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欢眠 第99章

作者:唐优优 标签: 穿越重生

  药王画像已经归位,药王仙人依旧伫立在墙上,目光慈爱地看着冉少棠。

  少棠本想直接上楼,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点了三支香。

  她有些放心不下姨母师父,她的身体自上次中毒后,并未彻底恢复,像一只被渐渐掏空的钱袋子,气血与精神都瘪了下去。

  有时,再好的神医也只能治病,却救不了命。

  除非病人有求生欲。

  她跟药王念叨了两句保佑师父的话,门外响起女孩子清脆的笑声。

  “小公子什么时候开始信神佛了?婢子每次上香不都要嘲笑几声,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担心明日出门不顺当?”

  十三岁的秦晓月站在殿门口,苗条的身材在殿内昏黄的灯光下影影绰绰。

  冉少棠回头看她一眼,她已经走到画像前,清秀的面庞清晰可见。

  “怎么知道我要出门?给你个情报网,你连你家公子也敢盯着?”

  秦晓月笑吟吟接过冉少棠手中的线香,帮她插进香炉里,解释道:“婢子哪敢?是婢子猜的。”

  冉少棠假装生气的脸再也崩不住,笑道:“你倒是挺聪明。以后把这脑子都用在做事上,别竟研究你家公子我。”

  “那可不行,公子是我的主子,做下人的不把主子的心思摸透了,怎么讨饭吃?”

  冉少棠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啊,伶牙俐齿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公子。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你回来这么早干什么,不是让你在那边多玩一会儿,难得给你放假,你还不去偷个懒?”

  秦晓月一脸委屈:“您快饶了我吧,那哪是放假呀,两位老宗师把讲了几百遍的旧事又翻出来在月亮底下晒,婢子的耳朵听得都要长毛了。还不如早点让大家散了,各回各家,独自去赏月来得自在。”

  少棠忍不住扬起唇角,嗔怪她道:“你竟敢说两位宗师坏话,小心被听到罚你去镜湖上当劳力。”

  秦晓月掏出了一本名册递给冉少棠:“劳力可弄不来这些。小公子您不是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吗?婢子就想好好的跟着公子,当个劳心者。才不去镜湖。”

  冉少棠笑着接过册子翻看起来,秦晓月在一旁解说:“这是毒仙门的主事人名单。掌门宁无极病重,现在的掌门人是仇无病。左护法是仇无病新扶持上来的人马恒远,右护法是宁无极近几年颇为倚重之人骨万枯。”

  冉少棠椅在美人靠上,望着刚从乌云里挣扎出来的明月,听到“骨万枯”三个字猛得扭头打断秦晓月。

  “你说谁?”

  秦晓月想了一瞬,不确定地重复道:“骨万枯?”她也不清楚小公子是对哪个人生了兴趣。

  冉少棠站起来,踱了两步又走回来看着秦晓月,问道:“你的情报准确吗?”

  秦晓月被冉少棠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她回想了消息的来源后,肯定地点点头:“准确。是从毒仙门内部得来的消息。而且,这在江湖上也不是秘密。听说那个骨万枯做事狠辣,人人闻之丧胆。”

  骨万枯竟然没有死!

  不可能啊。

  她记得明明是一剑刺穿了骨万枯的身体。

  他的尸体应该是宗政慎的人处理的。

  现在去问宗政慎估计也问不出结果,反而会给自己找麻烦。

  那本中册虽是给他了,却是中一,后面还有内容没有写完,她也一直没心情再写下去。

  这五年来仗着她从未出境山一步,就把宗政慎晾在那儿,估计若是宗政慎见到她,他能把自己剁成几段。

  她烦燥的一掌拍在栏杆上,心中升起诸多疑问。

  骨万枯为何会活着?他是如何逃走的?若是没有他,江缙也不会死。

  不该死的人已经化为泥土,骨万枯这个该见阎王的却活得好好的。

  且罢,这一次去毒仙门,她一定送他上路。

  冉少棠又匆匆看了眼名册上的名字,把册子收了起来。

  “明日你陪我去昭亭,再安排些人手暗中跟着,到了那边把咱的情报网也建起来,以后咱们要跟周饶国做大买卖,有情报才有银子赚。”

  这次去毒仙门参加仙门大会,冉少棠本来没打算带太多人去,这一次听到骨万枯还活着,她改变了想法。

  正好五年之期已到,她也该去周饶国看上一看,新的国师到底是谁?这个主谋迫害冉家的人长得什么样子。

  秦晓月对于小公子突然又改了主意,有了新的安排,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她接到命令后,开始着手去布置。

  冉少棠看夜已深,估计宴席快散了,脚下施展轻功,向停云阁广场行去。

第141章 请柬拿来

  广场上依旧灯火通明,上了年纪的人已经离开,年轻人主动留下来收拾会场。在叶青峰的指挥下,场面井然有序。

  听着年轻人嬉笑打闹的冉少棠,远远看着一桌又一桌的杯盘狼藉全被清理干净,姝丽的容颜漫上一层笑意。

  身后传来咳嗽声,冉少棠早听出丰让的呼吸声,她故意没有转身,目光依旧看着那群与自己同龄却比自己活的简单的少年,沉默不语。

  丰让自知论“耗”功,他这把老骨头是耗不过冉少棠的,只好晃晃悠悠走到她面前,咧嘴哈哈两声。

  “你不是说不来吗?你瞧,你来晚了,宴席已经散场了。”

  冉少棠冲他粲然一笑:“天下的宴席最终不过一个散字。再说,我来也不是为了参合你们的热闹。”

  丰让警惕地后退两步与她拉开距离。

  “那你来干什么?”

