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凉喵
每个地方的人还真是不一样,脾性不同,家里爱存的老东西也不一样。比如这座城市,比起字画,这里的女人们更愿意存着值钱首饰以备不时之需。
在云端眼里,一般的金银玉器,远没有字画来的有价值。
云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徐婆婆第二天出门给老头子买牛奶,路过几条弄堂,一路上闻到好多家飘出来米粥的香味。
今天大家都大方起来了呀!
徐婆婆这样的老聪明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昨晚上换了粮食的人不少。
那个闺女也够厉害,手上有这么多东西,不知道以后还见不见得到。
这辈子没有意外的话,估计是见不到了。
这个时候,云端带着孩子已经到车站了,即将出发去苏州,苏州之后再去杭州。
梁辰举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妈妈,苏州热不热啊?”
“热啊。”
云端主要想带着梁辰去苏州看看园林,梁辰对园林暂时还欣赏不来,只觉得院子好大呀,水好多呀,水里是不是有好多鱼?
“妈妈,我想吃鱼了!”
云端那颗带着孩子寓教于乐的心瞬间就没有了。
走,去杭州,吃西湖醋鱼。
找摄像师傅潦草地拍照纪念一下,留下一个到此一游的证据,娘俩转道去杭州。
他们到杭州的头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第二天凉爽了许多,梁辰精神头起来了,闹着要吃鱼。
云端打了个哈欠:“大清早的吃什么鱼,等中午吧。”
趁着今天天气凉快,云端背着水壶,带着便宜儿子旅游去。
对于杭州,上辈子不熟悉,这辈子也不熟悉。不过西湖她是知道的。
第一站到西湖,梁辰没体会到什么名胜古迹,只觉得好多水啊!比他在苏州看到的水塘更大!
所以,中午去哪里吃鱼?
云端不肯放弃,拉着儿子说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小屁孩儿不明白什么情啊爱呀,只是好奇,白娘子有多大呀,多长呀?听说蛇是冷血动物,那她相公夏天抱着她不是很凉快?
“她变成人了,身上还凉快吗?”
云端放弃了:“走,为娘带你去吃鱼!”
梁辰马上放弃白娘子,乐呵呵地跟着妈妈往前跑。
西湖醋鱼这一道名菜,不管手艺怎么样,好不好吃,会做的人还挺多。今天他们去人民饭店吃。
人家店里的服务员,一听云端的外地口音,知道她是慕名带着孩子来吃的,服务员拍着胸口保证,他们这儿的手艺绝对是最正宗的。
云端笑着给了钱和粮票,等着上菜。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宽敞的大堂里坐着不少客人。
“妈妈,我想上厕所。”
“你等我问问。”
服务员给云端指了个方向,说转弯就是公共厕所。
云端怕孩子走丢,送梁辰过去,发现厕所外面有水龙头,她去洗洗手。
“你真的看到谭博文家的院子里晒着字画?”
“那还能有假,他家那个破木门有条缝,我看得真真的。我猜呀,肯定是昨天下暴雨,字画被淋湿了,他才拿出来晒晒。”
“那个老狐狸,不像这么不小心的人。”
“谭博文现在可不是什么有钱人,住在草鞋街那么破的地方,多走两步都出城了。那里没什么人去,他胆子大点也正常。你还别不信,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走,去看看。”
云端站在女厕所这边的水龙头下洗手,那两个男的在男厕所那边说话,也没看到云端。
等他们走后,云端望了一眼,走在后面的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衬衫,长得挺高。
“妈妈,你看什么呀?”
“没看什么,洗手没有。”
“洗啦!”梁辰把手举起来,上面还有水珠呢。
“咱们回去。”
等他们回去,刚坐下一会儿,服务员上菜了。
“这是你们要的西湖醋鱼!”
“谢谢!”
“哇,这盘鱼颜色好漂亮呀。”梁辰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嘟着嘴吹吹,然后,嗷呜一口,好好吃呀!
梁辰一脸回味,酸甜的,有点像樱桃鱼呀,不过更嫩。
梁辰喜欢的不得了,吃得不亦乐乎。
云端一边吃饭一边在想刚才意外听到的事情,一说字画她就精神了。
吃了午饭,云端打听了一下草鞋街,知道大概方向之后,谢谢人家。
梁辰好奇:“妈妈,你问草鞋街干什么?要买草鞋吗?”
“是呀!你看你的布鞋都快穿烂了,给你买一双新的。”
梁辰低头,嘿嘿一笑,大脚趾快要冒出来了。
“我的脚脚长长了呀!”
