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鬼E
被子很大,除了初时他拉她那一瞬,二人并无肢体接触。
感受着被子里被他捂热的温度,祁懿美心中也跟着微微暖了,小声道:“谢殿下。”
燕辞云微眯着一双眸,道:“嗯,那便好好的帮我擦头发吧。”
祁懿美执着毛巾,轻柔的擦拭着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燕辞云的发质极好,柔软顺滑,像是上好的丝绸般,不禁令人感慨一声老天不公。
这孩子怎么生的,真是无一处不美。
“殿下在那亭子待了有一阵吧,待会还是让御医来瞧瞧,喝些驱寒的汤才好。”
燕辞云沉默了片刻,闷闷的开了口。
“三皇兄去探望母妃了,而我却只能在这里干坐着……我越想越难过,便……”
祁懿美接了他的话道:“便钻了牛角尖了,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背对着她的燕辞云极轻的嗯了一声。
“殿下这般聪慧,不会不明白,贵妃娘娘得的是水痘,最易在孩童间传染,三殿下今年已然十四了,体格又一直健壮,这才得了准许去探病。而殿下却正是易得此病的年纪,身子也才刚好些,再说了,你去了又能顶什么用,贵妃娘娘若是见你来了,只怕还要担心会不会将病过给你,更难安心静养了。”
这些燕辞云其实都明白,只是关心则乱而已。
“你怎么来了,我明明吩咐了子逸,不让任何人进来的。”
祁懿美当然不能把梅子逸卖了,笑了下,道:“我就是瞧今天这天儿阴沉沉的,有些不安,又听说你还关着门不肯见人,就有些担心,唉,明知道得不到什么好脸,可就是放不下心。至于怎么进来嘛,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进来,谁还能一直看着我不成,趁他们不注意,我就弄了个梯子爬进来了。”
想到初见她时那外衣上的泥,燕辞云缓缓的回过头凝视着她,半晌,道:“祁懿美。”
祁懿美将湿了的毛巾扔到床头,回头看他,道:“嗯?”
燕辞云眼波盈盈,好似秋日里的湖水般亮如明镜,他定定的看着她,道:“你我是兄弟,也是同伴,对吗?”
祁懿美乐了,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你我这般‘殿下’来‘殿下’去,又或是称呼全名的,未免有些疏远了。可是表哥这一词,我是如何也唤不出口的。”
“那你就接着叫名字,我听着没觉得有啥不对劲的,你尽管叫。”
燕辞云却是不肯,自被子里坐起了身,一头乌发流淌在脑后,像是一帘漆黑的小瀑布般。
他一双眼亮若星辰,极郑重的望着她,认真的道:“不行,我视你为至亲至友,必须要有独有的称呼。”
这……好友和称呼有关系吗?
祁懿美琢磨了下,好像也是有点关系的,称呼也确实是代表了亲密程度。
“大舅舅和母妃都叫你懿美,我不想和他们一样……阿美,我就这般唤你如何?”
祁懿美睁大了一双眼,阿美?我还小明呢……这也太路人甲了吧。
许是在前世的影视作品中听了太多类似小美阿美的名字,美这个字有时让她觉得有点俗气。
不过她这个古代名字她倒是挺喜欢的,懿美,有种诸如杜甫和苏子美一类的,一听就是有才气的美男子的感觉。
摇了摇头,祁懿美苦着脸道:“我感觉阿美像是农家小姑娘的感觉呢,能不能换一个?”
