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月桃花a
以前杏儿在田家时,因为常年干活,长的瘦瘦小小,虽然眉眼好看,但架不住满脸菜色,瞅过去还不如田家大房的丫头田螺儿显眼。
可瞧瞧这跟去裴家才几个月,就养的小脸生光,皮肤白里透红,那眉眼就像是一朵舒展开的花,说不出的清丽秀致。
还有她身上的衣裳,虽穿的也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也是上好的细棉,这样的衣裳,就是过年她们都穿不上!
周氏嫉妒的眼睛都有些发红,眼瞅着田杏儿如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身边还带着丫鬟,一看就跟她们不一样了。
想到她婆婆还说胡娘子嫁去了裴家日子不好过,可瞅瞅人家母女俩穿的用的,这浑身的气派,哪里像是过的不好的?
周氏就引着杏儿说话,想打问些她们在裴家的情形。
杏儿却根本不想理她,实在被问的烦了,就皱眉道,“婶婶,我惦记着弟弟,没心情说话,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周氏碰了个软钉子,心头更是气恼,可杏儿不理她,她也没辙。
车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中途趁周氏出去解手的功夫,喜鹊低声向杏儿说了原委。
原来今天下午她刚出去,周氏就找上门了。
大概是听到了裴鸿也中了秀才,她根本不敢惊动裴老太,直接跑去角门找胡娘子。
胡娘子一听是儿子的消息,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就让秀荷领了进去。
等听到田虎子生了大病,更是方寸大乱。
喜鹊道,“小姐,幸亏你回来的早,不然大娘子就要自己来了,这路上颠成这样,可怎么是好!”
杏儿紧皱着眉头,田家的人一出出的,终究是个隐患。
这次就算田虎子真的病了,她也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事。
等她们赶到田家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她们马车一进来,村里人远远就看见了。
田家村太穷,鲜少有马车进来,杏儿撩起帘子,就看到村口的大榕树下围坐了不少闲磕牙的老头老太。
其中一个身影一看到她,就立刻撒丫子往田家跑去。
那虎背熊腰的身影,不是她的大伯娘王氏又是谁!
她心头冷笑,对田虎子压根没事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不然田家怎么还派人在村口通风报信的?
看到了她,不少老人都上来打招呼。
可杏儿装作惦记着弟弟的模样,只匆匆应付几句,让马车直接赶到了田家门口。
她从车上跳下来,刚进了院子,就见一个少女从旁边屋里跑出来。
穿着一身青色细缎的裙子,头上戴了两串绢花,明显是刚刚打扮过的样子,见了她就昂起下巴叫了一声,“田杏儿!”
是她的堂姐田螺儿。
田杏儿哪顾得上招呼她,快步就进了田婆子的屋子,引的田螺儿跺了跺脚!
亏得她知道田杏儿回来,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她和田杏儿是堂姐妹,但外头人都说,杏儿是田家最好看的丫头。
她心里不服,就形成了自小和杏儿比美的习惯。
杏儿去了裴家,听说日子过的不错,她不服气,特意把自己压箱底的衣裳拿了出来。
可田杏儿一眼都没瞧她就进了屋子,田螺儿跺跺脚,也跟了进去。
此时屋中人还不少!
杏儿一进来,就看到田婆子正在床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嚎着,“我的乖孙诶……”
田虎子直挺挺的躺在炕上,旁边田家大房王氏两口子,并田三叔和家里的一群孩子,都围在炕前,嚎的嚎,叫的叫,那架势就像田虎子已经归天了似的。
田杏儿快步走过去,大家给她让开道。
田婆子看到她,眼泪立刻下来了道,“哎呦,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往杏儿身后探头一瞧,却是一愣道,“杏丫头,你娘呢?”
田杏儿道,“我娘身子不爽利,就没过来,我来瞧瞧虎子!”
她坐到了炕沿边,伸手去摸田虎子的手。
哪知道田婆子一听就怒了,骂道,“个没良心的贱人!自己儿子都病成这样了,还不说回来瞧瞧!什么事能有虎子的命重要?你来瞧,你一个小丫头能顶什么事儿?没见你弟弟都快死了……”
杏儿不理会她在耳边吵吵,低头去看田虎子。
就见男娃直挺挺的躺在炕上,面色蜡黄,唇色发青,瞧着倒真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田虎子比她小两岁,长的黑黑瘦瘦,面容不像胡娘子,也不像田杏儿早逝的爹,倒跟田婆子的眉眼有些像。
这也是她在家里一众的孙子孙女中,格外宠爱田虎子的原因。
杏儿摸了摸他的头,果然有些烫手。
旁边一个老头挤过来道,“杏丫头,你弟弟这情形可不太好,都烧了三天了,要是再退不了烧,就算死不了也得成个傻子!对了,不知你妈给你带了银钱没?虎子得用一味药,有点贵,却拖不得了……”
这老头赫然就是村里的人医兼兽医牛大爷。
田婆子一听这话赶忙问道,“对对对,杏丫头,你娘给你带钱了吗?”
这一进门就要钱的架势,杏儿简直不想说话了,她蹙眉道,“我弟是什么情况?一直没醒过吗?”
