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子草
“吉安,延安!回家听广播了,明天再跟爷爷玩!”宋恂看出延安还想继续表演,但老年人睡觉时间早,再呆下去就该打扰人家休息了。
延安还没尽兴,不太想走,嘟哝道:“今天晚点回去吧,邢伯伯还说要教哥哥下棋呢!”
宋恂正在想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邢伯伯,便见一个中年人拎着两根削好的甘蔗从厨房里走出来。
“哟,宋局长,这小哥俩是你家的呀?”中年人一见宋恂便笑了。
他就觉得这俩孩子看着有点眼熟嘛,不过这对双胞胎的性格可真不像宋恂能养出来的。
宋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邢志斌。
邢志斌是体委的革委会主任,他们曾经一起参加过全省群英会和省运会,组队打扑克从来没赢过,也算是有过革命情谊的。
年初地区开会的时候,他们还见过。
“早听我爸妈说隔壁住着一个宋局长,我还寻思是哪个宋局长呢。”邢志斌咬了口甘蔗,也递给宋恂一根,“早知道是你,我就去隔壁找你喝酒了。”
宋恂接过甘蔗说:“邢老师保密工作做得也挺好的,有你这么一个当大主任的儿子,居然一点口风也没透。”
“哈哈,我们体委是冷衙门,体委的主任有啥可透风的。”
吉安头一回吃甘蔗,小心地咬了一口后咂咂嘴,就按照邢伯伯的样子将渣滓吐到手上,插话道:“我爸爸说,外贸局也是冷衙门。”
邢志斌嘿嘿一乐,在吉安的小脸蛋上掐了一把,对宋恂说:“你家这小子挺聪明的,别让他胡乱下象棋了,好好培养一下围棋吧,学好了还能出成绩。”
宋恂知道他是围棋高手,又是地区棋类比赛的教练。
但宋恂不想让孩子从小负担过重,什么都去学,最后什么也没学好。
“孩子的妈妈想给他们培养个艺术特长,我怕他们年纪太小了,学不过来。”
“我听延安说,他妈妈到省城上大学去了,就你自己带着他俩呢?”
那孩子学什么不学什么不是全由这个当爹的说得算。
宋恂赶紧给他使眼色,千万别在孩子面前提妈妈的话题。
这俩孩子想不起妈妈的时候还好,一旦想起来就开始眼泪汪汪。
见他还没领会,宋恂便轻声说:“你可别当着他们的面提妈妈,一提就哭,这段时间做梦都喊妈妈呢。”
邢志斌瞅瞅这俩三岁娃,也叹道:“孩子太小了,常年不在亲娘身边,肯定想啊。”
延安竖起耳朵听大人说话,咬着甘蔗点头说:“我们可想妈妈啦,不过,爸爸说会想办法带我们去省城住的。”
“你想调职啊?”邢志斌问。
宋恂点点头,又感慨道:“从省城往地方调好调,可是再想从下面上去就千难万难了。”
“就是孩子想妈妈这点事,哪用得着大动干戈地调职呀。”邢志斌啃着甘蔗笑道,“地区不是在组织干部去省委党校轮训嘛,每个单位都得挑一两个代表,你要是想去省城,可以参加第一批党员干部轮训啊。”
第141章
从邢志斌那里听说了党校轮训的消息后, 宋恂没有耽搁时间,次日一早就去了岑冠寿的办公室。
“你想去轮训啊?”听了他的来意,岑冠寿现出点疑惑表情。
同时又在心里解脱似的松口气, 因着要去参加这次干部轮训,他连春交会的行程都取消了,要是宋恂能替他去,那可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宋恂想说他就是先来问问情况的,不过岑冠寿实在是热情, 推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你要是能去轮训可太好了, ”岑冠寿每天早上都要先溜一缸子热茶, 这会儿他连茶都顾不上喝了, 赶紧解释, “各单位的主要领导或早或晚都是要去党校轮训的,我原本想着第一期轮训, 我先做个表率带个头。但如果你能主动去,那就更好了。如此一来我还能继续带队去参加春交会,不用耽误工作!”
“岑局,这次轮训什么时候开始?要去多长时间?”
“月末就要去党校报到了,为期三个月。”
宋恂暗忖,三个月虽然时间有点短,但是轮训结束的时候,正好他媳妇也该放暑假了, 可以跟他们一起回海浦住两个月。
等她再去上学的时候,双胞胎就四岁多了, 应该不会还像现在这样粘妈妈吧?
“这三个月主要就是进行理论学习的, 学完以后还能得个结业证。”岑冠寿以为宋恂代他去上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便低声嘀咕道, “我向来是务实那一派的,从来没有务虚过。到了我这个岁数,再让我去学校里坐上三个月,那可真是难为人了!”
说完就心情很好地滋溜了一口茶水。
“虽说是脱产学习,但你下课以后也是可以处理一些工作的,地委党校距离咱们单位不远。”岑冠寿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地委下达的轮训动员通知书给宋恂看,“你家的双胞胎还在咱们机关托儿所上学,每天下了课你来托儿所接孩子也方便。”
“……”宋恂突然顿住动作问,“轮训地点不是在省委党校吗?”
“嘿,全省那么多地区的干部都要轮训,怎么可能全都去省委党校培训!目前的安排是,县处级以上去省委党校,县处级以下的在地区和各县的党校轮训。”
宋恂:“……”
外贸局是小衙门,他虽是副局长,却只是个正科级干部。
整个外贸局能够得上省委党校大门的,只有岑冠寿这个副处级局长。
其他人只能在地委党校轮训……
不能去省城,他还折腾什么?