燕辞云想了想,道:“我母妃唤我云儿,不若我便唤你……”
话还没说完,祁懿美便连声打断了他,道:“就阿美了,阿美挺好的。”
天,让人唤她美儿,想想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如让她去死算了。
燕辞云满意的点了点头,面上带了略显童贞的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红唇轻启:“阿美。”
唉,阿美,听着一点都不帅,娘里娘气的。
祁懿美不甚上心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燕辞云将她的漫不经心看在眼里,有些不满的扳过她的肩令她凝视着自己,道:“阿美,你也给我取个昵称。”
这小孩玩起来没完了是吧。
心中吐槽着他,祁懿美堆了笑意,道:“这个……你看哈,这宫里规矩多你也不是不知,有人在前,我是必得唤你殿下的,这昵称取了也没地方叫,你说是不是。”
燕辞云却是瞬时便冷下了一张脸,像所有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缓缓扭过了身,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祁懿美眨了眨眼,这小孩自打和她混熟以后,仿佛是有了颜色的水墨画般灵动了起来,真是什么模样都能见着。
瞧着他这委屈巴拉的小可怜样,与其说是发脾气,倒更像是在撒娇,祁懿美不由带了些笑意,伸出手指自他背后试探着戳了下。
燕辞云背脊一僵,迅速又缩成了一小团,一蹭一蹭的躲开了。
这也太可爱了吧。
祁懿美本就喜欢他这张脸,如今瞧着他这可爱的举动,心底里恨不得上去给他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一通揉,可一想人家到底也是皇子,她也只是想想罢了。
等了会儿未见祁懿美再动作,燕辞云微微偏了头向后偷看了眼,见着她正含笑盯着自己,复又气恼着将小脑袋扭了回去。
算了,取个昵称而已,反正也没机会叫。
“好啦,那我可给你取昵称了哦,你可不要嫌弃我取的不好听。”
燕辞云立即缓和了面色,回过身来一双眼睛晶晶亮的,满是期待的望着她。
“嗯……”皇帝和贵妃们叫他“云儿”,她自然是不好这么叫的,可是若是叫“阿云”,日后俩人见面的时候,“阿云”“阿美”的叫来叫去,总感觉怪怪的。
叫辞云倒是好听,可是祁懿美刚被他取了个娘炮的昵称,这会儿把他叫的这样好听,心底里又有几分不平。
这般想着想着,她面上忽的浮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歪着头打量了他漂亮的脸蛋,道:“我们既是兄弟,按理来说我唤你一声‘云弟’也可,不过嘛……你生得这样一张比女孩子还好看的脸,我总觉得你是我的‘云妹’还差不多,不然我就唤你‘云妹’吧。”
祁懿美打趣的话刚说完,床上精致的小公子便气恼的抬脚朝着她踹了一下,一双眼睛瞪着她,小脸气得鼓鼓的,像个小白玉包子。
“你!你敢!”
祁懿美一把收回了自己的腿,揉了揉道:“明明是你让我取的呀,现在又后悔了,还踢人,哼,皇子的脾气可真大。”
燕辞云目光中闪过一抹歉疚,垂目看着她揉腿的动作,小声道:“我……对不起,你疼了吗?”
燕辞云这一脚其实玩闹的性质更多,也没用多大力,祁懿美不过是做做样子,见着这小孩认了真,也不开玩笑了,松开手道:“不疼,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云妹可可爱爱的少年时光
第21章
“我……以为你笑话我,我真心的把你当兄弟,你却同外人一般笑我身为男子,却貌似女人,又如同女子般柔弱,我一时恼火,才踢你的,我真的有轻轻的了。”
祁懿美笑了一声,道:“你呀,要说男生女相,你瞧我不也是一样,再者说了,同女子一般有什么不好,非得五大三粗的才叫有男子汉气概吗?可不是谁有蛮力,谁生得粗犷,才是个男人,你看史书上那些杰出的人物,后人评论起来,也不是凭着外貌而定其是否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
说着,祁懿美看向他。
“我觉得,那些嘲笑你的人,其实是嫉妒你生得好,你根本不必在意他们的。”
“可是……你叫我‘云妹’……”
“‘云妹’有什么不好呀?你看,你在宫里就有好几个亲哥哥,这宫外嘛,我和祁懿康都是你表哥,若是叫‘云弟’,他们都有这个资格叫,可‘云妹’就不一样了,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祁懿美最后一番歪理邪说,自己都觉得有欠说服力,却不想眼前的燕辞云听了后面几句,眼神一亮,犹豫了下,终是点了头道:“那好,以后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称呼,不过只有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许你这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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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贵妃的病养了半月,已然好了全,只在额头上留了一个浅浅的痘痕,若不细看并不明显。
回了宫里见过了皇帝与两个孩子,宁贵妃赏了一众同行护驾之人,还将丽丝夫人从外院提到了内院侍奉。
原来在出行前,丽丝夫人曾提议空车出行,实则改道另行,以避有心之人暗中加害,其后果然空车的一行人在半路中遇了袭。
刺客未能得手,尽数自尽了,宁贵妃感念丽丝夫人的细心,回宫后便提拔了她。
不过这件事,祁懿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宁贵妃此行是得了皇帝的特批,随行之人皆是高手,皇帝还特别派了几个自己信得过的护卫,可以说要在这样一行人里行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与其说是丽丝夫人的提议救了贵妃,祁懿美倒觉得,是丽丝夫人借了这几名刺客谋得了贵妃的信任。
细细想下去,贵妃起痘一事也是充满了诡异,若是有人要害贵妃得病,大可以寻些染了天花病一类的致死率高的物件给贵妃,水痘便很奇怪了。
祁懿美前世也起过水痘,这个病本就是不要命的,便是不吃药,身子强健的人也会自愈,为什么要让贵妃得这种不要紧的病呢?
