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桃花a
田家人也不敢上门闹事,这两天竟真找了个房子,安安分分的住了下来。
第485章 亲事.
裴燕正想着要不要再挑唆挑唆田家人,或者干脆让田虎子出点事,儿子出事了,胡娘子还真能撒手不管?
只要田家人能在杏儿出嫁前搅和的一团糟,她就痛快了。
然而她才回家没几天,没什么可靠人手,之前那个小厮王顺,这两天怎么都找不到人了,她并不知道王顺被裴鸿抓起来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外头找找人,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亲事砸懵了。
裴燕越想越无法忍受,红着眼就冲出了自己院子。
裴家东院,裴鸿正陪着袁婉莹说话。
上个月袁婉莹就被查出了身孕,虽然如今还看不出什么,但裴鸿听杏儿讲过什么“胎教”之法,只要有时间,就会对着妻子的肚皮说说话。
今晚刚还没说两句,门外就传来侍女的惊呼,“大小姐你干什么?公子和少夫人睡下……”了。
话音还没说完,就听到裴燕的怒斥,“滚开!”
门“咣当”一声,被人大力撞开,内室的袁婉莹吓了一跳,裴鸿忙握着她的手安抚,叮嘱道,“你在这里躺着,不要出去。”
安顿完妻子,他才从里面出来,迎面正撞上裴燕一双愤怒的眼睛。
她直接劈头盖脸就问道,“哥,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嫁出去?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
裴鸿却半点没动怒,只静静看着她道,“我为什么把你嫁出去,你当真不知道吗?”
看着他眼底的平静漠然,裴燕浑身颤抖道,“你是为了田杏儿那个贱人对不对?你凭什么对她这么好?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的亲妹妹!我到底哪里不如她,让你们都这样对我……”
她哭的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然而裴鸿的脸色瞬时变了,冷喝道,“住嘴!”
他再也掩不住眼底的怒气,看着她嘲讽道,“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若泄露一点,带给家里的就是杀身之祸!你说我们对你不好,可你可曾有一刻为家里想过?闹腾婚事,挑拨田家人,这一桩桩一件件,还有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情,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已经目光森然。
裴燕却悚然一惊,抬头颤抖着唇道,“你,你知道什么?”
裴鸿冷笑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这一路上你们是怎么过来的,难道真要我说出来?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有人认出裴家的大小姐曾做过暗娼流莺,你猜你会有什么后果?”
裴燕的脸瞬时白了,她苦苦遮掩的秘密就这样被兄长揭露出来,就像浑身的衣服被人当众扒光。
然而比起那火辣辣冲头而上的羞耻感,她更从心底冒出一股寒意,就像是冰冷的水陡然注入心脏,让她四肢百骸都颤抖起来。
他问她会有什么后果,她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懂了。
裴家现在家大世大,如日中天,父亲和兄长身居高位,若真被爆出这样的丑闻,那她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暗中清理,绝不可能让她活着给家中蒙羞!
裴鸿冷冷看向她,每个字都带上了寒意,“所以,别任性,要么乖乖嫁人,要么我将你送进庄子里,被关一辈子,你自己选!”
裴燕浑身颤抖,整个人就像掉进了冰湖里,她看着面前冰冷残忍的兄长,简直不敢相信他是自己的亲哥哥。
她绝望的哭道,“哥,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
裴鸿看着她哭倒在地,眼神却没半分怜悯,只喊进两个丫鬟道,“这两日把大小姐关进屋子里,好好看管,若她敢跑出来或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
两个丫鬟吓了一跳,连忙把裴燕连拖带拽就拉走了。
等她一走,袁婉莹从内室出来,叹息道,“夫君,是不是太过了?”