“别看了,回招待所洗完脚抱着慢慢看。”
云端把梁辰送回招待所,交代他不准一个人出门,她有事儿出去一趟。
梁辰都习惯妈妈时不时出去了,乖乖地答应。
“我睡醒午觉自己看小人书。”
“乖宝宝。”
云端离开招待所之后,快步朝打听到的草鞋街走去,目的明确地往城外那边走。
她都看到破破烂烂的城墙了,透过破烂城墙的缝隙,也看到了城墙外的田野,她扭头四处打量,看到一扇没有锁的破破烂烂的院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谭博文,说说吧,这事儿你想怎么了结。”
云端放缓呼吸,她找对了。
“你们有本事就去举报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守德,你家里也没少藏这些东西吧。我光脚不怕穿鞋的,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大不了把我打发到乡下种田去。”
张守德微微一笑,脸色温和了一些:“谭叔叔,怪我兄弟,怪我兄弟没读过多少书,说话太冲。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一回。”
他又换了个语气,一副我为你考虑的样子,语重心长道:“谭叔叔啊,您看您,年纪都这么大了,脾气还这么冲,和小年轻起什么争执,万一伤到身体怎么办?多少要为家里人考虑考虑。”
张守德看了眼左前方的年轻姑娘,谭乐水直接瞪了回去。
张守德不生气,笑着说:“我知道谭叔叔手里还有不少老东西,您家的情况你也明白,那些字啊画呀,保存不了,不如交给我来保存。您要信不过我,我可以转手交给文化馆那边。不管我人怎么样,至少我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还是有一些情怀在的。”
谭乐水气得直接骂人:“你有个屁情怀,你就是个伪君子,无赖,流氓。”
谭乐水的妈妈邱慈连忙拉住女儿:“别说骂人的话。”
“他该骂!”
谭博文往前走一步,挡在妻女面前:“别装模作样扯那些没用的话,说吧,你想怎么样?”
张守德恭敬道:“谭叔叔,我还是那句话,我只想为保护老祖宗的传承出一份力,只要你肯答应,我做什么都成。如果你不答应,我也尊重你的意见。至于乐水,我很喜欢她的真性情,等她明年满十八岁,我希望您能同意我们结婚。”
张守德看了眼手上的画轴:“到时候,我会把这一幅湘君湘夫人图轴双手奉上,当作我的聘礼。”
谭乐水气得脸色通红:“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东西,你竟然敢拿我家的东西威胁我!”
“就当作我是威胁你吧!我也是不得已!”
谭博文叹气:“罢了,守不住就守不住吧。”
谭博文把钥匙丢到张守德面前:“我谭家就剩下这么点东西了,既然留不住,就捐出去。东西在西柳村,谭家的老宅里。”
谭博文冷着脸警告张守德:“我把东西给你了,你以后胆敢拿乐水的婚事说事儿,我谭博文就是拼着一条老命不要,也要和你鱼死网破。”
张守德没有回应婚事的话,十分耐心问道:“前些日子我去看过,您家的老宅子已经破烂不堪,我还想着找机会帮您修补一下房顶。”
谭博文看不得这人一副虚伪的样子,冷哼一声:“地库的门在杂物间,上面堆着柴火,你自己去找吧。”
“多谢谭叔叔,我回头跟我们文化馆的领导说,一定给您写一封表扬信。”
云端微微翘起嘴角,这个人无耻得有点意思。心里够强大的呀。
云端躲开,不过一会儿,她中午见到过的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从院子里出来,云端偷摸跟上去。
邱慈双目含泪:“都怪我,我就是想着那些字画淋了雨,再不晒干就彻底坏了。没想到被张守德的人发现了。”
谭博文连忙安慰妻子:“不怪你,哪有千日防贼的,而且我们在明他们在暗,防也防不住。”
“可是,咱们家的宝贝……”
“罢了,留不住。我现在也力不从心,那些东西就交给文化馆修复吧。”
邱慈着急:“文化馆的人有几个有真本事的?那些字画到他们手里,说不定当作废纸给丢了。”
“张守德不是说他要传承老祖宗的东西么,就让我看看,他要怎么传承。”
谭博文看着女儿:“杭州待不住,咱们商量一下,你下乡去吧。或者去你哥那儿,你们兄妹俩能有个照应。”
“不能去,乐山那儿太辛苦,乐水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谭乐水很有骨气:“别人受得了我也受得了,总比留在家里被张守德这样虚伪的人威胁好。”
谭家以前日子过得不差,祖辈都是做生意的,一直乐善好施,被叫做善人,后来支援国家建设,又被叫□□国商人,谁曾想人走茶凉,现在谁都敢踩他们家一脚了,觊觎他们家东西。
另外一边,云端跟着张守德到谭家的老宅,张守德找到杂物间,刚打开地库的门,就听到屋外有动静。
“谁?”
两个人追了出去,追到村里的二傻子,张守德把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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