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子草
郭志勇也顾不得还有外宾在场了,在餐桌下用脚踢了踢宋恂,让他千万不要在公事上意气用事!
这跟对赌有什么区别?
宋恂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先看看日方的反应再说。
日方几人听了这个要求后也觉得挺无语,池田身边的一位叫小林的年轻代表说:“宋先生,我们与许多国家的渔业公司合作过,对这种支付工资的方式闻所未闻!”
宋恂心说,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贵方可以放心,我们在年产值方面是不会作假的,能多赚钱当然好!即便需要多为专家们支付很多工资,我们也是乐意的。说到底,我们只是对贵公司所承诺的年产值抱有疑虑。”他笑了笑,“这是咱们第一次合作,我国相关领域的很多专业人士都关注着咱们的合作。如果海浦通过此次合作,在外海成功赚到钱,那么也是为贵方在我国做了一次免费的广告宣传。我想随之而来的巨大利益,就不只是18个人的工资这么简单了吧?”
郭志勇心里很是纠结,分不清自己到底想听到日方的什么答案。
见对面几人都沉默看向池田先生,他赶紧插言道:“如果您一时拿不定主意,也可以回去再商量商量!”
他也能趁机将小宋弄回去,给他降降温!
跟外国人签合同哪能弄得跟赌博似的!
池田摆手说:“工资的事情不必商议了,我答应了!宋先生所言不错,这是我们远洋渔业公司第一次与贵国企业合作,确实是我们的一次展示机会。”
于是,双方就在酒桌上商定,按照宋恂所言,只要海浦进口的五对渔轮的平均年产量没有达到175万人民币,则由日方负责支付18位专家的全部工资。
双方代表纷纷举起了酒杯。
接下来,还有中方船长和船员去日本学习的培训费要谈。
关于培训的费用,海浦这边是早就想好了对策的。
按照协议要求,他们会派20名船长和船员去日本的渔轮上学习。
日方觉得这没什么可谈的,你们来我的船上学习技术,当然得交培训费了!
然而,海浦这边却有不同的看法。
每人每月2500元的培训费实在太贵了,二十人去学习四个月,就需要20万元。
郭志勇说:“这20个人虽然是去学技术的,但同时也要在贵方的渔轮上跟着出海工作。贵方的工作制度与我们不同,我们的渔船,每24小时只撒网四次,而贵方的渔轮却要下网六次,这个工作强度比我们高了很多。按照贵国目前的工资标准每个船员最少也要有3000人民币的工资。”
日方代表:“……”
你们来跟我学技术,我还得往里倒贴点钱呗?
郭志勇的说话速度慢,所以就能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错觉,只听他慢悠悠道:“不过,我们是去学技术的,咱们又是第一次合作,我可以替船员做主,这个工资就不要了,权当他们的培训费!”
日方代表再次:“……”
*
返回酒店房间后,小林踟躇片刻,还是敲响了首席代表的房门。
他对池田先生今天的两个决定,都感到莫名其妙。
18名专家的工资还好说,他对己方渔轮的性能非常自信。
海浦进口的五对渔轮,只要按照专家的指导进行操作,每年捕捞175万元的水产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中方船员的培训费为什么还要免去呢?
他们以前可从来没做过这样吃亏的生意。
池田先生喝不惯当地的白酒,靠坐在沙发里,揉着太阳穴说:“免除培训费不算吃亏。他们说的没错,这些船长和船员并不是一点基础也没有的。按照以往的经验,外国送来的培训人员,学习一个月左右就可以上船实习了。而船上每新增一个实习船员,咱们就可以替换下来一个正式船员,这样确实可以省下一个船员的工资。”
小林勉强点头,心里仍是难以释怀。
“你不觉得,给他们的优惠条件太多了吗?在那五对渔轮的价格上,我们就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现在的退让,是为了在将来拥有更多的合作机会!我们在世界各国商人间的口碑一直是过于精明的,有人甚至说我们是经济动物。这次中方实行改革开放,要搞活市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也是让外国重新认识我们的机会!我们完全可以以一个友好善良的合作伙伴的形象出现!”