裴鸿揉揉额头道,“我也并不想……”
从裴燕回来后,他并不是没给过她机会,他也怜惜妹妹受过的苦,即使知道了以前那些事,他也只是派人去清理了首尾,保证她的事将来没人知道。
在家中,他也没有委屈过妹妹,裴燕回来后的吃穿用度,虽无法比杏儿,但至少与一般世家大族的小姐齐平。
若裴燕从此安分守已,他一定会给妹妹找个好人家,若她不愿意再嫁人,裴府养她一辈子也无妨。
可他没想到,吃过这么多年的苦,裴燕的性子一点没变,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回来后她就嫉妒杏儿,三天两头兴风作浪,之前是不顾身份,硬要去抢丫鬟秀红的姻缘,家中不支持后,甚至腆着脸跑到赵荣跟前,用金银地位诱惑他。
当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裴鸿的脸皮火辣辣的,只感觉到裴家的面子都被这个妹妹丢光了。
他过去训诫了几次,哪想到她一点听不进去,眼见无法动摇杏儿,就干脆找人把田家人接过来恶心人。
她想干什么?是嫌这个家过的太太平?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何曾考虑过裴家一丝一毫?
他算是看了出来,这个妹妹的性子早歪了,小时就敢做出剪齐家大姑娘嫁衣,把丫鬟剥光迷晕在床上陷害别人的事。
这样一个心眼都淬了毒的妹妹,他要如何保?
以后留着她在家中只会更加兴风作浪,胡娘子和袁婉莹性子软,根本镇不住她,尤其妻子刚怀孕,谁知道以后她还会做出什么,他不能把妻儿老小都置危险之地!
所以他才毫不留情要处理了裴燕。
而说亲的那个卢家,其他的他都没有撒谎,男方卢魁的确是巡卫营的指挥使,家境也还不错,但他唯独隐瞒了一条。
卢魁好色又暴力,家中姬妾无数,他之前那个老婆就是因为他太宠爱一个美妾,心生嫉妒,将美妾发卖了。
卢魁回去后大怒,失手将老婆打死,而卢府没敢把这件事传出来,只说是主母得病而亡,急匆匆就下葬了。
卢魁也不伤心,照旧混在美人堆里,每日荒唐取乐。
第486章 母亲
这么个人,确是裴鸿精心“挑选”的。
裴燕的性子,一般的人家根本无法制住他。
卢魁后院混乱,宠妾间勾心斗角无数,裴燕嫁过去,为镇住这些莺莺燕燕也得耗尽心力。
更何况卢魁性情暴燥,裴燕若敢再惹事,绝对会少不了一顿收拾。
裴鸿如今是最年轻的二品大臣,更是皇后哥哥,当朝国舅,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想和裴家攀关系的人无数。
他开了口,卢家岂会不应,只会兴高采烈,欢欢喜喜迎裴燕进门。
而有他这个哥哥,卢魁也不敢像对待前一个老婆一样,一巴掌打死,但他一句话,他绝对能好好“看管”住她。
父亲已经同意,裴鸿也不再耽搁,第二日就给卢府传了话。
卢家动作也很快,立刻就请了媒人上门求亲下聘问彩纳吉,一系列事用不了五天就全部完成了。
因为皇后娘娘吉期在即,为了怕冲撞,两边一定好亲,裴鸿就决定三日后就将裴燕嫁过去。
等裴燕知道自己三日后就要嫁人,整个都惊呆了。
她拼命哭闹,绝食,然而她被关在房子里,根本没人理会她,直到婚礼那日早上,天还不亮一众侍女就闯了进来,帮她沐浴梳洗上妆。
大红的嫁衣上身,裴燕本来想哭闹到底,但被灌了一盅燕窝后,不知怎么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就这样糊里糊涂就被抬进了卢家。
裴燕回来日短,裴鸿还没放出风声她是裴家大小姐,旁人并不知道裴府今日还有一女出嫁,也无人上门贺喜。
