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殿下少年时 第66章

作者:越小栎 标签: 重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假装听不出姐姐的打趣,高悦行笑了笑:“也可,那就讲讲他吧。”

  高悦悯:“陈小姐那桩事就不必说了,咱们这位五殿下,在京中可是位十足的纨绔,成天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甚是潇洒……你知道陛下去年刚纳了一位昭容吗?”

  高悦行大惊失色:“什么?”

  不怪她,皇帝身边已经近二十年未曾纳过妃嫔了。

  而且,上一世……也没听说啊。

  高悦行:“那位新昭容……什么来头?怎么这事还和五殿下有关系?”

  时隔一年,高悦悯说起这事,也觉得荒唐,道:“叙州的永平侯犯了事,全家流放的流放,下狱的下狱,永平侯有一独女,传闻容色无双,有章台杨柳之姿,押送进京,充入教坊司……那些男人,对她垂涎已久,甚至还有不远千里,专门为她赴京而来,在她进京的头一日,教坊司外,就有几位子弟闹成了一团,打得难舍难逢,甚至还见了血。那位侯府小姐当场欲触柱自尽。”

  充入教坊司,便成为不知死活的官妓,对于娇生惯养的侯府小姐来说,确实不如死了痛快。

  高悦悯:“是路过的五皇子将人救下了。”

  高悦行哦了一声:“他又救人去了?该不会又救出麻烦了吧?”

  高悦悯:“还真让你猜着了。”

  高悦行:“怎么说?”

  高悦悯:“五皇子何等身份,他硬要将人带走,寻常人等也不好拦……可毕竟是教司坊的官妓,没有陛下的旨意,谁敢造次。”

  事实证明,李弗襄敢,他的胆子确实大到没边儿了。

  高悦悯说到这,露出了一个很微妙的表情,可以说是一言难尽了:“殿下当街放言,此女姿色无双他要把人带进宫里献给皇上。 ”

  高悦行倒吸一口凉气,脑子里嗡嗡作响。

  李弗襄真是踩在皇帝的痛处上蹦跶。

  他怎么能干得出来——儿子给老子献女人。

  高悦行喃喃道:“……皇上没打死他呢?”

  高悦悯一点头,说:“打了,说是传了板子。”

  高悦行手里的璎珞又打歪了,再次拆掉,不想重来,心烦意乱地扔在一边,问:“那他……”

  高悦悯知道她想问什么,说:“第二日,皇帝就下旨,把他塞进了出征西境的军中,他离京的时候,身上应该还带着伤。但想必不重,大家都明白,皇上舍不得的,不然也不会真的将那位女子纳了,还给了个昭容的位份。”

  高悦行恍恍惚惚地避开人,走到李弗襄的住处外,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不认识他了,他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李弗襄在屋内感觉到她来了,等了半天不见人,于是主动推开窗户的一条缝。

  他倒是时刻牢记高景的警告,要把自己藏好,不能让旁人发现。

  高悦行仰头望向他。

  李弗襄见左右无人,便大胆将窗户推开了些,冲她递出一只手。他手心向上攥着拳,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

  高悦行下意识的抬手接。

  然后,一朵红艳的秋海棠轻飘飘落进了她的手里。

  这个季节怎么有秋海棠。

  高悦行定睛一看,原来是纸折的,他倒是手巧,花瓣层次分明,乍一看,差点以假乱真。

  只是这颜色……

  高悦行发现自己只是托了一会儿,手心便染上了一片红。她皱眉,抬起手闻了闻,一种浅淡的香味十分熟悉。

  高悦行:“……胭脂?”

  她狐疑地看向李弗襄。

  这是她的胭脂。

  高悦行拉起李弗襄的手,只见他的手心,指缝,甚至月白里衣的衣袖上,一片红。高悦行一摸自己袖中的口袋,昨日刚淘的一盒新胭脂膏子不见了。

  她仔细回想,想到应是今晨藏床底的时候,不小心落在了里面,所以才叫李弗襄捡到。

  这个家伙……

  高悦行进了屋,见到窗下的桌案上,果然放着她盛胭脂的白玉盒,里面已经空了大半。

  倒是桌子上,李弗襄染了一整簇的纸折秋海棠,取了一个碧玉宝瓶,里头原本的插花扔在一旁,把他的纸海棠搁了进去。

  李弗襄问:“好不好看。”

  高悦行望着那片刺眼的红,艰难道:“是好看……但是,算了……你先洗手吧。”

  李弗襄这里,除了一日三餐外,无人伺候。

  高悦行只能亲力亲为,嘱咐他不要乱蹭,出门端了一盆水。一边看着他洗手,一边问道:“你给你爹新纳的昭仪是什么来头?”

