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桃花a
他这两个哥哥现在已经是明晃晃毫不遮掩自己的野望了,皇帝只是昏迷,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控制朝堂,连陆太后的慈安宫,他们也派了人把守,这是已经把皇位当成他们的囊中之物了吗?
而他们这么急切的守着皇兄,无非是想知道皇兄把继位诏书藏在了哪里!
景昭帝身子早已垮掉,自然为自己的身后事早做了安排,传位诏书也早已写下,只是目前没人知道他藏在了哪里。
恭端二王早就把华清观和整个皇宫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拿到传位诏书。
他们现在只怕皇帝会一睡不醒,彻底撒手人寰,那这皇位就没那么容易落在手里了!
轩辕景瑞边走,脑中想着皇兄之前的安排,眼底像凝着一层浮冰,寒意刻骨。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景昭帝的身子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这些年,景昭帝大量服食丹药,身子早已被丹毒腐蚀的千疮百孔,哪怕后来他用尽了手段,甚至请来了药神谷有医神之称的薛神医,也只是给皇兄开了些养身药丸。
凭着这些药丸,景昭帝又拖延了半年多,可他早已到了极限,被丹药腐蚀的骨头酥软,筋脉早断,他知道皇兄每一时每一刻,都忍受着常人难以忍以想象的痛苦。
想到害皇兄如此的罪魁祸首,轩辕景瑞眼底露出一抹猩红。
端王和恭王,二人早已狼子野心,大皇子轩辕景肃在当年先帝刚刚逝世时,就通过御膳房安插的暗桩,日日在景昭帝的饮食中下一味毒,被称为“福仙散”。
此物无色无味,甚至消溶于水都没有异味,根本无法测出,而且对人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害,只是极易让人上瘾,吃完后浑身轻飘飘,如坠进神仙美梦,是以被人称为“福仙散”。
此物从海外得来,大胤朝无人识得,当时先帝刚刚过世,景昭帝初登大位,又要忙着替先皇办丧事,又初初接手政事,一时手忙脚乱,每日只睡三二个时辰,疲惫之极。
福仙散就这样无声无息混入了景昭帝每日的饭菜中。
御厨极小心,每日下的分量极少,景昭帝吃完后感觉精神旺盛,对做饭食的御厨有了好感,连连打赏于他。
就这样,御厨一步步得到了重视,可很快,景昭帝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似乎离不开这个御厨做的饭食了,只要一日不吃,就头昏脑涨,浑身没劲。
景昭帝并不傻,很快就让人捉拿御厨,可等御龙卫过去,那御厨竟畏罪自尽了!
景昭帝知道自己着了道,当即震怒,将整个宫墙都翻出来彻查。
可随着御厨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就算天子一怒,伏尸无数,宫墙里的人几乎都换了个遍,也没有查出此毒来源。
最糟糕的是,景昭帝已经离不了这种特殊物质了,一日不服用,浑身就如无数虫噬,百爪挠心,最剧烈的时候浑身抽搐,涕泪横流,根本无法再做正常事。
御医来看,查出了福仙散的来源,却俱都摇头,说此物根本无法戒掉。
这成了皇宫中的第一桩丑闻,皇帝居然身染毒瘾!
