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子草
她家小毛的婚事可算是不用她操心了!
*
大瓦房的歌舞表演虽然比不上县文化团的专业演出,但是因着参与表演的都是咱村自己人,所以大家极其捧场。
《大海航行靠舵手》这首歌大家都会唱,台上几人的合唱声音太小了,下面的观众就和着音乐,帮他们一起唱。
等宋恂跟着大家谢幕,返回座位时,台下的歌声还没停呢。
前排的船员们都嘻嘻哈哈地给他和吴科学竖起了大拇指。
“宋主任,吴干事,你俩真行呀!以后公社和县里再有啥活动,咱可不怕了,让你们上去表演个节目就行!”
每到年底节假日,各级单位都要组织庆祝活动。
南湾县分公司每年的固定活动就是联欢会,可惜以前的瑶水支公司里都是一群大佬粗,没啥文艺细胞,每次被上面要求出节目的时候就挠头。
年年都是小合唱。
哪像今天这样,又是歌舞又是配乐的,多有气氛!
宋恂坐在下面跟着船员们一起观看县文化团的表演,刚看了三四个节目,就被人从旁边扯了一下手臂。
“白团长,出什么事了?”
文化团的团长不去组织大家演出,却跑过来找他,肯定是出事了。
白团长摆手笑道:“没出事,别紧张!宋主任,你跟我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个人,之后我还得赶紧回去准备演出呢!”
宋恂起身跟着她往舞台后面走,一边走一边听她解释:“这人是县制衣厂的工会主席,制衣厂为我们文化团提供了不少服装道具。她求到我跟前了,让我帮忙引荐,我不好推拒。”
“她找我有事?”
“具体什么事,姚主席没跟我说,”白团长语带歉意地说,“宋主任,我就是帮她牵个线,如果她提了什么让你为难的要求,你不用看我的面子,直接拒了就成。”
“没事,”宋恂摆手,“见了面再说。”
县制衣厂的姚主席是个年纪不小的女干部,见到白团长领着宋恂过来,便催促道:“小白,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了你的正事。我来招待宋主任。”
仿佛这里是她的主场。
宋恂冲白团长点点头,也让她去忙,便邀请姚主席进村走走,远离海边的这片喧嚣。
姚主任抱歉道:“这样打搅宋主任实在是冒昧了。不过,我们厂里周末也不得闲,还得加班。我是借着中午休息的空当跑来瑶水的,一会儿还得赶紧回去加班呢。”
“没关系。您有什么事就说吧。国营大厂的生产任务重,领导更是全年不得闲。咱们都是搞企业的,我能理解。”
姚主席松口气似地抚掌一笑,用带着些薄茧的手心在他手臂上拍了拍。
“宋主任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确实赶时间,没怎么犹豫就道明了来意。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县制衣厂今年的生产任务完成得不错,第二季度的任务提前半个多月就完成了。”
宋恂颔首,心里有点羡慕。
他们支公司的任务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呢。
“因着任务完成得好,厂领导觉得可以给工人们发一批年中福利,鼓舞一下士气,冲刺下一个季度。”姚主席叹气道,“本来是个挺好的事,可惜,坏就坏在我们工会多此一举,在工人里做了一个调查,征求大家的意见。这一征求意见可倒好,大多数人都想要猪肉和新鲜水产。”
话说到这里,宋恂已经听出她是来干嘛的了,客气地笑道:“那说明您这个工会主席尽职尽责了,工会的工作做得很细致。”
姚主席无奈一叹:“咱们南湾虽然靠着海,但我们在县城吃鱼是真的挺费劲的。猪肉还好说,跟屠宰场找找关系,总能弄来一两头猪。关键是水产,在咱们这里是紧俏物资。别说供销社和水产市场了,就是水产站也不可能给我们大批供货。”
这话倒是事实。
南湾产海鲜,但大批量的海鲜都销往外地了。真正能随便吃海鲜的,只有靠海的生产队。
住在公社和县里的人,跟城里人一样,是要吃商品粮供应,凭票购买的。
“听小白说,你们瑶水公司的工会刚成立,就给船员们组织了文艺演出,我就知道你们的工会领导也是为工人考虑,给工人谋福利的。”
宋恂笑了笑,全盘收下了她的恭维。
对方比他家孟团长的年纪还大一些,宋恂没为难人家,直言道:“姚主席,你的来意我已经清楚了。说实话,我们的工会刚成立,有许多地方还需要向你们这样的大厂工会学习。给工人发福利这一点,也是我们工会一直在头疼的问题。您要是有什么好主意,可以直接说出来,咱们双方参详参详。”
姚主任斟酌着开口:“我们制衣厂,别的没有,就是布料和成衣多。完好的成衣我们是不能动的,那是上交给国家的生产任务。不过,稍稍有些瑕疵的衣服也不少,而且并不影响穿着。”
宋恂沉默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厂里有一批的确良长袖衬衣,因为保存问题,袖子上被染了色。不过将长袖改成短袖以后,完全没问题。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工会用这批衬衣,跟你们渔业公司的工会,交换一批海货。就按照厂里瑕疵处理品的价格计算,能换多少海货由你们说了算。”
第33章
宋恂在心里快速盘算着姚主席的提议。
在此之前, 瑶水支公司几乎从没给职工发过正经福利。所以哪怕只发一包火柴,大家都能欣然接受。
何况是发一件的确良衬衫呢!
如今每人每年只有三尺布票的供应,这点布根本不够做一件衣裳的。社员们往往得把全家人的布票集中到一起, 才能每年做上一两件新衣裳。
的确良又是最近在城市里十分走俏的布料, 价格比棉布贵了近三成。
一件的确良衬衫就是“身份的象征”。
如果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不用布票不用钱, 就能换来一大批的确良衬衫, 那船员们简直做梦都能笑醒了。
唯一的问题是——
他们拿什么跟人家换?
