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越小栎
高悦行笑了:“好啊,那你帮我布网吧。”
马车途径一处热闹繁华的地方,行进有些困难, 高悦行掀开帘子一瞧, 李弗襄道:“荟萃阁, 我知道, 是新开的首饰楼,你想不想进去逛?”
高悦行一个王妃怎么会缺首饰戴, 更何况她的心思也没忘这些方面想。
用李弗襄的话说, 她这些年心心念念的, 不是算计这个就是算计那个, 净想着和人干架了。
高悦行摇头说不要,正准备放下帘子,忽见荟萃楼的门边,停了一辆马车,高悦行瞧着眼熟,再细细一看, 正是在宫门外遇见的信王府的马车。
陆苇绡来逛荟萃楼了?
她身边可还带着那位信王的侍妾?
高悦行马上改了主意, 指挥着车夫将车停了过去。
李弗襄也看到了信王府的马车, 看向高悦行的目光变得很是无奈。
高悦行顾不上别的了。
李弗襄摸了摸鼻子, 跟在高悦行的身后。
荟萃楼是做首饰生意的, 捧场的多是京中的贵女夫人, 掌柜的做生意之前必会事先打听好。
今日荟萃楼接了信王府的客人, 已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
高悦行的马车一停下,掌柜的从窗下看了一眼,见那是一辆很朴素且不起眼的寻常马车,车上也未曾发现什么特殊的印记,只当是普通人,于是随意打发了一个伙计下来,并不很在意。
高悦行和李弗襄都不是计较排场的人,他们大婚之后便离开京城,天南地北的玩去了,王府建成的时候,自有人帮着操持这些,高悦行有一辆车是宫里皇上赐下来地,四角上都系了彩绸,挂了特制的宫铃,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十分悦耳。
高悦行嫌那车太惹眼了,所以今日出门只是从街上随意雇了一辆。
荟萃阁做的是富贵买卖,但是全城的富贵人又能有多少呢,所以走进店门,高悦行的第一感受就是清净,尤其是当帘子放下来,外面是闹市,里面的静室,感觉十分其妙且舒服。
店里的伙计本也没将那朴素的马车放在眼里,但是近距离一看这二位身上的穿着,心里瞬时不敢怠慢,保不齐是两位贵人。
荟萃阁有上下二层,伙计引着高悦行,在一层的柜台上慢慢的挑选。
高悦行还没说什么。
李弗襄倒是在身后来了句:“糙。”
伙计反应了一下,脸瞬间憋红了。
高悦行侧头道:“你少说两句。”
话虽然轻轻的,但是不悦的情绪很明显。
李弗襄闭上了嘴巴。
伙计一看这对男女就知道是年轻的夫妻,谁家不是主君说了算啊,除了那些家里娘子实在悍利惹不起。
但是眼前这位夫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也温温柔柔的,不像平常见到的那些泼妇。
可见这对小夫妻恩爱的很,郎君简直要把娘子疼进了骨子里。
伙计陪着笑道:“郎君娘子若是看不上眼,本店还有更好的,您二位若是价钱上过得去,可以上楼瞧瞧。”
高悦行抬眼望了望楼上,二层的阁楼房门紧闭,她笑道:“都是懂规矩的人,我现在上去恐怕不方便吧。”
伙计道:“本店倒是没有一次只接待一客的规矩,小的可以上去问问,若是那家夫人愿意,也是可以一起挑的。”
高悦行在一侧的椅子里落座,手边立即有人懂眼色的递热茶,她一点也不客气道:“好啊,那你上去问问吧。”
伙计提着袍子上楼轻轻叩门,得到了掌柜的应声之后,推门进去,不消半刻,便下楼请高悦行往上走。
高悦行放下茶杯登上楼。
推门便见到了陆苇绡正带着姜齐在掌柜的滔滔不绝的介绍下挑选首饰。
两个女人有说有笑,姜齐怀中抱着的孩子睡的正香。
高悦行笑得得体:“巧了。”
她知道自己今天阴魂不散地很讨人厌,但是她并不打算收敛。
陆苇绡见到她,明显愣神,还是陪在她身边的姜齐先反应了过来,抱着孩子蹲身行了个万福礼:“奴才姜齐见过襄王,王妃。”
掌柜的眼神都直了。
京城只两位无上尊贵的亲王,而两位亲王妃居然在同一时分都聚在了他荟萃阁内,甚至襄王也亲自到了。今儿是他荟萃阁开张第一天,简直是天降鸿运。
想起自己之前对这位襄王妃的怠慢,掌柜的狠狠骂自己不知好歹,急忙从柜台后转出来:“原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爷王妃贵驾光临,请上座。”
掌柜的一指柜台上的琳琅满目,但是在场并没有人关注他的珠宝了。
高悦行这一次的跟上来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陆苇绡是真的有些无措,不知她到底想要什么。
高悦行在光天化日之下,其实也干不了什么,只是存了心的想叫对方别有心思的人不安罢了。
信王府的一妃一妾,关系好得像亲姐妹一样。
到底是该说陆苇绡太贤惠,还是姜齐太有手段呢?
