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子草
萧廷芝瞄一眼宋恂生无可恋的脸,憋着笑同意了。
打牌的时候,邢主任的嘴也不闲着,习惯跟牌桌上的人聊天。
“我记得你们公社之前还有个足球队来着,今年的比赛怎么不见他们参加呢?”
萧廷芝根本不知道公社里还有个足球队的事,扭头看向宋恂确认。
“是有个足球队,不过不是咱们公社的,是前年省海洋渔业公司瑶水支公司工会组建的球队,支公司归入生产队以后,那个足球队也就没在组织过训练了。”宋恂觉得邢主任打牌不成,主要是输在这张嘴上,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打牌上面。
“那你们得重新组织起来啊。”邢主任往外扔了两张牌,随口道,“为了迎战全运会,省里已经开始预热了,要举办省运会。咱们市的各单位都要积极参加,像是篮球足球羽毛球什么的,只要是全运会项目都要组织比赛,奖励还是很丰厚的,你们公社作为先进集体,不得积极参加嘛。”
萧廷芝对于比赛啊竞赛啊比武啊之类的,都很有兴趣。
不过,公社的社员大多数是农民,组织大家参加体育项目还是有些难度的。
“我看你们公社的那个足球队踢的还行,你们再组织组织呗。”邢主任继续怂恿,还将垫在牌桌下的一份省委下发资料的副本拿给他们看。
文教体育都不是什么被上级关注的单位,体育更是冷衙门里的冷衙门。大家的娱乐生活匮乏,正经搞体育的就更少了。
对于参加各级的运动会,市体委的目标从来不是得奖,只要能将各项目的人手凑齐就算完成任务了。
宋恂觉得让大家参加体育活动,锻炼锻炼也是好事,整天绷着弦紧张工作不是长久之计。
于是,在萧书记询问的时候,便点头答应,回头让海味品加工厂的技术员何旭重新帮忙组建一支足球队。
得不得奖无所谓,重在参与嘛。
几人边打牌边聊天,一路聊到了火车进站,最后一算分,宋恂跟邢主任一人输了三张粮票。
宋恂早就料到跟他组队一定会大出血,所以直接跟邢主任开口,将那份垫桌子的资料副本要过来作为补偿。
下了火车以后,他就跟萧书记二人分开了,独自搭乘公共汽车去了市图书馆。
老袁见他突然出现,还叼着烟愣了一下,看看桌面上的台历,问:“你不是去省里开会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我刚下了火车就到您这里来了。”宋恂将背包放到椅子上,翻出两包大前门拍到他跟前,“省城特产。”
“少糊弄我,这哪是省城产的?”老袁拉开抽屉,将两包烟划拉进去,又“嘭”的一声将抽屉合上。
“反正是在省城买的,给您的谢礼。”他去省群英会演讲的内容还是请老袁帮忙参详过的。
“看来这次表现不错。”老袁抽着烟笑。
“还行吧,表现中规中矩,但收获还是比较大的。”宋恂回了一句,就凑过去压低声音问,“老袁,你缺钱不?想不想搞点零花钱?”
老袁:“……”
就算是缺钱也跟你说不着啊。
不过他最近确实有点不凑手,迟疑片刻便点了点头。
“我可不弄投机倒把那一套啊!”老袁强调,“如果是投机倒把的事,你就不要开口了。”
现在的年轻人总想走捷径,走那些来钱快的门路。
“不是,我好歹也是个小干部,哪会知法犯法?”宋恂从包里拿出跟邢主任要来的资料。
翻到其中一页指给他看。
“您看这里,为了给全运会预热,省里要在今年举办省运会。省委宣传部和《体育报》还要联合举办‘优秀体育运动摄影作品’评奖的活动。我已经跟内部人士问过了,这个活动往年都没什么人参加,最后都是他们报社内的摄影记者去凑数的。咱们要是投了稿给他们,怎么着也能得个优秀奖。要不咱俩参与一下吧?我出设备,你出技术,要是得奖了,咱们平分。”
第94章
照相机买到手以后, 宋恂只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摄影技巧,就将其借给了老袁。
而且他这阵子的日程安排满满当当,白天在单位忙工作,晚上还得回家照顾孕妇, 即便他想潜心钻研摄影技巧, 也是分身乏术的。
所以, 找老袁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与对方接触的机会多了以后, 他也大致了解了一点老袁的情况。儿子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屯垦戍边, 女儿在北大荒插队。他整天穿着一件破棉袄, 工资大多贴补给了在北大荒垦荒的小女儿。
宋恂猜测, 他应该也是手头紧的。
老袁在摄影方面不是专业的, 但也算是摄影爱好者了, 至少人家给他介绍相片冲洗方法的时候,讲得头头是道。
他买了材料回去试过一次, 也确实将胶片冲洗成功了。
这次省里举办的‘优秀体育运动摄影作品’评奖活动, 奖励很丰厚。他只需要提供照相机, 让老袁负责拍摄,作品要是得了奖, 奖金对半分,双方都不吃亏。
老袁的想法与他差不多, 自己不用花什么钱,只需要投入一点时间, 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干一票大的, 争取获得一个好名次。
接连两个周末, 宋恂陪着他去市体育馆, 拍过两场羽毛球比赛和一场篮球训练赛后,就将拍照片的事情彻底交给了老袁。
项小羽的肚子越来越大,宋恒和宋悦在开学前返回了省城,他不放心把孕妇一个人留在家。
“要不咱们搬去公社住两个月吧?”宋恂跟在媳妇身后建议,“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你现在的肚子这么大,我都不太敢骑车带着你来回跑了。”
项小羽挺着肚子在屋里来回溜达,满不在乎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好得很,就是容易饿,还有点尿频,其他倒没什么。你看我走路多快!”
