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定离
火顺着她的裙摆蔓延,逐渐将她吞没。
她轻轻一跺脚,化作一颗火流星,带着这个燃烧的异相,逆流而上,冲向天河源头。
她讲述了天河因何而生。
却没说最后一条,如果神魂未灭,真的遇到了救世者的后人,他们还能做点儿什么。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这里已经是天河最底层,她的神魂力量,已经很微弱,很微弱了。
天河源头有一口钟。白玉钟,悬挂天穹,藏于云海,她虽身处上游界面,却也不是最顶层,并未真正见过。可既然传说是真的,那白玉钟,就也是真的。
如果有幸遇见,他们,可以撞响那口钟,告诉所有人:我找到他们了。
可能,悬挂那口钟的人,也不曾想到,他们会在那么深,那么远的地方,侥幸流到这里的异相里,几乎都没了真正的元神,只剩下残念。
不对,他们应该知道,只是,还是留下了一道念想。
万一呢?对吧,万一有那个机会呢。
她,恐怕就是那个唯一。
她也想成为那个万一!
她怎么够得到那口钟呀。
可总得试试啊!为了拼这一口气,她得聚集起所有能利用的神魂力量,包括那一片噬魂草,若非如此,她肯定愿意给他俩送很多、很多的噬魂花!
神魂的火光在冰冷地天河里挣扎着往上,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神念所形成的身体也越来越单薄。
这里,至多是中游吧。
上不去了吗?
阮红衣不甘心,她还想再高一些,再飞高一些。
然而,她的身体逐渐透明,整个异相里的一切皆已烧光,她已无力支撑,像是一颗陨落的黯淡星辰。
果然,我还是做不到啊。
就在这时,心口的莲子逐渐烧去了外衣,露出了里头的莲心。
一股生机涌入她神魂,她仿佛,重新感受到了那个人。天河水寒,扑灭神魂之火,是谁拥我如怀,温暖我心?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那些所谓的平淡,原来也与绚烂的烟火一样,在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刻痕,从未真正遗忘过。
他们一起走过的河畔、种下的花草、他为她画的眉,她送他亲手绣的荷包。
漫长的岁月将一切归于平淡,平淡成了刺向心口的尖刀。
然而那让心口反复溃烂的莲子,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阮红衣:“我错了吗?”
她未能听到回答,却感觉到了缠绕得更紧的拥抱。
“殷青怜,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难道不够平淡吗?我想出去转转,看天山雪、云中界、白鹤逐海、龙吟九霄……你都舍不得那一地的花草,总说出去十年百年,地里的花草无人照顾怎么办!”
她大笑起来,“我们生前平平淡淡,谁想,死后,竟能一起做个惊天动地的大事!”
所以,一定要成功啊!
那温暖的气息覆盖于她身上,仿佛在她元神上裹了一片青色莲叶,他与她一起,冲向了更高处,去做那个,唯一的、撞钟人。
逆流而上,路阻且长。既不论对错,也不求结果。
只要,我们燃烧在一起就够了。
……
苏旖梦脱离天河异相,出来那一瞬间,发现自己还是龙身,正往下坠呢。
她连忙化为人形,稳稳落地。明明没在天河异相里得到什么,但出来后,总觉得精气神十足,失血那么多都不难受了。
看到四周疯涨的草木,苏旖梦有些傻眼,她到底去了异相多久,怎么百炼峰成了森林,她的小院呢?房子都被草木给覆盖了,成了林中树屋?
她是第一个出来的,正纳闷时,司空寒也出现在了他离开前的位置,接着是聂远之,相比起来,聂远之的状态不是很好,他出来后都险些没站稳,伸手撑在了玉床边。
司空寒看起来精神得多。
苏旖梦想了想,快步走到聂远之旁边。
司空寒目光微凛,他看到姐姐搬了把椅子放到聂远之身后,“你是不是很累,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等把椅子放下后,她又朝着他跑了过来,“司空寒,你怎么样了?”
司空寒点点头,“都记得。”
苏旖梦放心了。她快速地分享从红衣姐姐那得到的讯息,哪晓得刚起了个头,聂远之就道:“司空寒与叶轻舟他们交集过多,随时有可能被它观察,出来之后,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提及太多。”
他在苏旖梦搬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司空寒道:“这个时候,你该急着去找云彩衣了。”
司空寒微微颔首,看着苏旖梦说:“姐姐,灵府合修暂时不急,等我回来再说,魔剑本就疯狂,这也影响不了什么。”叶轻舟跟云彩衣卿卿我我,也没碍着他与其他女修纠缠不清啊。
它肯定不管这个。
苏旖梦:啊我说过吗?
