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鬼E
宁贵妃见着孩子闷哼的模样,手中的动作顿了下,待再要罚第二下,外间猛的传来一声略显凄厉的喊声。
“母妃!!”
姑侄二人齐齐的抬头朝着院门处望去,燕辞云衣衫微乱,一副全然不顾了的模样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目光急急的落在祁懿美的身上。
清秀的少年跪坐在地上,双眼微红,一手向前伸了一点出去,指尖微微的颤着,掌心上面赫然一道刺眼的红印。
“娘娘,六殿下、殿下他见到丽丝夫人带了藤条进来,便发起了狂,当真如拼命一般挣扎,宫人们怕伤了他有所顾忌,六殿下便逮了空隙跑了进来,是老婆子不中用,请娘娘责罚!”
跟在燕辞云身后为首的是崔嬷嬷,还有几个之前的宫人,宁贵妃并不想让这么多的宫人看着自家处置私事,朝着崔嬷嬷道:“无妨,你先带他们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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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几个宫人闻声恭敬的退了出去,燕辞云怔怔的望着祁懿美,目光中似乎有什么破裂开来,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两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她受伤的那支手,双目通红,呼吸也微微凌乱着。
宁贵妃原本不想让燕辞云瞧见她处置祁懿美,一是两兄弟感情好,怕他见了难受,再也是孩子大了总归是要脸面的,当着他人面也怕祁懿美难堪。
她全没料到燕辞云这个孩子竟如此有情有义,不过是藤条打几下,竟拼了命也要进来护着祁懿美。
燕辞云缓缓抬目,压抑着目光中的心痛,直直的望向宁贵妃,声音嘶哑的道:“母妃,这件事根本不怪她,你为什么如此不辨是非……”
宁贵妃本也不想再打下去了,闻听此言,目光中带了些惊讶,怔忡着望着满面苦痛的儿子。
“云儿,你竟然这样说你的母亲……”
燕辞云与宁贵妃母子情深,作为世上唯一爱他的人,在她的眼里,儿子一向是乖巧听话的。
祁懿美纵然是与他生死相交的挚友,纵然与他似亲兄弟一般,到底也是个外人,他竟会为了她用这样指责的话语来说她。
燕辞云微垂了头,似是忍耐着内心的百般情绪,红唇翕动着,低声道:“是儿子对母妃不敬,只是儿子并不觉得所说有何不对。懿美之前明明说过要解释,母妃你若是有好好问过她,便知她不过是受害者,也不至于如今被冤受罚。”
燕辞云面色沉痛,声线中也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哽咽,宁贵妃的脸色也十分苍白,显然比起事实究竟如何,更是伤心孩子对她的态度。
祁懿美见着母子二人这般态势,心下虽是感动燕辞云为自己挺身而出,但也不想两人起了龃龉,毕竟她本也是想息事宁人的,便用好的那只手揪了揪燕辞云的衣角,出声道:“六殿下,你别怪娘娘,是我自己没和她说……”
说着,她看向了宁贵妃,将册子的事缓缓说了。
宁贵妃听罢,蹙起秀眉疑惑道:“桓掌印?他会与你这样一个小孩子置气?”
果然,她就知道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在给自己私藏春|宫图找借口。
撇了撇嘴,祁懿美道:“……我之前没坚持着说出来,便是怕娘娘您不信,更怕娘娘您信了,去寻桓掌印来对峙,只怕那送册子的太监根本不会承认夹过东西在里面,没准还会反咬我,甚至反咬娘娘一口。
如今娘娘信也罢,不信也罢,娘娘仁慈,只是罚我受五个手板,我认罚是成本最小的处理方式,这件事也可以到此为止。”
宁贵妃一双柔婉动人的眼微微怔住,听完了少年的一番陈述,倒反而尽信了她所说,再看孩子手掌上的红印,心中一阵愧意。
这孩子如此细心,遇事前前后后的可能尽数想到了,不仅为自己考虑,还为她考虑,宁可自己受着冤枉,也不愿事情闹大给她带来麻烦。
宁贵妃心下不禁有些懊悔,幽幽叹了一声,抬手看了看手中的藤条,正要丢掉,却不料这一幕看在燕辞云的眼里,只道是她依旧不肯相信祁懿美的话,还要动手,红着一双眼坚定的护在了祁懿美的身前,目光决绝的道:“母妃,阿美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是她给的,你若要罚她,便罚我吧!”
