾勒的符意散开来,再落入虞绒绒的神识之中,将她脑海中还未完全画好的那张符一点点补齐。

  直到天光亮起。

  她慢慢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金色的光不仅会照亮雪峰,也还会将这一整片松林都染成瑰色。

  “七师伯,别藏了。”她突然出声道:“我知道您在这里。”

  雪落无声,风吹松林。

  一道冷哼倏而响起:“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您踩灭了我符意的时候……也太明显了。”她站起身来,发梢与眉毛上的风雪已经凝出了白霜,却随着她的动作自然消融,簌簌而落:“我的符……还行吗?”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宿门……真就那么好玩吗?”

  耿惊花:“……”

  他确实是去了三宿门。

  但去了,又仿佛没去。

  别人道他逍遥快活,谁能懂得他在那儿和一个光头死和尚面面相觑的苦。

  然而仔细解释起来,又实在有点伤害耿惊花的自尊,所以他恼羞成怒地忽略了虞绒绒的后一个问题:“等你赢了十六月再看。”

  虞绒绒笑了起来:“好。”

  “这么自信?”耿惊花皱眉打量她片刻。

  “今天之前还没有。”虞绒绒抬手,指尖自然而然流淌出了一些符意:“但现在,我觉得不是不可以有。”

  耿惊花微微躬身,出神地盯着她指尖的符意看了片刻,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啧”了一声:“这是你从哪里悟的符?我可没带你看过啊。叫什么名字?”

  “我也总要自己去看看的嘛。”虞绒绒眉眼弯弯:“名字还没完全想好,但我想……既然有松梢雪剑,为什么不能有松梢雪符呢?”

  耿惊花轻轻落在了她面前。

  他分明是从树梢而落,落地却无声。

  “你是不是想拿第一?”瘦小老头挑眉问道。

  “总不能给我的师父与七师伯丢人。”虞绒绒很痛快地承认道:“也不能辜负了六师伯的教诲与传承。”

  耿惊花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笑:“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师父是谁,在哪里?”

  虞绒绒没有说话,她慢慢眨了眨眼,睫毛上有雪白轻轻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拿第一,便会知道。”耿惊花负手而立,天地一片白茫茫,他单薄的道服虽然干净,却被这样的背景映衬得有些萧瑟:“我等你。”

  虞绒绒重新御笔而起。

  风吹起她的发和她颊侧的闪烁宝石,而她穿过风雪,一路穿行而去,却见十六月早就已经悬停在了那块比剑台边。

  十四岁的少女头上与眉梢都有些落雪,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显然之前与阮铁的对战中,她也不是毫发无伤,但既然头发上能落这么多雪,显然她在这里已经许久。

  一万下挥剑已经结束,无数剑意向这里涌来,面前那块比剑台已经合而为一,看不出任何此前被虞绒绒一符碎开的痕迹。

  感受到虞绒绒的气息,十六月才抬眼看了过来。

  “这是我的习惯。”十六月道:“虽说已经在这里打了好几天,但每一天的天地都是不同的,最重要的一战之前,我要先来知道此方天地的声音与灵气流动。尤其……你是符修,我更不得不多看看。更何况,小虞师妹也登了一遭雪峰之巅,又去磨了剑,这一夜,我们各自尽力,也不算我抢占先机。”

  虞绒绒笑了笑:“确实不算。不过,你到底小我两岁,若是我赢了,理应你喊我师姐。”

  十六月起身,剑气自然将浑身冰雪震碎:“那还要等小虞师妹先赢了我再说。”

  一众长老的身影重新浮现在半空中,刘长老这一次在比剑台周遭洒下的符箓明显比平时多了好几层,末了目光还在虞绒绒身上意有所指满含深意地停留了片刻,显然像是在说,让她不要再搞破坏了。

  虞绒绒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比剑台稍远处,观山海一拍桌子:“来来来,押十六月师妹的在这边,押小虞师妹的在这边啊!都别挤,别挤,剑修与符修的旷世之战,结果究竟如何,即将分晓!下注时间还有半柱香,时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观兄觉得,此战……是谁的胜算更大?”有人低声问道。

  观山海笑眯眯掏出两枚灵石,分别扔到了两边:“我选择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后面排队等着用自己剩下来的小半颗灵石下注的弟子们恍然大悟,再将小半块“啪”地敲成两半:“我也!”

  “对对对,各下注一半!稳赚不赔!”

  “妙啊,要说妙,还得看我们观兄的啊!”

  “突出一个稳妥!”

  不远处,才赶来的二狗一皱眉头,直觉哪里不对,小声嘀咕道:“怎么有人这么下注当庄家的呀?难怪剑修都穷呢!这能赚到个鬼!到最后还不都是不赔不赚,啧。”

  剑修们都是些穷哈哈,因而参与的人数虽然众多,堆在两边的灵石却实在良莠不齐,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到了尽头,观山海一顿埋头苦算,然后后知后觉地举起手中算纸,眉头紧锁。

  “赔率……一比一?”他使劲眨眼看着自己最终运算的数字,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后知后觉道:“这庄岂不是下了个寂寞!”

  但观山海到底不是普通人,他很快重新振作起来,冷笑一声:“庄家岂能不收点手续费,总之、总之我还是赚的!”

  二狗听了,忍不住都想赞叹一声商业奇才,多少想把他打包扔去虞家深造一番。

  比剑台上,两人已经纵身再落。

  虞绒绒持笔一礼:“请。”

  十六月举剑出鞘,挽出一个剑花:“小虞师妹这个请,不怎么真心,哪有人边说话边将此处我观察了一整夜的符线搅乱的?”

  虞绒绒扬眉一笑:“十六月师妹提前一夜蓄势,我也总要给你增加点难度。否则怎么能让你心甘情愿做我师妹。”

  十六月大笑出声:“那就各凭本事,来战!”

  符意与剑意轰然碰撞。

  道元从见画笔尖流淌而出,如果说此前与燕灵和宁无量一战的时候,还颇有些磨笔的意味,那么如此两次起笔,再一并上了雪峰,入了冰瀑后,见画与虞绒绒的契合度已经完全到达了顶峰!

  十六月生于雪岭,长于梅梢,悟道在山巅,在这样的白雪皑皑之中,她的剑自然是最纯正的松梢雪剑。

  长剑揽尽九天风雪,十六月一剑落下,她满头编成的无数小辫随风而起,少女还带着稚嫩的面颊上一片肃杀,剑气喷薄,刹那间,仿佛比剑台上已经满是梅梢雪岭的厚雪与烈风!

  然而烈风却在与千万道符进行碰撞,刮得好似有些艰难。

  既然要出在梅梢派悟到的符,那符就自然也是无边雪色,满目冬风。

  但她的雪色上有暖融融的日光,风中有梅梢弟子们每日清晨挥洒的汗水与欢笑。

  十六月的剑在半空碰撞出一连串的乱响,绝对直觉让她倏而后撤,面前果然有一道符斜斜而来,将她的发梢削去一小截。

  至此,十六月已经确定,虞绒绒此刻画的符,不是之前的任何一种,所以她此前那么用尽全力的观察好似也失去了意义。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有人说,与剑修比剑,总是有迹可循,只要够疯,够不怕死,就总有办法击破那些剑招剑式。

  但符修不一样。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符修落的下一笔是什么。

  要出什么符。

  或许在成符之前,符修自己也不知道。

  就像现在的虞绒绒。

  她眼神极亮,表情却十分平静甚至专注,像是沉浸在自己勾勒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