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欢眠 第88章

作者:唐优优 标签: 穿越重生

  被妹妹这么一看,冉少棠也想要痛快地笑上一笑。

  绍裳何其无辜,这一世,她定要护这个小妹周全。

  想到这儿,她伸出手握住了绍裳的,瞬间得到有力的回握。

  玉若仙见夫君翻了脸,一双杏眼顿时浮起层层雾气。

  “千山,妾何错之有?为何要道歉?难道婆母说妾将你饿瘦了,你就真的瘦了?又不是庄户人家,穷得要缩衣节食。府上哪顿饭不是依你口味做的?是你自己说要节制,为何不向婆母解释?”

  玉若仙声声质问轻易就把话题从少棠身上扯开,但那句“将你饿瘦”引得冉少棠一阵白眼。

  当然是冲她那奇葩爹和更奇葩的老太太翻的。

  她情不自禁朝她老爹微微鼓起的肚子上瞧去,果然要节制了。

  将军已发福,沙场挥泪别。

  都胖成这样了,老太太竟然还责怪儿子被儿媳饿瘦了?

  这是什么没有诚意的破理由?

  不过,年年除夕都会上演这么一出戏。耍耍威风闹闹而已,只求过程,不求结果。

  自从玉若仙娶进门,冉将军一直不舍得自己媳妇受委屈,所以除了年节必须去公主府给老太太问安外,其他时间,他以公主见到玉若仙不喜为由,断了老太太缺少惩治儿媳的绝佳机会。

  这才把怨怼一股脑补在除夕这天。

  然而,这一回冉问的行动有些出乎意料。他似乎很生气玉若仙跟自己顶嘴,调门比平时高了一倍吼回去:“说你错了你就错了,还不给阿母跪下。”

  吼声未断,他人就要过来动粗,想要拉扯妻子,猝不及防却被冉少棠挡在前面,她两臂张开,面若冰霜。

  “不能打。”三个字铿锵有力、毋容置疑。

  冉问看着母鸡护小鸡一样的“儿子”,愣了愣,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妻子,眨了眨眼,转瞬脸色一黑,质问:“为什么不能打?”说好的演戏呢,怎么多出个群演来捣乱?

  说完,伸出大长臂拎起冉少棠的后领,想要把她甩出去。

  冉少棠对于奇葩爹突然转变态度,一扫之前的宠妻形象,感到非常不解。她暂时没心思细想这些,危机面前,她本能的出手自保。

  灵活的借力使力,一个扭转,就从冉问手中逃脱了出来。

  冉问见“儿子”不服管教,竟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怒视着自己,气得挥手要去打,嘴里恼道:“反了你啦?看老子不打死你。”

  冉少棠梗着脖子冲到他面前:“打吧,打死我就解脱了。”

  这句话虽是冉少棠的气话,却也是真心话。

  别人不懂,冉问夫妇却是明白的。

  一时之间,他扬起的手再不忍心打下去。

  趁他犹疑之际,玉若仙把“儿子”拦到怀中,小女儿冉绍裳也走过来拉住哥哥的袖子,红了眼圈。

  母女三人拥在一处的情景,看在晏姜眼里分外让人疼惜,可看在冉老夫人眼里却觉得刺目。

  她也不喘了,咳嗽也忘记了,坐直身子一气呵成怒骂孙子:“你个不肖的东西,竟然敢忤逆长辈?去拉他见官,治他个忤逆不孝之罪。”

  大将军冉问与爱妻玉若仙的视线巧妙避开众人,在空中短暂交会,两人不约而同拦了下来。

  一个戏精上身哭诉是自己没有教好儿子气坏了阿母,一个委曲求全跪在地上愿替儿子受罚。

  总之,千万不能去见官。

  彼时,当朝律例最重一条就是忤逆不孝之罪。

  当初大将军冉问也是迫于这个压力才考虑尚了公主。

  “阿母,少棠是冉家长孙,如果送去见官,冉家威严扫地不说,让其他世家看了笑话,以后阿母再出去应酬,怎么面对那些贵妇夫人?想那伯爵府的秦老夫人最喜欢和阿母相较高下,此事若让她知道了,阿母还怎么在她面前逞强?”

  所谓知母莫若子。冉老夫人与伯爵府的秦老夫人年少时便是一起玩耍的小姐妹,互争高低几十年。冉问这句算是戳中了老夫人的要害。

  一时犹豫了。

  闹剧总有收场的。

  公主恰好此时移驾冉府阖家过除夕,阵仗铺陈的一如既往的奢靡盛大。

  冉老夫人毕竟要给儿子面子。

  闹过,发泄过,儿媳也服了软,认了错,跪了半天了,她在公主府里拘谨的情绪都发散了出来。此刻,正是见好便收的最佳时机。

  不过,罚还是要罚。

  她本要找个由头打玉若仙一顿的,现在她改了主意要打压一下性子孤傲的冉少棠。

第125章 跪祠堂

  冉家的家法无外乎是抄佛经、禁足、跪祠堂、打板子。

  冉老夫人毕竟碍于今日是除夕,见不得血,便退而求其次的选了跪祠堂。

  本该阖家欢乐的时刻,冉少棠被关进祠堂,与冉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共处一室。

  屋内光线昏暗,冉少棠缓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渐渐把祠堂内每个角落都瞧的清清楚楚。

  列祖列宗的牌位梯次端坐于祭案上。

  三柱高香静静燃着,一百零八盏烛灯灯火此起彼伏的跳动,室内氤氲着好闻的檀香。

  冉少棠跪得累了,歪过身子,改跪为坐。

  她怔怔地望着祖父的牌位,心中念念有词。

  妄你英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娶的是个什么婆娘?简直有辱冉家门风。

  她曾经一度怀疑自个的亲爹是不是冉老夫人从哪个妾氏手中抢来的?