  李弗襄正搓手的动作轻微的一顿,高悦行看在了眼里,那么大的事情,她始终不认为是李弗襄一时兴起的胡来。

  高悦行:“有隐情,对不对?”

  李弗襄继续搓着手,低着头应了一声:“嗯。”

  高悦行见他手红红的,不知是颜色没洗掉,还是搓得太过用力,她说:“你别为难,我不问。”

  李弗襄认真地扭头望着她:“你别难过,我不会瞒你的,等到差不多合适的时候,我都告诉你。”

  高悦行把他的手从水中捞出来,再用干净的帕子裹住,道:“他们说你挨打了,是真的么?”

  李弗襄在这方面倒是实话实说:“是真的,好疼啊。”

  皇上第一次正经罚他,在乾清宫内,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毕竟做给人看,真假掺半而已。

  可是这戏是做给谁看的呢?

  李弗襄深夜在宫里受了罚,宫外的人即使听说,多半也是一知半解,不明所以。

  是宫里人。

  高悦行在这方面变得十分敏感。

  她心里拨云见月,隐约有了猜测。

  李弗襄一歪头,轻轻捧住了她的脸:“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高悦行蹙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自己要想,我怎么拦得住?”她笑着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们打算清洗后宫了?”

  李弗襄说:“那些脏东西,我一定会在娶你之前全部扫平。”

  高悦行:“我并不惧怕。”

  李弗襄:“我知道。”

  高悦行和李弗襄少有凑在一起彼此凝重地商议正事,这让高悦行感觉到,他们的命运轨迹终于开始逐渐的融合到一起。

  小狐狸也有长大的一天。

  李弗襄的身份注定了他身旁的危机一刻也不可能消停。

  所以,她便不能心安理得地退进深闺,万事不管。

  高景忙了一天陈家的案子,晚间回府时,家里大小孩子都休息了,只有高悦行还醒着,见他进了书房,便端了热汤来敲门。

  汤是一直温在小厨房的炉子上的,只是时间长了,熬得浓稠,倒时别有一番浓香。

  高景淡淡地问:“怎么不睡?”

  高悦行答:“睡不着,陈家的案子,父亲可有眉目了?”

第57章

  高景朝她伸出手:“到为父身边。”

  高悦行走过去, 趴在桌案上。

  高景说道:“明天爹爹要到陈府取证,你陪爹爹一起去吧。”

  高悦行简直意外的惊喜:“爹爹?”

  高景看着女儿尚且稚嫩的面庞,眉目间笼着淡淡的担忧, 说:“阿行,你和你姐姐不同,你姐姐将要嫁的人,品行和家世都经得起爹爹的考校, 爹爹自信可以护着她不受任何委屈, 但是, 阿行, 你的将来,飞得太高太远了, 爹爹也许会够不着, 所以, 你得靠自己。”

  高悦行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肯说一句不愿意,她的父亲即使是拼了命,也会将她护在身边。

  那是血脉相连的涌动。

  高悦行眼角发红,蓄了泪,说:“我会的,爹爹, 我不仅会保护好自己, 我还会保护我们的家, 保护我身边的所有人。”

  高景为她拂去泪:“别哭, 爹爹相信, 你能做得到。”

  高悦行看着父亲摊开了一页纸, 说:“此案牵扯到陈家内宅, 倒不棘手,只有些麻烦就是了。”

  高景搞到手的,竟然是陈家内宅人的名单,足足有一二百人,甚至还囊括了他们的家生子,以及从外头买进去的婢女小厮。

  难怪高景会说麻烦。

  高悦行只看着便觉一个头两个大。

  高景提起笔,刚准备讲些什么,忽然又停住了,笔尖悬在半空,扭头对高悦行道:“你去耳房,请殿下也过来听听。”

  高景一身的才华,和在官场里历练出的经验,他希望能将其当做武器,希望还能来得及教给两个孩子,希望能在他们日后相扶相持遍布荆棘的路上聊以助益。

  高悦行给李弗襄披上了斗篷,戴上兜帽,遣散了院中服侍的下人,将人带到了书房。

  李弗襄解下斗篷。

  高景让两个孩子并肩坐在桌案前,说:“今日我已经查了陈小姐被害的现场,也询问了相关涉案的人,明天我要详细审几个人。”

  高悦行:“所以陈小姐是被他们陈家人自己害死的?”

  高景:“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

  李弗襄:“陈大人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吧。”

  高景:“他心里究竟有没有鬼,只有他自己最知道。”

  高悦行心思又飘远了:“借用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阴谋,往我们殿下身上攀扯,目的何在呢?”

  高景用笔敲了一下她的头:“专心。”

  高悦行:“奥——”

  趁着父亲转过身,高悦行揉了揉自己被敲疼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