祁懿美望着挡在身前还不算宽厚高大的身躯,心中感动,只觉得更不能让他替自己受罚,故作轻松的笑了下,道:“没事的,娘娘下手轻,不疼的,我就差四下了,挨过了就完了。”
燕辞云却不动如山,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少年,却努力的想要撑起她面前的天空,小小的身板纤细却又坚强无比。
宁贵妃轻叹着将手中的藤条放下,行到两个少年边上,见着儿子目光中带了些防备,心中愈加懊悔,打量了两人,最后看向了祁懿美,轻道:“懿美,姑姑相信你,今日之事是姑姑行事不周,便全且作罢了,可好?”
祁懿美点头,燕辞云紧绷的身形也终于缓了。
宁贵妃伸手在祁懿美的头上抚了,又拉过了她的手心看了,眼中浮起一缕歉疚,道:“疼吗?”
疼自然是疼的。
“一会儿让刘御医过来给你瞧瞧,用最好的药。”
语毕,宁贵妃看向燕辞云,似是想说什么,最终并未能说出口。
这孩子重情重义本是好事,可今日他那不管不顾的模样,又让人担忧。
宁贵妃亲派人去请了刘御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人便来了院子里。
给伤处简单处理了上了些消肿的药,宁贵妃便带着刘御医一同离开了。
药膏清清凉凉的令伤处的灼热感消了不少,祁懿美举着一只涂了药膏的手坐到了桌边,用另一只手拿了册子到面前,一边翻开一边道:“正好你在,我们一同看这些文章吧,你是知道我的,我对于这些最不擅长,若是哪日陛下招我们几个过去,只有我应答不出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说完半天也没有回应,祁懿美疑惑的回过头去,便见着墙边立着的一道青色的身影,少年低垂着头,带着些细微的无助,如玉般的面庞低落着,仿若失去了神韵的画卷般苍白无神。
祁懿美放下册子,缓步行至他面前。
“云妹,真的不疼的,你别难受了。”
燕辞云长长的睫毛微动,缓缓的抬眸看向了她,双眼中带着些波光,内里带着几许沉痛,定定的瞧着她。
“怎么会不痛……”
祁懿美轻笑了声,伸手在他细润莹白的额上戳了下,道:“自然不会不痛,不过也没那么痛,姑姑手下留情,要依着我从前在宫外的性子,这点伤药都不用上的,两天就好了。”
这话倒不是仅仅为着安慰燕辞云,说起来她前世里小时候也是淘气的孩子,有时摔一跤都比这严重,要不是宁贵妃唤来了御医不好推辞,她觉着都用不着上药。
祁懿美见他依旧是一副低迷的模样,伸手拉着人一道坐到桌边,打趣着道:“瞧你这快哭了的模样,都十三岁了,还要哭鼻子呀。”
燕辞云却并未如她所料的立即羞恼着反驳,静静的坐了半晌,方轻声道:“是我没保护好你。”
“这都不算是事儿,挨一个手板嘛,瞧你紧张兮兮的,我叫你云妹,你还真是个妹妹的性子。再说了,我一个大男人,哪那么娇气呀。”
燕辞云神色却是无比的认真,看向她道:“不,我的命是你救下的,从那一刻开始,你我便成为了不可分割的共同体,此生,此世,保护你,就是我的责任。”
祁懿美挠了挠头,感觉这段话又是那种乍听是那么回事,细想下又好像有哪里不对,也未深想,只想尽快结束了这个话题,让燕辞云打起精神来。
伸手取过一本册子摊在桌上,祁懿美道:“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你小小年纪别给自己那么重的负担。你若真感激我,想保护我,那就好好的养好身子,让我能一直有一个皇子做靠山。好了,别说这些了,你快帮我看看这页上写的是什么,看的我头都大了。”
燕辞云望过来的目光中好似有什么在闪烁着,随即又被尽数敛了下。
保护她。
眼前的少年温润秀美,如少女般纤细动人,她总是嘻嘻哈哈的,有时看上去有些万事不上心的玩世不恭,有时又谨慎妥帖心细如丝,仿若有她在,一切都能安排周全。
而有时,她又是那样的勇敢果决,就像那一次,她挺身挡在了他的身前,接下了那一支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的袖里箭。
似乎遇上了她,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像是一抹光,帮他驱散了人生里的灰暗。
她说的对,他要守护住这抹阳光,就必须强大起来,成为她真正的靠山。
低头看向那册子上的内容,掩下了眼中的思量,少年的目光缓缓展露了一抹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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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吏部任职?……咳、咳。”
祁懿美正坐在燕辞云的主殿内,没什么形象的半靠在躺椅上吃着精巧的果子,闻言差点没把自己咽着。
燕辞云伸手抚在她背上,帮她顺了顺,半是无奈的道:“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祁懿美将手里剩下的果子放回了边上的果盘中,看着燕辞云好奇的道:“我就是很惊讶,之前我记得陛下和贵妃都和你说起过,想将朝中的一些政事交与你,可你都婉拒了,我当时问你,你还说不喜欢争权夺利,更想与自己在意的人在一起,自在的过一生,怎么如今突然改了主意了?”