边说边留心看着炕上的田虎子。
就见那孩子躺着,随着她的说话,睫毛抖了抖,眼皮微微起伏,显然是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
第125章 扎针
杏儿心头就有些冷笑。
旁边田婆子抹着眼泪道,“可不是,虎子都昏睡了三天了,你牛大爷说,不退烧,人就醒不过来……”。
杏儿惊讶道,“这怎么能行?睡三天,人不都得烧坏了?得先想办法让虎子醒过来!”
她直接冲喜鹊道,“喜鹊,带针了吗?”
喜鹊脆声道,“带了。”
说着从随身的小荷包里就拿出了针线,她现在常往绣坊跑,身上会带着针以备不时之需。
杏儿接了过来,田婆子傻了,问道,“要,要针干啥?”
杏儿一脸担忧的道,“我最近在医馆替母亲抓药,跟那些大夫学了一手,说是人昏迷不醒的时候,只要扎扎人中就能醒过来!虎子这样一直昏着可不行,我给他扎扎,没准就醒过来了呢……”
她话音一落,田婆子和家里人都大惊,田婆子扑上来就拽她的手道,“那那咋行?怎么能随便扎人?”
牛大爷也骂道,“胡闹!人那是能随便扎的?万一扎坏了怎么办?”
田杏儿叹气道,“反正虎子现在的情形也不好,镇上的大夫说了,扎人中穴只是能让人醒过来,是一种急救措施,怎么能扎坏?总不能让虎子这样一直昏着吧?万一烧傻了怎么办?”
她边说就往炕边走。
而喜鹊不等她说,就按住了田婆子。
她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抓住那老太婆,田婆子竟然动都动不了。
田婆子见她真去扎孙子,吓的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天杀的小贱人,敢情你回来是要害你弟的!老大老三,你们还干看着干啥?还不赶紧把她拉开!”
不等田大伯和田三叔扑过来,杏儿迅速跑到田虎子身边,手中拈着细针,作势照着田虎子的人中就扎了下去。
田虎子的睫毛剧烈抖动起来,还不等她的手触过来,整个人就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鱼弹跳了起来,惊恐的尖叫,“谁敢扎我?谁敢扎我?”
他挥舞着双臂,将杏儿狠狠一推,跳下炕就一溜烟跑到了田婆子身后,带着哭腔道,“奶,她想扎我!你赶紧让她走!我没病!”
这话一出,全家大惊。
田杏儿施施然收回手,脸上挂着冷笑。
这一家子人简直是又贪又蠢,为了骗银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刚才她就看到田虎子眼皮子不停的动,显然人是醒着的,而且他此刻大喊大叫,中气十足,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田婆子一见孙子跳起来就知道坏了,见孙子还在叫嚷,她气急败坏的恨不得甩他一巴掌,道,“你这孩子都病糊涂了!哎呦,烧成这样都说胡话了,还不赶紧躺着!”
她边说边狠狠拧着孙子。
田虎子吃痛,眼泪都出来了。
他向来受宠,哪里受过这个罪,当下就甩着手跳脚道,“我不躺!她都要扎我了!奶,我没病!我不躺了!奶,你想要钱,就跟她去要,反正我不装病了!”
他说着,一溜烟就跑了,然而田家人的脸都绿了。
尤其是田婆子,气的差点没撅过去!
为了要钱,她精心想了这么一出,还买通了牛大爷。
上次她去裴家要钱,经历可着实说不上愉快,虽要到钱了,但最后也全被偷了。
再次上门时,又听喜鹊说,裴老太要将她送官的事吓到。
所以这段时间她消停了许多,没敢再上裴家门!
但她暗中一直盯着裴家呢,镇上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来,说是裴家大少爷中了秀才,裴通也和儿子一起去参加乡试了。
这裴家门第眼瞅着就越来越高,大家都说胡娘子这回算是掉了福窝了。
裴老太嫉妒的厉害,心里就盘算上了,只是她不敢上裴家去找,这才想了一出田虎子生病的戏,来骗钱!
胡娘子现在日子过的不差,儿子都快死了,她总不能不管吧?
为了让孙子乖乖装病,她又是哄又是利诱,许诺和他娘要到钱,就给他买好吃的和新衣裳。
田虎子为了吃的,自然答应了,田婆子又找牛大爷要了点药草,给他脸上涂了点药水,这样人看起来就皮肤发黄,脸色不好,看起来像是生病的样子。
可田虎子就是个熊孩子,先前为了口吃的还躺的住,一听说杏儿要拿针扎他,他哪里还肯干,当即就跳了起来。
还嚷嚷着什么“你要钱就去找她,反正我不装病了!”
田虎子跑了,留下一屋子田家人面面相觑。
牛大爷脸皮也挂不住了,趁人不注意,抬脚就往外溜。
王氏却是个皮厚的,还强行挽尊道,“咳,那孩子怕是都病傻了,杏儿你看……”
杏儿还没说话,喜鹊就快人快语的道,“这可真是让人开眼界!上次去家里抢钱抢东西不算,这回又骗我家小姐回来要钱,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