  冉少棠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小贝齿,月亮下发着幽幽地光,丰让看了一眼,觉得比终九畴养的那只白虎还可怕。

  却听冉少棠紧逼两步颇有些无赖地向冉问伸出手:“别装糊涂,拿来。”

  丰让尽量维持着一派宗主的威严,板着脸假装生气:“你这孩子,越来越没了规矩,拿什么?本宗主不知。”

  “规矩?师祖,当初您老人家让我想办法给药王宗挣银子时,可没跟我提规矩,怎地现在药王宗富得流油了,你又跟我提起规矩来了?师祖,您这是要过河拆桥不成?”

  丰让极力撇清,六指狂躁的捋着胡须,脖子一梗,偏不承认:“有这事吗?有吗?老朽不记得了。”

  冉少棠也想揪一揪师祖颌下的白胡子,忍了半天才没有动手。

  “您忘记是对的,规矩在我这儿就是用来破的,有没有都一样。”

  冉少棠完全无视丰让极力挤眼睛的动作,他不想让后面的弟子们听见,她就偏偏要说。

  “师祖,别挤了,再把眼睛挤肿了可就无法赏月,赶紧把请柬交出来。”

  丰让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就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谁知冉少棠天生犟脾气,她想做成的事,不死不休。

  眼见他再也蹚不住,干脆不再理她,转身就要走。请柬没有,老命一条。

  冉少棠哪会善罢甘休,却也不追,反而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别以为不给我请柬就能拦我下山。没有请柬大不了去其他门派抢一张来。哦,我听说脉学宗的宗主已经到千门镇了。我就以药王宗的名义抢她去。反正你们是挚友。”

  挚友这二字说得格外别有深意,丰让老脸一红,也不走了,转过身指着冉少棠:“你你你、你一个小女娘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挚友?我跟她没关系?”

  冉少棠好整以暇双手抱胸:“哦?没关系?没关系就没有关系。再说,我又没说什么。挚友怎么了?男女之间不能成为挚友吗?”

  丰让恼她说话大声,指着她的手指连戳了几下空气,目光瞄向冉少棠身后,那群还在收拾善后的少年们仍旧干得热火朝天,知师祖与少棠在聊天,并没上前打扰。

  他这才安下心来,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数落冉少棠,却被她抢了先。

  “还有,师祖,咱们说好的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我的真实身份。您怎么不遵守承诺?”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这个话题丰让更加郁闷。

  “你阿母阿父特意写信来跟我说,轩辕峥已经驾崩,要你适时恢复女儿身,你偏偏不听。你说,你就这个样子一辈子?”

  冉少棠低头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觉得挺好。这么多年以男儿身份活着,我已经习惯了。改不了。再说轩辕峥死了又不是高兮亡国了。新的高兮帝还在皇座上稳稳当当坐着,如果我的女儿身份被发现了,不还是一个死?”

  “你不回高兮,隐姓埋名,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还追着你来验真假不成?再说你脸上的胎记也都掩饰的挺好,你换个身份活着,谁知道你是冉少棠?”

  冉少棠忿忿:“那冉少棠呢?当时说是体弱送出去强身健体保命?都过去五年了,一直不回家,不会让人起疑吗?第一个挑事的就是长公主轩辕湘。正是和阿父有着儿时情谊的轩辕峥不在了,所以新的高兮帝随时会因为冉家的一点差错毁了冉家一族。我怎么能让父母处于这种水深火热之中?”

  听完她这番话,丰让叹了口气,一边觉得少棠长大了,思虑的更加周全,一边又觉得她可怜。

  这些事,放在一个小女孩身上真是过于残忍。

  “想撇清干系保你冉家无虞,其实办法很简单。只要让所有人都相信冉少棠已经死了,你就可以以女儿身好好活下去。”

  “然后呢?一辈子不能光明正大的与父母相认?做个孤家寡人?”

  “怎么会是孤家寡人?你还要嫁人生子的。如果冉少棠不死,才真是要孤寡一辈子。”丰让替冉少棠着急。

  冉少棠听到“嫁人生子”四个字,突然冷笑了几声:“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更别提生子了。师祖,你别跟我岔开话题,仙盟会的请柬你给是不给?”

  “你忘了你江师兄是怎么死的了?别仗着你体内的血与众不同就可以任意妄为。黑水翠雀的毒,你的血也克制不了。你去了就是去送死。你是想让师祖我白发人送黑发”

  冉少棠不想听他再说下去,截断话茬说道:“我制出解药了。”

  “你制出解药了也没用,还不是什么?你制出解药了?”丰让似有不信,激动的胡子微微耸动,“你再说一遍。”

  冉少棠一身湖青色衣袍飘逸出尘,在月光下的笼罩下,绝世的容颜上一派云淡风轻。

  “解药方子我都写好了,放在镜湖我住的竹屋里。明日让人去取既可。”

  丰让激动的双颊通红,望着冉少棠的双目泛着潮湿的光。

  “你,真的做到了?”

  药王宗受制于毒仙门数十年,一直无法找到克制黑水翠雀的解药,他已经不敢太抱希望。

第142章 乙之砒霜

  “这也本不是我一人所为。是咱们药王宗集体的智慧。尤其是若没有师祖您的支持,解药根本制不出来。”

  冉少棠顺便说了几句好听的给丰让。

  想想他自从当了宗主就被毒仙门困在境山里多年,一日都未出去到江湖上风光过,难得出去一次,还中了毒回来伤了元气,说来也是人生憾事。

  丰让听完果然感慨万千,泪水几乎要淌出来。

  他按了按眼睛,似未卜先知:“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请柬不会给你的。”

  “为什么?”冉少棠心道解药都制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就是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