倒是卢家,能跟裴家结亲,早就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的欢喜晕了,为了给裴家长脸,还是在府中办了席。
等晚上,裴燕昏昏沉沉的醒来,就发现自己一身红衣躺在一间新房里,只是她浑身发软,连动弹一下都不能。
外间只有一个丫鬟守着,没过多久,一个醉熏熏的男人就推开门闯了进来。
那男人掀起床帐,裴燕抬眼一瞧,只一眼就眼前发黑。
那男人虽穿着一身喜庆的新郎服,但膀大腰圆,身材魁梧,更满脸络腮胡须,自带三分凶恶,一看就是个粗鲁的武人。
那男人酒气熏天,嘴中嘿嘿笑道,“美人儿,等急了吧……”
然而一眼瞅见她的面容,他眉头就皱了皱,似乎还不太满意,紧接着就冲她伸出手来。
裴燕惊恐的看着他,那男人果然猴急,三两下就扒光了她的衣裳。
她想反抗却没有半点力气,心里又气又感到无比屈辱,伸长脖子就如一只引颈就戮的天鹅。
然而男人上下摸索了几下,竟砸巴着嘴道,“身子怎这般干瘪?无甚意思……”
偏这时门外有个丫鬟捏着嗓子喊,“老爷,梅姨娘今儿个身子不舒服,想让老爷过去看看。”
那男人一听,当即就从裴燕身上爬了起来,甩给她一句,“你自个儿睡吧!”
披了衣裳踢踢踏踏就走了,这一晚都没再回来。
只留下裴燕一个人,身上连半点遮掩之物都没有,这时她才知道什么叫咬碎了银牙!
原来就连这武夫,都看不上她……
裴燕的日子过的如何杏儿并不关心,很快就到了她的婚期。
六月初六,帝后大婚。
前一日半夜刚过了寅时,杏儿就被丫头们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沐浴,焚香,梳洗,上妆,一整套流程下来,杏儿都昏昏欲睡。
这些天家中客来人往,实在太热闹,她每日也要接见不少贵女命妇,每晚到子时才能睡下,实在累的够呛。
直到宫里派来的梳头嬷嬷将她的头发全部抓起,紧紧揪着头皮攥成一个小髻,她才被痛的清醒了几分。
皇后妆饰要支撑厚重的发冠,所以头上要掺杂着假发,梳头嬷嬷手指灵活的把她的头发和假发编在一起,齐齐堆叠在头顶上。
杏儿被揪的头皮生疼,嬷嬷手下却一点不留情,还絮叨,“娘娘可要忍一忍,如果不梳紧些,一会儿大冠掉了可就糟了……”
杏儿瞟瞟那足有几斤重,金碧辉煌镶满无数珍珠宝石,晃的人眼睛都花了的华丽凤冠,默默打了个寒颤。
好在在正式进宫之前,她还不用穿戴这些繁复厚重的冠服,只穿着一身红色的丝衣坐在床上等着。
胡娘子亲自给她送来了早饭,因怕途中出恭,新娘子其实不能用饭食,但胡娘子心疼女儿,还是给她带来一碗熬的浓稠的燕窝,让她垫垫肚子。
杏儿正在上妆,手脚不方便,喜鹊正要接过碗,胡娘子却道,“我来吧。”
她竟亲自端着碗,一勺勺的喂给杏儿。
杏儿吞着香甜的燕窝,看着近在咫尺的母亲容颜,她是那样专注,替她吹凉了,才一勺勺递过来,就像小时给她喂饭一样。
怕碰到她的口脂,她的动作小心翼翼。
杏儿这才发现母亲已经不年轻了,尽管皮肤看着仍旧细致,但眼角眉梢已经多了不少细纹,鬓边的发丝也掺了不少银色。
她的眼睛蓦地一酸,一颗泪珠就滚落下来,颤声道,“娘……”
胡娘子瞬时慌了手脚,放下碗就手忙脚乱去替她擦眼泪,一迭声道,“傻妮子,今儿个可不许哭……”
然而说着不许哭,她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最后竟变成了母女抱在一起痛哭。
杏儿抱着胡娘子,只一声声的喊着“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