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鬼E
宫人接过了画卷,抬头见是祁懿美,立即道:“原来是祁小公子来了,可要小人去知会娘娘一声?”
祁懿美摆摆手,轻道:“我就是帮懿康抱画过来,这便走了。”
宫人道“是”,便转身抱着画卷去追祁懿康的步子去了。
曦云宫依旧是缕缕幽香沁人心脾,内里奇花异草的,祁懿美站在宫门口朝着内里望了下,只隐隐见着花园里有几抹姹紫嫣红的影子,看不大清模样。
来都来了,没能看见模样实是有些可惜。
回身四处打量了,这会儿守在门边的宫人帮着抱了画卷进去,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祁懿美瞧着花园边上有几颗翠绿的竹子,郁郁葱葱的很是茂盛,想来她若是站到竹林外间,内里的人是很难有所发觉的。
若是万一真的发觉了,她便说是她帮着祁懿康抱了画卷过来,正要离开。
这般打算着,祁懿美抬步缓缓走入了那一小片竹林。
说是竹林,其实也不过就是两三排的竹子,好在竹子间离的密实,天然的形成了一道“竹墙”。
她站在竹林的外侧,有了竹子的掩护,放心大胆的朝内里望了过去。
因着离着近了许多,她如今可以清晰的看到内里的布置,还有一众贵女们的大致模样了,只是贵女们说话温声细语的,她听不大真切他们交谈的内容。
要说漂亮倒是漂亮,不过祁懿美扫视了一圈,许是见惯了美人的缘故,总觉得和燕辞云、唐诗韵一比,这些美人都显得有些平庸了。
果然天下美人尽在宫中,燕辞云自不必说了,唐诗韵也是气质美人,还有那个桓掌印,阴冷鬼魅,带着一股邪气,却愈加显出几许特别的魅力来。
这般想着,祁懿美幽幽的叹了声,收回视线准备往回行去。
“怎么,她们不够漂亮?”
这声音低沉阴冷,本就因着偷瞄贵女而绷着一根弦的祁懿美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一道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她小小的身子被尽数笼罩在了他投下的阴影之中。
桓亦如一张苍白而绝美的面上不辨喜怒,一双上挑的眼眸平静的盯着她。
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桓亦如的外貌并没有多大变化,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男子容貌最盛的时期,瞧着比之从前愈加俊美了几分。
桓亦如虽是个太监,却并不见纤弱,反而拥有着一身挺拔有力的身板,紫色精致的宫装下也隐约可见肌理的线条。
他本就生得高大,周身又素来带着些冷意,如今似一座小山般站在少年面前,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令本就有些心虚的少年一时紧张,拔腿便要跑。
桓亦如一把拽住了祁懿美,轻而易举的便将她拎回到了面前。
两人立在竹林里,祁懿美知晓彼此在力量上的差距过大,也未多做挣扎,稳了稳心神,先发制人反问道:“桓掌印这话什么意思?”
桓亦如抬目极淡的瞥了一眼竹林内侧。
“你说呢?”
两人这般打太极的拖下去对她没有好处,祁懿美无奈的抬起被他握住的手臂,略显不耐的道:“掌印大人高深莫测,岂是我能猜测。不过我刚帮着懿康送了点东西过来,现下里正要离开,还请掌印大人放开才是。”
桓亦如一双长眸带了几分笑意,低下身来挨近少年,道:“你说,我若是告诉贵妃,你在这里偷看贵女们,她会怎么罚你?”
被人戳穿了心事的祁懿美面上不由一阵胀红,偏过头皱眉道:“我是来送东西的,你说我在偷看便是偷看了?我还想说是掌印大人你在这里偷看呢。”
祁懿美心中叫苦,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古人诚不欺我,上次偷看燕辞云被人家逮个正着,这回她不过是瞄一眼,两分钟的时间都没有,就冒出了个桓亦如来。
这人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是鬼吗?
好像自当年她帮着燕辞云挡了一箭,坏了他的计划后,每每遇上这人都要被他为难一二。
好歹是三法司的掌事人,气量就这么小,非要和她过不去?