小林听了解释后,虽然仍觉得己方吃亏,但也理解了对方的用意。
然而,同样回到房间,关起门来说话的郭志勇,却并不觉得日方吃亏了。
他感觉真正要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憋了一肚子话的老郭,再也憋不住了,刚进门便问:“小宋,那18个专家的工资问题还是太草率了!万一咱们真的能赚到175万,就得白白给日本专家一百多万的工资,这也太多了!”
他心里觉得赚到175万元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大家用的是同样的船,在同样的外海捕捞,雇佣同样接受过培训的船长和船员,凭啥人家可以每年捞250万,他们却连175万都弄不回来?
宋恂给两人泡了一壶浓茶醒酒,呵呵笑着说:“你就放心吧,咱们是绝不可能赚得到175万的!”
郭志勇:“……”
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宋恂脸上罕见地染上了些许自得神色,他清了清嗓子,凑过去说:“按照与日方签订的协议,咱们在外海捕捞的水产,只有两成是要运送至日本进行还贷的,剩下的八成水产还得在咱们国内销售!”
郭志勇“嗯”了一声,但也没太懂为什么就不能赚到175万了……
宋恂喝了一口浓茶,笑吟吟道:“日本国内的海鲜很贵的,可不像咱们似的,老百姓能吃到几毛钱一斤的鱼!因此,他们那些渔轮的年产值才特别高!但是,按照国内的海鲜售价,咱们那些鱼根本不可能卖到175万人民币,能进账一百万就不错了!”
所以,高达上百万的技术专家工资,他们省定了!
第171章
时间进入十一月以后, 项小羽重新将接送孩子的任务委托给了公婆。
她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
郁台长帮她办了一张省广院的旁听证后,她每周有两个下午要去广院旁听播音课。
而下周省大新闻系又要举行一次77级学生的学术汇报会。
她原本没把这次汇报会当回事,只以为又是学生会搞的什么实践活动。
可是没过几天她就从杨一那里听说, 这次的活动规模虽然不大, 但是请来的嘉宾却都是重量级的。
杨一目前正担任着学生会的副会长, 他私下透露说,省大副校长、新闻系主任、广院副院长、省日报社的副社长、省城晚报的总编辑、以及各科的任课老师, 都会出席这次汇报会。
项小羽暗忖,既然那么多大佬都要出席,那她就认真写篇论文,到时候也上台去汇报一下。
于是,她积极响应杨一的号召,准备了一篇浅谈采访心理的论文。
反复修改过以后,还私下演练了两遍, 为此她还给观众宋吉安和宋延安每人发了五毛钱的出场费!
然而, 她刚练习的差不多了,杨一又又又来私下透露了!
省人广负责电视业务的副台长,接受了温柔老师的邀请,也将出席这次汇报会。
闻言,项小羽立马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选题不太行了,广播电台是她毕业分配的首选单位, 在省人广副台长跟前露脸的机会难得,这种选题八成吸引不到大佬的目光……
是以,她将之前写好的论文放到一边,打算重新写点跟广播电视行业相关的内容。
这天, 她放学回家的时候, 除了还在中医学院给兔子打麻药的宋悦, 全家人都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不待她问问宋恂谈判结果怎么样,延安就迫不及待地问:“妈妈,你今天还要不要我俩当观众啦?我们今天有时间!”
项小羽没好气道:“不用啦,你俩太贵了!请不起!”
为了买电视机,这俩小孩简直钻进钱眼儿里了,让他们随便干点活就要收费。
入秋以后,没有了冰棍摊子,他们每天洗袜子洗裤衩得到的一分钱,也被很用心地攒了下来。
项小羽本还想跟他们解释一下电视机票的问题,不过,儿子们头一回这么执着地想要干成一件事,她觉得有趣,也就没有泼冷水。
甚至还暗自决定,如果这俩孩子能再攒五十块,她就将剩余的部分替他们补齐,再想办法弄一张电视机票,帮他们实现拥有电视机的梦想。
听说今天不用他们假扮观众了,双胞胎失望得直叹气。
他们只要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听妈妈演讲一次,就能拿到五毛钱的出场费,这相当于洗袜子和洗裤衩的五十倍呢!