这件事当然不会传出去,参与诊治的御医尽数被杀,皇帝的贴身内侍也被打死好几个,为了克制毒瘾发作,景昭帝想了无数办法,可都没有用。
为了掩盖毒瘾,从那个时候景昭帝就不敢再上朝了。
毒瘾一犯,他生不如死,派出去的暗卫找到了一个老道,自称是龙虎山真人,会神仙手段。
景昭帝这时已经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病急乱投医,也不管老道是不是骗子,将他召到宫里来。
老道展示了一些“神仙技法”,例如在地中抛一粒种子,眨眼间就会生根发芽,长成等人高的大藤,开花结果。
又比如抛出一根绳子,有灵猴顺着绳子爬上去,眨眼不见。
第379章 诏书
这些种种,在轩辕景瑞看来不过就是江湖遮人眼的下三流技法而已,可在景昭帝当时,被惊为天人。
老道当场为景昭帝炼了一颗“金丹”,景昭帝服下,果然压制了他深入骨髓的毒瘾。
景昭帝犹如重生,对老道感激不已,当场封他为国师,此后,更将他当成活神仙供奉,在全国各地大兴土木,开辟了无数龙虎山的道观。
这老道就是现在皇帝最信重的窦真人。
只可惜,窦老道进献的金丹也只能压制毒瘾,无法根除,皇帝此后再也离不开金丹,从一日一服到一日两颗,再到三颗……
经年累月下来,皇帝的身子就垮了,他却不知道,这窦老道却是恭王的人。
那金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能压制他的毒瘾,但里面有一味药,和本没什么杀伤力的福仙散配合,立时变成一味剧毒。
只是金丹中药的分量也少,日常察觉不出,只有经年累月服用,皇帝的身子一点点被毒塌,等症状显示出来的时候,已经神仙难救了。
这些都是后来轩辕景瑞查出来的,那时他年纪太小,哪里懂得这些朝堂之事,只是看着正当壮年的兄长,却被“病症”折磨的死去活来。
轩辕景昭二十四岁接手皇位,正当壮年,他胸有抱负,在当皇子时,就为人谦和,是几个皇子中才学最出众的。
他登基之后也善待兄弟,所以从来没想过端王和恭王会对他下手。
尽管被毒瘾折磨,他却励精图治,拖着虚弱的身子,常常折子都批到三更半夜。
他这般拼命,身子却损耗的愈快,到轩辕景瑞从清水镇回来,差点被害的废了一条腿,开始查这些事时,景昭帝已经开始吐血,再没精力维持朝堂平稳了。
轩辕景瑞察觉到暗流汹涌,开始顺着自己被害的线索一路暗中调查,才查出这桩惊天秘闻!
原来皇兄身体变成这样,居然是恭王和端王联手所害!
御厨是端王的人,受他所指将福仙散下在帝王饭食中,端王此举只为将景昭帝捏在手里,而这一切,都被恭王暗中所知。
恭王并没有举报端王,反而将错就错,找来窦老道炼制丹药,两下相加变成剧毒,只待景昭帝被毒死,这罪名就能扣在端王头上。
两人可谓是精心算计,毒蛇在前,豺狼在后,两人狼子野心,为了窃国,竟将他那么好的皇兄害到这般境地!
轩辕景瑞查出这一切,气的恨不得将端恭二王挫骨扬灰,只是彼时他太年少,朝中大权又被二王把持了不少,他根本无力对抗。
甚至为了他的安危,景昭帝才选择将他远送寺中。
想到这桩桩件件,早已酿成了血海深仇,轩辕景瑞眼底只剩下了血色。
皇兄撑不住了也好,这么多年,他早已受够了折磨,他只盼皇兄能再撑一段时间,能看到他把那两个狗东西扒皮挖心,把他们的人头挂在皇兄的床头!
侍从推着轩辕景瑞往慈安宫走去,风吹起他的袍角,侍从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不愧是快入冬了……
景昭帝昏迷第十天,人肉眼可见的灰败下去,常年被丹毒侵蚀,他早已面无人相,就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包着骨头,看的十分骇人。
若不是还有些似有似无的气息,他几乎跟死人无异!
这样的皇帝,所有人都知道是不可能再醒过来了。
大臣们且不说,朝中快吵翻天的是恭端二党。
皇帝早已留下了继位诏书,却在第七天,被他的贴身大太监公布,皇上已将诏书置于落霞山祖宗皇陵,只待十一月初十,奉天大祭后,才能公布谁是下一任天子。
“奉天大祭?”群臣立时大哗。
自大胤开国以来,每年十一月初十,就是祭祀祖宗,拜祭天地的日子。
这是一年一度的皇家大祭,不光要将过去的功绩禀告天地祖宗,也要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天地神明保佑皇族长长久久。
如今景昭帝将传位诏书置于皇陵,等奉天大祭才传位,似乎也没错。
可恭端两王却傻了眼。
他们等了这么久,没想到却等来了这一手。
在奉天大祭上登临皇位,无异非常风光,可若他们是落选的那一个怎么办?