桓亦如打量着少年微窘的面色,心情一阵大好,点点头,道:“你可以这么去说。”
祁懿美一时语塞,只好回头怒瞪着他,一时间拿他真是毫无办法。
京中谁人不知,掌印大人冷心冷情,除了帝后,极少与他人亲近。更有甚者在暗里言说,其实他与皇帝有些不清不楚,乃是皇帝的入幕之宾。
更何况,他还是个太监。
这样的他,如何会瞧得上这区区几个贵女?
眼见着那帮着抱画卷的宫人走了有一会儿,应是也快回来了,祁懿美有些气馁,耷拉着双肩,道:“掌印大人,那你究竟要如何?”
桓亦如若当真要把她带到贵妃面前,早便这般做了,大可不必在这和她说了这么多,想来到底还是有所图。
祁懿美其实本也不怕什么责罚,说到底她如今才十四岁,偷看了几眼姑娘们也不算什么大罪过,何况宁贵妃是她亲姑姑,也不至于就真的治她个什么罪。
只是她毕竟是跟着祁懿康来的,还和人家一再保证自己不给他添麻烦,眼下若是被带到贵妃面前,难免会牵连到他。
“嗯……”桓亦如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张苍白俊美的面容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殷红的唇微扯,露出一抹妖艳的笑,道:“不如你陪我吃顿饭,我就不告诉别人今日你偷看一事。”
这……
祁懿美纠结了下,抬眼有些不确定的道:“真的只是吃一顿饭?”
“嗯,只是吃饭,我桓亦如虽不是什么好人,但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这一点过往的日子里祁懿美也有所了解,不过这事依旧令她半信半疑,桓掌印这般身份,难不成还缺个陪他吃饭的,再说了,她虽生得不错,可到底也不是什么秀色可餐的二八佳人,年岁又小,看上去就是个没长开的少年,瘦瘦小小的,有些娘气。
和她吃饭,他图什么?
等了半天不见她回答,桓亦如淡淡的瞥了一眼她若有所思的神色,道:“你既不愿,与我同去见贵妃便是。”
说着,他便拖着她一副当真要从竹林内走出的态势。
祁懿美大骇,连忙缩着手不肯跟随,压低声音道:“好好,我答应便是。”
桓亦如这才停下脚步,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回头满意的看着她,道:“走吧。”
祁懿美跟着他一道迅速的离开了曦云宫,才彻底松了口气。
桓亦如和守在宫门外的太监吩咐了几句,便抬步朝着宫道迈去。
望着前方紫色宫衣上名贵的料子,她满心不愿,这个桓掌印阴险狠毒,这些年帮着皇后和吴家,给祁家使过不少绊子,两人也算是敌对的关系,谁知道这吃饭间会不会生出些别的什么事。
这么想着,祁懿美便想耍个赖,就说延期再吃,到哪日人多时与他一同吃一顿饭,便说算作是践了承诺。
祁懿美想得完美,正要开口,前方高大的身影忽的回头望了过来。
桓亦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仿若能洞察人心般,将祁懿美心底那点小心思看了个透。
“我们现下就回我的住处去吃饭,你若不去,我便捉了你带到陛下面前去。”
到了皇帝那儿,可就不好说了,皇帝向来对桓亦如信赖有加,想来不会怀疑他的话,更何况旁人瞧着,桓亦如似乎也没什么动机去诬陷她这样一个小人物。
祁懿美摸不准他到底是吓她还是当真会这般做,只能无可奈何的道:“那好,吃完就放我走,今日的事你也不能乱说。”
桓亦如满意的回过了头,继续着朝前行去。
两人徐徐的在宫道上行了会儿,祁懿美撇了撇嘴角,小声道:“掌印大人,要说我就是真的偷看了,也没碍着您什么,您怎么就揪着我不放呢。”
桓亦如高大的身影依旧缓步行着,并未就她的问题做任何回应。
祁懿美心中微叹,低头琢磨了下,觉得大抵这就是变态吧,喜欢看人痛苦无措的样子,为难他人大抵是他的爱好。
好像是去年她记得,有一个自他入宫时便一直跟着他的太监,听说算是他在宫中最亲近的友人,出卖了他,被抓时苦苦哀求,宫里的人都以为他念在往昔的情面上,留他一命。
而桓亦如当着他的面亲手斩杀了他在宫外的家人,最后手起刀落果决的处理了他,一瞬的犹豫都没有。
祁懿美听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这人过于冷血,虽说出卖者确是该死,可让他亲眼目睹家人之死,实是过于残忍了。何况人都是有感情的,面对着在宫中相互依存了多年的唯一友人,怎能完全无动于衷。