说着还脚下加速,快走了几步。
宋恂赶紧制止,将人扶到椅子上坐好,又把零食篮子放到她手边。
前几天在卫生院附近遇到徐美芳的时候,对方还提醒他,进入孕晚期以后要让孕妇多走动。
不过,他家这个孕妇好像有多动症似的,一刻也坐不住,吃了晚饭以后就屋里屋外到处转悠。
丝毫不需要担心运动量的问题。
“咱们去了公社,就近住在卫生院附近,这样我还能安心些。”宋恂继续劝,“否则等你发动的时候,从村里骑车去公社,太耽误功夫了。”
项小羽瞪大眼睛问:“谁说我要去公社卫生院生孩子啦?咱们在家生就行,没必要折腾到公社去!”
“在家生?”宋恂难得地提高了声音,“在家没有医生,没有设备,你怎么生?”
“大家都是在家生的啊,我大嫂生大寨的时候就是在家生的。咱们大队医疗站有个接生员,请她来家里帮忙接生就可以了,她还能帮忙去卫生院办理孩子的出生证明呢!”
宋恂:“……”
接生员就是旧社会的接生婆吧?
“咱们队里谁是接生员?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三表姑,就是赤脚医生徐扶伤他娘。我们家的所有孩子都是三表姑接生的,你就放心吧。”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心里总是没着没落的宋恂,跑去医疗站找三表姑咨询了。
这位三表姑与苗玉兰的年纪差不多,圆脸盘上带着笑,衣着干净整洁,看上去比村里大多数妇女都利索。
听了宋恂的来意后,三表姑笑道:“十里八乡由我亲手接生的孩子得有上千个,不过我这辈子只接生过两对双胞胎,一次是在解放前给地主家的儿媳妇接生,另一次是刚解放那会儿,给邻村的一个烈士遗孀接生。虽然这两次都有惊无险地生下来了,但再怎么说也过了二十来年了……”
她知道宋恂是城里人,城里人都习惯去大医院生孩子,所以,她也不劝人家在村里生。
“咱们这边已经好几年没有双胞胎出生了,去卫生院里更保险一点,我们这些接生员还是在卫生院培训的呢。”三表姑与苗玉兰的关系不错,又建议道,“等小羽生产的时候,我要是没什么事,也到卫生院守着去。好多年都没接生过双胞胎了,我也去学习学习。”
宋恂赶忙跟她道了谢。
三表姑接生过那么多孩子,接生经验许是比卫生院那些大夫还丰富。
但是他在小时候经历过孟团长生双胞胎,在他的记忆里,生个孩子无异于九死一生了。
他不敢拿项小羽的生命冒险。
万一出现特殊状况,临时往公社跑,根本来不及。
与三表姑约定好以后,宋恂去老丈人家说了自己的打算,得到项家人的支持后,他赶紧骑车直奔公社房管站。
“宋主任,周末怎么没回去?你也是今天值班啊?”房管站的钱站长乐呵呵地问。
“不是,我特意从家里赶过来的,想尽快在公社租个房子。”
钱站长闻言停下正在卷烟的动作,了然笑道:“为了你媳妇生娃的事吧?你这么长时间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们准备在生产队生呢。”
宋恂没有过多解释,直奔正题问:“我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房管站这边有没有合适的房子能租给我们?”
钱站长从抽屉里拎出一个八开大小的破本子,用手指沾了点唾沫,一页页地慢慢翻看。
“房管站这边的房子都是集体的,能租的都租得差不多了。原本之前还有几个空院子,不过年初那会儿被织袜厂的女工们租过去当集体宿舍了。”
织袜厂的效益在公社里独占鳌头,冯培芸想盖集体宿舍,不过公社领导不同意动用这笔资金。有钱得花在刀刃上,买先进设备或者扩建厂房可以,但盖宿舍不行。
“一间房都没有了?”宋恂诧异问。
“除了西边一个筒子楼里有间空房,再就是供销社南边有间院子。”钱站长摇头说,“你媳妇怀着娃,上下楼不方便,还是别找筒子楼了。”
“供销社附近的那个怎么样?”
“一个月二十块。”钱站长没说那房子怎么样,先报了价。
宋恂:“……”
公社里最贵最大的房子也才十二三块一个月,一般的房子也就三五块钱。
啥房子能值二十块?
“位置好,在咱们公社中心地段,紧挨着供销社买东西多方便。”钱站长帮他分析。
宋恂:“……”
公社驻地不大,主要单位基本都聚在一处,从最边缘的位置走到公社大院也才两刻钟。
“这个院子是上个月刚收归集体的,有些人来打听过,不过没人舍得花钱租。”
一个院子的房租快赶上一个月的工资了,谁家舍得花这个冤枉钱?
钱站长拿出钥匙起身,“走吧,我先带你看看房,要是不合适,可以再帮你介绍几处私产房。”
那就看看吧,反正看看也不花钱。
宋恂跟着钱主任一路来到供销社附近的院子门口。
他平时上下班经常在附近穿梭,这间院子的围墙与其他院子没什么不同,都是那种由石头堆砌的院墙。以致于宋恂从这里路过无数次,愣是对它没什么具体印象。
钱主任打开门锁,带着宋恂走进去。
相比于外表普普通通的院墙,这个院子的内里反而别有洞天。
“四间房的大小差不多,都算是正房,家具齐全,可以做饭洗澡,院子里还有一口井,要是再没人租,公社就打算将招待所开到这里来了。”
宋恂在院子里来回转了两圈,装修摆设什么的,他都觉得无所谓,主要是这个院子的所有房间,都没有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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