李弗襄瞧着那掌柜实在是可怜,于是在柜台前转悠,他向来不疼惜钱财,把自己觉得好看的,全让掌柜的包起来送上府去。
姜齐道:“襄王与王妃之间夫妻恩爱,实在是羡煞旁人。”
明知自己身份尴尬,她还偏要提这茬。
高悦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说这可是你自找的挤兑,别有含义道:“信王也不差,情深义重,连自己的风评都不顾了呢。”
姜齐的脸色霎时惨白。
再观陆苇绡,更是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
高悦行自己点了一把火,眼瞧着它烧了起来,却很是自得地拉了李弗襄一把,带着他施施然告辞。
离了荟萃阁,李弗襄道:“你刚刚是不是欺负人了?”
高悦行玩着自己腰间的系带:“她们俩其中一定有一个人不简单,你猜是陆苇绡还是姜齐?”
李弗襄:“我猜你最不简单。”
高悦行在车里,懒洋洋地往李弗襄身上靠,说:“是啊,我是不简单,我是个会剥皮吃人的小怪胎,你守在我身边,迟早把你也吃了。”
李弗襄仰起头,贴着她的鬓发厮磨,道:“我不怕,我脖子都洗好了等你呢!”
高悦行侧眼盯着他那近在咫尺的脖颈咽口水,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咬上去。
在外面乱了分寸可不好。
绕着街市转了一圈,回到襄王府。
傅芸见高悦行回了,忙迎上来张罗着给她换衣服。
高悦行见她用心收拾着她所有的物件,心里异常复杂。
傅芸不坏,从她到高悦行身边的第一天起,宫里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高悦行身为一个臣女,谁也没正经将她放在眼里,只有傅芸一直拿她当正经主子伺候。
傅芸也不聪明。
高悦行怀疑的心一起,只要稍微耍点小心思,就能逮住她的马脚。
为什么要背弃我呢?
高悦行盯着她忙碌的背影。
傅芸却一无所知地问她渴不渴,是否要传膳。
外面小厨房的炉子上刚温了一壶三花酒,是因为已经入秋了,身体容易犯寒,傅芸早早准备了给她暖身子的。
难道是受到什么胁迫了吗?
高悦行闭上眼睛。
别的过错都有的商量,唯独这一样不行。
身为大旭朝的子民,关起门来,怎么闹都有商量的余地,但是通敌,罪无可赦。
傅芸唤了高悦行几声,见她不回应,于是轻轻扶了她,焦急地问了:“王妃,您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我去传太医来啊?”
高悦行回过神睁开眼的时候,自己人已经被扶到了床上。
傅芸正端了热水准备给她擦脸。
高悦行挥开了她的手。
傅芸担忧正准备问个详细。
可巧的是,宫里在这个时候来人了,是乾清宫的安公公。
高悦行去见他的路上,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快的速度。
安公公是奉皇帝的旨意,来给他们送东宫图纸的。
明黄绸子包裹着的厚厚一沓图纸呈上来,高悦行没见到李弗襄的身影,一问才知道,那家伙将她送回府里,几乎没停顿,牵了马就往清凉山上的骁骑营校场去了。
高悦行只好独自接待了安公公,请了一口茶。
安公公的意思是,宫里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口,襄王得空就去盯着,若是没空,襄王妃去也是一样的。
高悦行端着茶问:“准备好了?”
安公公话中有话道:“您若是到了,一看便知。”
陆苇绡和姜齐回府时,信王也刚下朝,早一步在家摆了膳。
妻妾同桌用膳的奇景,放眼全京城,也就只有信王府里能见到了。
信王把自己的儿子抱来逗了一会儿,让人抱下去交给奶娘。
陆苇绡对信王道:“今日进宫见着襄王和襄王妃了。”
信王温和地问道:“怎么?襄王妃不好相处?”
陆苇绡抿嘴:“倒也不是。”
信王道:“我那弟妹啊,父皇说她可堪国母,单温婉贤淑可不够,想必智计手段也是不可多得的……她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令你感觉到不安?”
陆苇绡摇头:“她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话,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她在我身边打量我的目光,像是在狐狸在盯着自己的猎物耍弄”
同桌用膳时,姜齐自知身份不堪,静静的不发一言,只是望着陆苇绡,皱起了眉。
信王宽慰道:“你是天敏感了,你若是害怕,以后再去宫里请安,我陪着你。”
陆苇绡:“殿下日理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