桓亦如当真是冷静得可怕,落到了他的手里,死亡当真是一种解脱了。
祁懿美小心的跟着桓亦如到了他的住处,依着他如今的身份,在宫中也有自己独居的一处小院,内里冷冷清清的,院子里并不似宫中旁的地方般种着花草,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石桌石椅,便只有一棵半枯的大树,上面挂着一个破败了的秋千。
秋千是用麻绳和普通的木板制成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上面却并未沾染灰尘,看上去与华丽精致的皇宫有些格格不入。
祁懿美心下微叹,桓亦如如今与皇后及其身后的吴家结成一派,不说是只手遮天,也是权倾朝野,不想住的地方竟如此简陋。
作者有话说:
云妹:让你偷溜出去看美人!被坏人抓走了吧
阿美:我错了Q Q
第26章
祁懿美压着一肚子的狐疑,跟着桓亦如进了室内。
屋子内的摆设亦是十分简单朴素,除了生活必需品之外,并无什么名贵的装饰。
祁懿美不禁有些疑惑,桓亦如在宫中多年,光是上面赏赐下来的奇珍异宝怕是这个小屋子都摆不下,怎的他的处住这般简朴?
厅堂里已经摆好了一桌菜,都是些鱼啊肉的,桌边竟然已经坐了一人。
少年生得有些秀气,眼神冰冷,显得有些阴郁,正是桓亦如的弟弟,十五岁的桓天杰。
桓天杰自入了禁军,个子拔高了不少,人也黑了点,瞧着装扮应是今日不当值。
桓天杰见着桓亦如身后跟着一个人,已是微微讶异,待看清了来人是谁,一惯冷漠的他也露出了几分惊色,目光在兄长和祁懿美之间扫了下,道:“大哥,这……”
桓亦如伸手取下头上的冠帽放在一边,道:“无妨,一起吃吧。”
桓天杰却依旧惊色难平,虽是复又坐了回去,依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盯着祁懿美。
祁懿美虽是畏惧桓亦如,倒是并不怕这个昔日的同窗桓天杰,抬眼有些不快的瞪了回去,心下道,你以为我愿意来,还不是你大哥自己犯病,非拉着人过来。
桓天杰被瞪得一怔,微低了头移开了目光,眼神中却还带着些许未褪的惊诧。
桓亦如行至厅堂角落的水盆里净了手,道:“我这里没有宫人,你若也想净手,自去边上的厨房里取些水来便是。”
祁懿美“哦”了一声,心下正盘算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溜了,那边桓亦如却是复又开了口。
“天杰,还是你去吧,将盆里的水换一换。”
桓天杰应了一声,起身便端着盆行了出去。
……成吧,又被这个狡猾的狐狸精猜着了。
很快,桓天杰便将水换了好,祁懿美漫不经心的净了手,便被招唤着入了座。
扫了眼桌上的二人,祁懿美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她竟然和两个敌人坐一起吃饭,而这两人一个是变态,另一个在听学时也没给过她好脸,这真是她人生中最诡异的一顿饭。
撇去旁的不谈,单论相貌的话,桓氏兄弟还是不错的,桓亦如生了一张阴柔邪媚的脸,若是他能阳光开朗些,定是不输燕辞云的倾城之姿,奈何他平日里惯是阴沉着,加之面白如纸,偏又唇色殷红,望过来的目光也总是令人不寒而栗,有时冷眼瞧过去,便好似阴间开得妖艳的彼岸花,美丽却充满着地狱里残酷的气息。
这样的人,总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惧意,进而很难去欣赏他的美貌。
桓天杰在这一点上倒是比他的兄长好上许多,却也是万年不变的冷着一张脸,平日里更是少言寡语,两人为同窗多年,说过的话却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两兄弟站在一处,仅有一两分相似,桓天杰生得也算不错的少年郎,只是在宫中这种美人聚集的地方,便显得普通了。
“大哥,你不是说皇后娘娘命你去将她私藏的几盆曼陀罗送去与贵妃同贵女们欣赏吗?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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