看来这种好事也不是天天有的……
宋恂刚跟日方签了合同回来,还不知道媳妇和儿子间的高额交易,便问是怎么回事。
项小羽坐到餐桌前,简单解释了学术汇报会的事,又说:“我之前准备的论文恐怕不太行,需要重新想一个跟电视或广播相关的选题。”
“这还不简单!”孟玉裁给她夹了一筷子鱼肚肉说,“你要是不知道写什么,就往经济上靠!全国的工作中心都转移到四化上来了,只要提及经济话题,肯定能被引起重视!现在各个单位都想跟经济建设沾点边,连文工团都不例外!咱们部队文工团还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是我听说省文工团话剧团的演出门票,十多年来第一次涨价了!人家还打算用这些门票钱,给剧院装修新舞台呢。”
宋恂附和道:“咱妈提的这个切入点真挺不错的。省委招待所的房间里也有电视机,这段时间,我看了省台的新闻节目,也看了转播的中央台的新闻联播,整体感觉是经济新闻播报很少。其实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还得是报纸,现在只要翻开一份报纸,基本上40-60%的内容都能涉及到四化建设。电视台虽然也能报道一些工农业生产的新闻,但内容和形式都不怎么新颖,我觉得电视台在这方面没有报社做得好。”
吉安和延安听不太懂大人的话,不过爸爸在外面看电视的事,他们听懂了。
吉安放下筷子讨好地说:“爸爸,我们晚上能跟你回那个招待所住吗?我想看《阿凡提的故事》!”
他们其实想在程爷爷家看的,不过程爷爷睡得早,家长不让他们在那里打扰程爷爷睡觉。
宋恂婉拒:“招待所的电视只能看新闻,看不了动画片。”
吉安瘪了瘪嘴,又埋头吃饭去了。
项小羽觉得婆婆给她出的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可以尝试着从改进电视经济新闻方面探讨一下。
“你要是真的写这个,也帮我们跟电视台提提意见!”宋成钧从延安的勺子底下抢走最后一块红烧肉说,“他们那个新闻风格能不能改一改?现在的新闻片都成了干部片了,整天在电视里看干部开会。有事就说事,把会议结论简单讲讲就好了,那些开会的镜头能省则省吧。我要是想看开会内容,看报纸还更方便一些。电视台的领导也在节目安排上考虑一下我们普通老百姓的需求嘛!”
项小羽心说您也不算啥普通老百姓啊,不过,面上还是赶紧答应了。
*
省大新闻系77级的学术汇报会被安排在周五和周六的下午。
出席汇报会的嘉宾,果然如杨一所说,全是大佬,坐满了阶梯教室的前两排。
新闻系三个班,每班挑选六名同学上台做学术汇报。项小羽的运气不错,被安排在了第一天进行汇报。
“他们怎么这么多问题啊?”沈太行的汇报再次被打断的时候,廖习兰不由跟着台上的人一块儿紧张起来。
“有人提问就说明老沈的汇报有亮点啊,你看之前2班的那个,讲完就下台了,一个提问的都没有反而更难受。”项小羽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廖习兰嘀咕道:“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来旁听,我就早点准备了。”
前两个学期,新闻系也办过这种学术汇报会,根本就没有领导参加,都是学生自发组织的。
没想到这次的阵仗会弄得这么大。
坐在她们隔壁的是三班的一个男生,听到她们的嘀咕,便笑眯眯地劝道:“你要是没准备好,可以跟我换换顺序,我是明天的。”
廖习兰翻个大白眼,没搭理他。
领导又不是天天有空来听学生的汇报会的,今天就是最强阵容了,明天还会不会来都不一定。
廖习兰跟项小羽不同,她毕业后就想去报社当记者,这次好不容易能在几位报社领导跟前露露脸,傻子才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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