好像是说过有点儿想。
她挥挥手,“你去吧。”
聂远之微微皱眉,没再说话。
等赶走了司空寒,苏旖梦又掏出传讯符叫来了时惊春。
时惊春在水知夏的院子里睡觉,她一进来就大吐苦水,“你当时龙血洒了一地,现在好了,居然好多灵植变异,我刚挂上丝带,转头就被灵植给围了,根本没地儿睡!”
苏旖梦连忙讲起了天河异相内的事,等说完后,她才继续道:“现在还缺个能飞升,引登天梯的人啊。我爹飞升因为书页被封,并未成功,他很可能困在某处夹缝里,我怀疑,跟他一样被困的人有好几个。”
因为被封的小天地不止他们一个。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她能梦到那样的场景。大家都困在夹缝里,所以才会……
一想到这些,苏旖梦就觉得时间更加紧迫!
“谁能飞升啊?”
她看向时惊春,“时姐姐你可以吗?”
时惊春:……
这就有点儿为难猫了哈。
这时,聂远之道:“魂碑上显字了。”他神识强大,还有八角主动告知一切。
什么?
他一字一顿道:“心莲异相、碎。”
第122章 元婴期
心莲异相碎。
聂远之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搁在玉床床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玉床,口中道:“上次那个剑道传承异相, 剑气全部被吸收,就是传承结束, 心愿已了。而异相直接碎裂,闻所未闻。”
他说完后, 眉头微微皱起。下一刻,就有一片小叶子冒出来, 垫在了他手腕处, 还想往他屁股底下钻。
被聂远之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仍想往他椅子上趴的八角:“凳子太硬了你坐着不舒服哇!”
聂远之没理它, 手指在玉床上按了一下,指尖还能触到一点儿鲜血的味道。很好,大部分的龙血都被其吸收,没有浪费掉。
他知道面前两个半妖看的书都不够多。时惊春的年纪,恰好跟天河异相错过,以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去主动了解, 至于苏旖梦,以前受苦太多,年纪又小, 跟时惊春半斤八两。
于是聂远之只能继续解释:“天河异相千年一次, 至今已有上百次,每一次均有详细记载,我曾收录并全部看过, 以往从未出现过异相直接碎裂的情况。”
“这也是第一次有清醒的元神存在。”
“异相碎裂, 其中元神必然不存。她和她的异相, 一起陨落天河。”
聂远之看向苏旖梦:“结合你的说法,我怀疑,她为我们做了些什么,但她既然不告诉你,必然是没有把握的事。”
得知心莲异相碎裂,苏旖梦心里也隐隐有了些模糊的想法,如今听到聂远之指出来,她红着眼道:“红衣姐姐肯定想告诉其他人,我们在这里。”
可红衣姐姐也说过,她在天河里、异相中,只是一缕元神,很多事都无能为力。所以,她突然中断了传承,将所有人赶出异相,接着,异相随之碎裂……
串联在一起,结果显而易见。
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她一定是为我们做了什么!
聂远之取出一整套的酒壶、酒杯,吩咐八角为大家倒酒后,聂远之端起酒杯道:“这一杯,敬阮红衣。”
苏旖梦接过酒杯,跟着说:“敬红衣姐姐。”
时惊春刚睡醒,反应稍稍慢了些,不过她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敬阮红衣。”
天地的黑暗是暂时的,因为有一片阴云遮挡。
阴云之外,处处是光。
时惊春一口干完,随即发觉这一杯酒水能抵她一个月修炼,她眼睛一亮,立刻将空酒杯伸出去,“再来点儿,我现在才刚刚渡劫,距离飞升还有十万八千里,若是天天有这神仙酒喝,我感觉可以缩短至……”她用手指掐起一小段距离,犹豫地道:“八千里?”
聂远之瞥她一眼,淡淡道:“若喝酒就能飞升,那我不是早就飞了。”
苏旖梦也喝完了手中那杯酒。
这酒跟往日喝的不同,灵气特别浓郁,入口辛辣,像是有一团火冲入喉咙。
接着,有灵气在用力的冲刷四肢百骸,将经络里那些沉寂的淤堵冲洗得干干净净,仿佛洪水冲进小溪,大刀阔斧地将狭窄的河道拓宽。
薄荷田里的狗尾巴草自己遛了过来,变成了一根大尾巴,轻轻扫着苏旖梦的脸。
她好似醉了酒,脸上飘着两团红云,一双眼睛微湿,蒙蒙雾气萦绕眼中,像是清晨的湖面,氤氲缱绻。
时惊春:“她醉了。”
话音落下,就听得头顶再次出现雷鸣,这是叶轻舟在渡元婴劫。
天河异相出现的时候,叶轻舟正在渡元婴劫。天河异相可比这个小天地的天地法则霸道得多,管你有没有挨雷劈,直接把人给卷了进去,如今丢出来,可不就继续渡劫了。
只不过此刻,他们能听到轰隆隆的雷声,却看不见金色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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