瑶水支公司最近看着挺红火, 刚买了船又要建厂, 今天还举办了一场这么大规模的慰问演出。
不过, 这些都是花架子,悬在他们头顶的那把剑,其实一直没挪开。
今年仍有一大半的生产任务没有完成。
他刚上任时, 曾跟船老大们约定过,由几个船老大负责完成一万五千担的生产任务。超出生产任务的部分,刨去公司的日常开支和渔需供应的费用,剩下的利润留给船员发福利。
他真挺想给船员们发福利的, 但是只要生产任务没完成, 捕捞回来的水产就一斤都不能挪作他用。
否则是要犯错误的。
只要他今天敢用水产跟制衣厂交换这批的确良衬衫, 明天就会被人举报!
“姚主席,以物易物没问题。不过,你们制衣厂有瑕疵品,我们渔业公司可没有。”宋恂摇头道, “不新鲜的鱼肯定不能给您, 但是用新鲜捕捞回来的任务鱼跟你们换衬衫, 我是要承担风险的!”
姚主席也知道这事不好办, 不然她干嘛大老远地从县城跑到瑶水村来?
他们也去县城的渔业公司试过了, 对方的说辞与宋恂差不多。
而且在县城,他们的目标比较大,各方都能注意到,这件事很不好操作。
她让白团长帮忙从中引荐,也是想着熟人好办事,瑶水村这边又天高皇帝远,或许可操作的空间能大一些。
见宋恂嘴上拒绝着,脸上却笑得轻松,不像是心里没有成算的样子,姚主席问:“宋主任,就不能想想办法吗?条件好商量。”
他们厂工会有个年轻小干事意气用事,在食堂公然答应了工人们的请求。
这样的答复虽然增加了工人们对工会的期待感和归属感,但也把她这个工会主席架在上面下不来了。
宋恂权衡两秒说:“今年剩下的几个月时间,我们都得集中力量完成生产任务。您也知道,水产是紧俏物资,国家对新鲜水产的供销管理是十分严格的。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国营渔业公司,凡是上了岸的水产,无论大小种类,都要由国家统一收购。”
“就没有生产计划外的水产?”姚主席不信。
“副产品倒是有,但您不是想要新鲜水产吗?”宋恂坦然道,“船员会在船上加工蟹米,这个是不在计划内的。不过,定价比较高昂,将近五十斤蟹才能晒出一斤蟹米,所以蟹米的成本在三十块以上。”
食品加工厂还没建起来,那些产品就没必要提了。
姚主席:“……”
宋恂亮明难处以后,又好奇地问:“姚主席,您厂里的瑕疵品是怎么处理的?这种瑕疵衬衫大概得多少钱一件?”
商店里的成衣得十来块钱,如果瑕疵品能打个对折,他就想想办法冲一把。
“报损以后,这批瑕疵品只收个布料的成本价,每件四块钱。”
“!!!”宋恂忙问,“您厂里大概能换多少件?”
“五十件。”
瑕疵品当然不止这些,但是只给工会分配了这些。
两百块买三四百斤的海鱼,足够厂里的工人们分了。
宋恂自言自语似的说:“五十件有点少。我们的船员有一百多人呢!”
“刚才你讲话的时候,我在后台听到了。”姚主席不赞同道,“你们原有的船员只有五十人左右,其余的船员都是新招来的。新船员还没给单位作出什么贡献,怎么能跟原有的船员待遇相同?你这样看似是一碗水端平了,但是老船员肯定会有意见的!”
只发给五十个老船员就很可以了。
制衣厂的工人还有穿不上的确良的呢!
“我们单位的情况比较复杂,还得靠大家齐心协力完成生产任务,不好在这时候搞区别对待。哪怕没有的确良,发点别的也行。”宋恂向她征求意见,“姚主席,你们厂里还有没有别的瑕疵品了?便宜一点的。”
“还有司林布的衬衣和裤子,两块左右吧。”
宋恂对于布料的行情不怎么了解,但是这种衬衫比的确良的便宜了一半,应该是划算的吧?
姚主席看向低头琢磨的宋恂,期待地问:“宋主任,你给我个准话,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若是不成,她就不在这边耗时间了,抓紧去下一家问问。
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宋恂直言道:“这么跟您说吧,您想用瑕疵品换水产这件事,除了我们瑶水,全县再找不出第二家渔业公司敢答应您!”
这不是换三五斤鲜鱼,而是三五百斤。
鲜鱼一上岸就被水产站的人盯上了,谁敢从他们手底下给你匀出来好几百斤水产啊?
“那你们……”
宋恂没有卖关子,坦诚道:“最近我们瑶水支公司在给省食品出口公司供货,捕捞的水产运到砚北港时,出水时间都在五个小时以上。而出口公司对水产品质的要求比较高,几乎每次都要扔出来一批不过关的海货。您要是不嫌弃,我们可以用这些水产跟您换瑕疵品。”
反正大家都是瑕疵品,谁也别嫌弃谁了。
姚主席迟疑地问:“质量不过关的,还能吃吗?”
“您平时吃的海鱼,买回去时可能已经离水一天以上了。”宋恂笑,“这个比您平时吃的还新鲜呢。”
姚主席放了心,当机立断道:“行,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每次打上来的鱼,种类并不固定,而且每次被出口公司拒收的,只有一两百斤左右。”宋恂商量道,“这种杂鱼不太适合给工人们按人头分配。要不然您将这批鱼直接送去职工食堂吧,让大家吃现成的也不错。我们每次给您供货一百多斤,送个三四次,可以让大家多吃几顿。”
“那杂鱼的价钱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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