“哎,你怎么走了?到底去不去轮训啊,我给你报名了?”见他放下茶杯起身就往外走,岑冠寿着急地问。
“岑局,我也对理论学习挺头疼的,我再准备准备吧,下次轮训的时候再去。”宋恂跟他道声谢,打开门便溜了。
“嘿,这人,你逗我玩呐!”岑冠寿拍了下茶几,白高兴一场!
宋恂也在门外长叹了一声。
昨天晚上他连常驻省城以后让儿子们上哪个幼儿园,学什么艺术特长都想好了,结果这条去省城的路又被堵死了。
*
项小羽对于她小宋哥心情的大起大落一无所知,这会儿她正在准备跟学校申请筹建校园广播站的材料。
新闻系正式开学已经半个月了,他们的课程安排不算少,但因为是第一个学期,课程以政治理论课和文史基础课为主。
比如《形势与任务》,《马列著作选读》,《基础写作》和《外国文学》之类的。
至于专业课嘛,一周里只安排了三天,算是比较轻松了。
课业没有想象中的繁重,项小羽又对没能当上官一直耿耿于怀,便重新惦记上了广播站。
这些天里,她留心观察校园广播的播送情况,发现广播站似乎真的没有专人负责。开学以后连音乐都不播了,只偶尔被人用来播报个临时通知什么的。
项小羽跟同系的工农兵大学生师姐打听了一下,据说省大原本是有广播站的,不过在过去十年间,广播站办办停停。如今又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老师们忙教学,学生们忙着汲取知识,并没人格外关注广播站。
项小羽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一次机会,干好了兴许真的能一鸣惊人。
这天晚上照例与廖习兰一起自习到图书馆闭馆,返回宿舍的路上,项小羽跟她提了自己的想法。
“你怎么突然想要跟学校申请筹建广播站了?”
“我在来上大学之前是海浦渔业电台的正式播音员,有五年的播音经验。”这番话本来应该在竞选班干部的时候说,不过当时根本没这个机会。
廖习兰惊讶地问:“你真是播音员啊?能在广播里听到的那种?”
“嗯,我们电台的节目已经覆盖到省城了,打开收音机就能听到。不过,我原来的栏目已经交给其他同志了。”项小羽说起自己的打算,“如果可以协助省大的广播站重新开播,我就能继续当播音员了。否则的话,一日不练十日空,四年以后再想回到电台重操旧业就很难了。”
“那你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应该找哪个部门去协调这件事。”
廖习兰也没办过这种事,想了想说:“刚开学,我对学校里的情况还不太清楚。回头咱们请杨一帮忙打听一下。”
77级的这届学生,大多在社会上历练多年,特别是男生那边,普遍比较成熟,自学能力强,社交能力同样强。
杨一是省城百货商店的总务科长,上班的时候就整日与各方打交道,担得起一个长袖善舞的评价。
在新闻1班没能竞选上班长,人家立马就将目光放到了学生会,开学没几天就打入了学生会内部。
项小羽说干就干,第二天全班在操场晨练的时候,就凑去男生队伍,请杨一帮帮忙。
被委以重任的杨一很快就有了回信。
她可以直接将申请递去校长室或者校团委,也可以通过学生会转交给校团委。
校园管理还有些混乱,这件事还真说不好具体由谁负责。
项小羽听取了杨一和廖习兰的建议后,打算将申请材料给校长信箱和校团委各送一份。
除了一份申请书,她还附上了自己的播音履历,五年来录制过的所有节目清单,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过文章的剪报本,郁台长提前为她写好的推荐信,以及一份渔业电台的录播小样。
鼓鼓囊囊一大包,校长信箱根本塞不下。
校长办公室大门紧闭,她就算是再傻大胆,也没敢直接敲门进去毛遂自荐。
于是只好转去了校团委。
团委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值班老师,她硬着头皮跟人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便屏息等着对方的答复。
“那你先把申请材料留下吧,回头我们讨论讨论。”
项小羽在家跟着小宋哥耳濡目染,听得出这是领导打官腔的客套话,她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老师,那我什么时候能过来拿我的剪报本和录播小样啊?”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这个剪报本里有我工作后发表的所有文章,只有这一本,录播小样也是我从渔业电台离职的时候,台长送给我留作纪念的。我还得拿回去好好保存呢!”
其实这样的剪报本她做了好几本,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
值班老师放下报纸问:“你以前在哪个广播电台工作来着?”
“海浦人民广播电台下属的渔业电台。”
项小羽趁机跟对方介绍了自己曾经的工作情况。
广播电台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还是比较光鲜和神秘的工作,值班老师理所当然地将渔业电台想象成了一个规模很大的单位。
殊不知整个渔业电台常年只有五个工作人员。
项小羽觉得这位老师对电台的工作还是有些兴趣的,便拖过一张椅子坐下,跟人家一问一答地聊开了。
于是,等她离开团委办公室的时候,得到了下周一来听结果的答复。
*
项小羽在记事本上记下了来团委的行程,就将广播站的事暂时放下了。
廖习兰还在楼下的自习室等她一起去上课。
今天他们班有一节新闻摄影课,摄影课几乎是全新闻系学生最期待的专业课。
在他们上第一节 课的时候,学校就给他们这一届新闻系的学生发了照相机!
当然不是人手一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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