若在此之前公布,他们还能想想办法,可一旦在奉天大祭上公布天下,那就一点操作的余地都没有了!
两人想逼迫安良,可安良是个忠心的,死也不肯吐露皇帝传位给了谁,只说再逼迫自己,他宁愿自尽于皇帝身前!
如今所有大臣的目光都盯着皇帝,华清观又被守卫的滴水不漏,两人想对安良下手也没机会!
恭王和端王这段时间都疯了,自大胤自开国以来,祖宗规定,皇位继承者必是名正言顺,百官拥护,天下归心之人,这也导致了,端王和恭王不能提前动手。
若他们提前反叛,只能逼的百官拼死相护,天下臣民离心,更别提先帝还留下几个重臣,对大胤忠心耿耿,手中握有兵权。
这也是他们只能花这么多年,徐徐图之的原因!
没想到临最后,景昭帝居然留下这一手,两人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按理说景昭帝被害成这样,他又没留下血脉,继任的天子只能是恭端两王其中一个。
毕竟礼王已成废人,瑞王残疾,早早就被排除在外。
可现在,两人都有继任的可能,也都有可能落选!
毕竟端王是大皇子,占了个长字,而恭王母妃是姚太贵妃,身份更高,朝堂众人也是难以确定。
恭王和端王在朝上相遇,两人的眼神都开始冒着火光,毕竟从多年前动手开始,两人就注定了对方是生死大敌!
如今到了最后一步,两方阵营几乎都按捺不住!
夜深了。
恭王府灯火长明,其中一个密室内,恭王焦灼的连连踱步,因为几日没睡,眼下多了两抹青黑,一向温文儒雅的脸色都多了几分阴沉。
手下幕僚集体劝道,“王爷,是时候动手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旦拖到奉天大典,诏书一出,百官归心,到时候就迟了呀!”
第380章 争斗.
朝中暗潮汹涌,无形的争斗愈演愈烈,恭王端王两方阵营已经发生好几起冲突。
两边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这个时候不把皇位定下来,一旦在奉天大祭上召告天下,那就迟了!
恭王和端王筹谋了这么多年,绝不可能在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可诏书在皇陵,皇陵那么大,谁知道到底藏在哪个犄角旮旯!
况且皇陵守卫森严,还有不少机关巧括,哪里是那么轻易能翻出来的!
恭王和端王这些日子急的头都要秃了,把景昭帝咒骂了一百遍!
外面风起波澜,太后的慈安宫却是一片宁静。
天气越来越冷,秋风瑟瑟,院中树木枝条一片稀疏,太后站在墙角的一株榕树前,看着片片坠落下来的叶子眼睛发红,抬手拭泪。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老宫人阿兰劝道,“太后娘娘,天凉了,咱们回去吧……”
陆太后不言不动,只是一直看着那棵树,眼神悲凄。
阿兰不敢再劝,看到轩辕景瑞转动轮椅过来,就像看到救命稻草,忙道,“王爷,您快劝劝太后吧,她这些时日吃不下睡不着,这样下去身子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轩辕景瑞抬手止住了她,来到母亲身边。
陆太后只披了件素黑色的披风,身形在这清薄的日头下,显的极为瘦弱单薄。
一看到她,陆太后脸上强行扯出了一抹笑,道,“瑞儿你看,这棵树就是你皇兄幼亲手种的,这么多年了,这树已经长的如此高大,可你皇兄……”
她说不下去了,心头大痛,眼泪一颗颗滚落下来。
轩辕景瑞看着母亲,只短短这几日,母亲整个人就像苍老了一大半,原来的精神气都像抽没了,黑发间夹杂了不少银丝,终于有了几份老妪的影子。
轩辕景瑞无比心疼母亲,拍拍她的手道,“娘,天凉了,咱们回去吧。”
陆太后抹抹眼泪,又怕儿子担心,转身跟他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