  今日,见了母子俩如出一辙的演技,这个埋藏已久的疑虑被彻底打消了。

  只是,她一时想不通,向来以宠妻为己任的阿父,今日为何变了一副模样?

  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

  当时事发突然,她只想护着阿母,并未细想,如今冷静下来,她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

  竹筷粗细的线香燃到三分之二时,伏在祖宗牌位前打盹的少棠,被一阵炮竹声吓的一个激灵。

  门外盯着她的老媪也跟着抖擞了精神,瞌睡全无。

  冉少棠打了个呵欠,想象着门外的夜空在鞭炮声中忽明忽暗的绚烂模样,满意的又闭上眼。

  她最讨厌见长公主那张假慈悲的脸,今晚她不仅如愿保护了阿母,还免得强迫自己去应酬,即便被祖母罚跪也是值得的。

  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有光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继而塞满她跪的地方,把正在偷懒垂头蜷身的小小人儿,照的清清楚楚。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样睡非要着凉不可。”

  冉少棠听到这个声音就知是傅母晏姜。

  她懒得睁开眼,像个小猫一蜷在蒲团上想要继续睡。

  鼻音微重,喃喃道:“傅母,帮我盖件衣服,我要好好睡一觉。”

  晏姜瞧了身后一直跟着她的陈媪,强行把冉少棠抱直身子。

  “先别睡,吃了东西再睡。大年夜的饺子必须要吃。这是老夫人吩咐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音重,少棠这才不耐烦地睁开眼,沿着傅母的肩头看过去,老夫人的随身伺候的陈媪果然正站在门外,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陈媪是老夫人派来看看冉少棠有没有忤逆长辈的话,见了面瞧她这副在祖先面前的懒散样子,心中不满的咳了两声,以示警告。

  冉少棠夺了晏姜手中的碟子,朝着陈媪扔了出去,骂道:“什么东西,也敢在冉家祖宗面前狐假虎威?还不滚出去?”

  晏姜要拦已经来不及了。

  那碟子热腾腾的水饺一半砸在陈媪身上,一半跌到地上。

  “大公子,你发脾气也不要跟你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呀。”晏姜拍了她的背一下,嘴角却是上扬的。

  这个陈老婆子就是活该,不让你来,你非要跟来。

  以为大公子是好相与的吗?

  陈媪当着人的面被冉少棠羞辱,老夫人新赏赐的衣服也弄脏了,她再也待不下去,冲着守一边的许媪吼了句:“好好看着她。”扭头走了。

  晏姜只得重新回去给她准备吃的,临走还不忘嘱咐她,千万不要睡,小心着凉,一会儿来送被子云云,被冉少棠推了出去。

  门外守着的许媪怕她跟着晏姜离开祠堂,赶忙上前拦住。

  冉少棠不以为意,瞧见晏姜已经出了祠堂院门,她干脆整个人对着祠堂大门盘腿坐到了蒲团上。

  许媪瞧她不跪,按捺不住心中不满,沉着脸提醒道:“大公子若是忘记了老夫人的交待,老奴可以替老夫人再重申一遍。”

  少棠斜睨她一眼,心情好,决定破例多说两句,开导开导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妪。

  “许媪,这是我冉家祠堂,冉家祖宗待的地方,你方才在我家列祖列宗面前不仅打瞌睡还流口水,不怕他们提前招你过去那边问罪?”

  许媪本就不愿干这种受累不讨好的苦差事,奈何老夫人发下话来要她紧盯着大公子,不得让他有片刻偷懒,如若不然就速去禀告来个罪上加罪。

  可是,许媪也不傻,老夫人早晚有归西的一天。她的卖身契在玉若仙手中,得罪了冉府内的当家主母,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所以,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太为难大公子。

  谁知这样一睁一闭就睡了过去。还让大公子给逮个现形。真是丢死人。

  她眼角堆积的褶皱微微颤了颤,硬着头皮撒谎:“大公子可不能污蔑奴家,奴刚才一直陪着大公子来着。”

  少棠冷笑:“不认也无妨,我点柱香问问先人,看他们愿不愿给你做个证。”

  祠堂在冉府最后面的院落里,高树围拢,静谧幽深,本就是禁地,除了冉家男丁无人敢进来。常有下人传言这里闹鬼。

  她守在门外都觉得阴森,没想到大公子竟然要请鬼出来质问她是不是打了瞌睡,顿时浑身鸡皮疙瘩浮起一层又一层。

  “大公子慎言。不要吓老奴。”

  “除夕夜,祖先都要从阴曹地府回来跟家人团聚,这个习俗许媪不知?”

  少棠手中一直捏玩的小石子神不知鬼不觉弹向身后燃着的一根蜡烛。

  许媪向来信鬼神,被大公子这么一通恐吓,早就腿软了。

  “知、知。怎会不知。”许媪结巴着偷瞄向冉家祖先牌位,突然一只燃着好好的白烛竟然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