燕辞云目光落在了她的面上,道:“若是自己不强大,又如何能护得住自己在意的人,如何能真的过上自在的生活。”
祁懿美点了点,伸手又取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含糊着道:“嗯,你倒是长大了。”
燕辞云白了她一眼,道:“说的像你有多大似的。”
祁懿美撇嘴笑了下,并没接话。
也没多大,两世加一起三四十岁的样子吧。
作者有话说:
两只小可爱要一路长到第一章的剧情哒,接下来还有好多云妹的心路历程哈哈哈,要搞定阿美路还长呐
第30章
“我去吏部倒也不算是任职,就是先去了解学习着,父皇的意思是,若是我做的好,将来许会将吏部交予我掌管。”
祁懿美一听,连连啧啧了两声,道:“陛下这可真是对你信赖有加,吏部可是掌管天下官员的要部,你如今才十三岁,竟就要任这样的要职,前途不可限量啊。”
“嗯,吏部会有许多老臣辅佐于我的,而且父皇也自然是看我的表现的,若我不能令他满意,他是不会将此重任交付于我的。”
祁懿美点点头,心下半是庆幸半是惆怅。
庆幸是燕辞云实是有些粘人,两人这般如影随形的,距离太近接触太频繁,过于熟悉亲密,之前他进出她的房门和进自己的房间般随意,说了好些次,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改了,她总担心哪日被他撞见些什么。若能有个要紧的职务,也能牵制他不少的精力,自然也无法整日的往她这里跑了。
惆怅则是燕辞云若总是出宫在外,这泱泱大的见云殿难免显得有几分寂寥,除了每天在跟前的小青小红,再也叫不出个同龄人来说说话了。
“我已经和父皇请求了让你在吏部里挂一个闲职,平日里无事便随我一道去吏部。”
祁懿美当即瞪大了一双眼,朝着燕辞云惊奇着望了过去。
燕辞云眼中带着笑意,抬手自她手心里拿起一颗小果子,塞进了她微张的口里。
细白如葱的指尖托着一果绿莹莹的小果子,在秀美少年的红唇上一晃而过。
唇上一阵微凉的触感,少年呆滞的衔着那颗小果子,眨了眨眼。
燕辞云原本是瞧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有趣,便塞了颗果子在她嘴里逗逗她,却不料不经意间触到了那片柔软,瞬间好似有什么奇异的感觉顺着指尖一路向上,令他心头涌起一股怪怪的感觉,不由怔在了当场。
心跳有些快,这感觉有些像幼时偷吃蜜糖的紧张,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欢喜。
又好似当真偷吃到了蜜糖般,心里头甜丝丝的。
祁懿美率先反应过来,将含着的果子嚼了嚼吃了下去,努力忽略了唇上残留的触感,白了他一眼道:“你要上进,干嘛拉着我一起,我不想进官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燕辞云眼中还带着恍惚,略显不自在的撇开了目光,将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摒弃了,咳了声,道:“嗯,不是你自己之前说,男儿要有所建业,还想出宫吗?”
话确是说过,不过她想出宫是要寻法子脱身,谁要在权谋文里给这些皇室权贵的当炮灰啊。
作为祁丞相的独子,六皇子眼前的红人,她这样的身份,但凡进了朝堂,便是躲不开的尔虞我诈,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哎,这时候你倒是可把我的话记得真清楚,是不是就等着在这堵我的话呢。”
燕辞云嘴角微扬,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你说的话每一句我都清楚的记得。”
祁懿美却哼了一声,依旧绷着面孔。
“阿美,我怕你自己在宫中寂寞,而且……我也不能没有你。你放心,这个职位只是用来让你陪着我的,本也没什么事,你若想上进了,便多和我一处办理公务,你若想做闲散之人,便继续在宫中,偶尔陪我出宫办办事,一路上只管吃吃喝喝就好,每月的俸禄照开。”
听上去十分划算,既能保证现有生活不卷入朝政之中,又能吃喝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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