更何况,因着成人的免疫力强,水痘成人得的概率极低,即便是接触了患水痘的病人,成人也很难被感染,若真有人背后下手,又如何能断定贵妃就一定会发病呢?
还是说,贵妃真的是碰巧染上的,一切仅仅是一个巧合?
可贵妃一路上并未接触过得了痘疫的人啊……
祁懿美思来想去,猜了许多可能性,最后觉得,这件事大抵是冲着六皇子燕辞云来的。
众人皆知,燕辞云身子弱,若是能活过十岁,日后大抵便不打紧了,今年他已九岁,身子骨才刚刚见了些好。
若是这样的他,起了水痘会如何?
同样是中了蛇毒,原著中的他解毒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没能活过十岁这个关头,而健康的自己替他走了这一遭,如今坦白说,并没觉得身子有什么亏损。
可想而知,燕辞云如果患了痘疫,只怕便要折在这上面了。
这暗自下手之人大抵也明了,天花这样感染率高致死快的病毒,大抵在贵妃接触到之前,便会先在经手之人处发病暴露出来,而一旦发现同行人里有人得了天花,贵妃便会立即回京。
要让她染上天花并非易事,而要让她带上水痘便容易多了,毕竟这个病成人大多是不发病的,便是接触了,也没什么异常,于是便可以轻松的让贵妃带上水痘病毒,带至京城,带至宫中的六皇子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贵妃得了风寒,还未回京,便因着体虚而导致水痘发了病。
祁懿美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了一身冷汗,也无力去求证事实究竟如何,只是看着身边熟睡的小皇子,真实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而入了冬,身子已调养得有了起色的燕辞云,到底还是染了一场风寒。
这事其实和祁懿美脱不了干系。
自祁懿美入了宫,许是有了同伴的缘故,往年对于治病吃药都十分懈怠的燕辞云,目光中好似隐隐有了光芒,一改从前恹恹的模样,积极配合了许多,加之随着他年岁渐长,身子骨也不似幼时羸弱,到了这一年的后半年,燕辞云已经很少生病了。
这场风寒,是祁懿美过给他的。
祁懿美虽是顶着因蛇毒体弱的名声,实际上能跑能跳健康的很,初冬里的寒冷也全没当回事。心里想着之前得了唐诗韵送的叶子画,总想也亲手做点什么送给她,思来想去,决定亲手刻一个孔雀图样的木雕送给她。
于是她寻了宫里有手艺的宫人,没事便跑去跟着学习,最后发现对于她这样的新手来说孔雀实在是太难了,决定改为用桃木雕一个小斧子作为挂坠送给她。
这一来二去,跑了这么几遭,祁懿美便打起了喷嚏。
祁懿美染了风寒,听学自是不能再去的了,每日里在自己屋子里待着,正是闷的无聊之时,燕辞云便悄悄的跑来了。
祁懿美哪敢见他,风寒虽是小病,但过给燕辞云可不是小事,三番四次躲着不肯见他,然而燕辞云却是个一向固执的,她不见他,他便三更半夜的偷偷翻墙进来,二话不说便要硬闯,小红和小青怕伤了他,到底帮着开了门。
祁懿美无法,只好出来远远的见了他一面,却不想燕辞云日日担心却不得见,竟是一把钻进了她的怀里,像块牛皮糖似的粘住她死活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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