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喝杯绿茶 第210章

　　“你发现得很及时，五秒之前，它就在你们的营地门口徘徊。”

　　碧茗：……自己这是什么吸异形的体质吗？

　　昨天切西娅和莉莉丝安安全全，到自己身上就出事？

　　她镇定了一下，走近了对方：“你……有看到它是哪里来的吗？”

　　“没有。”白毛哨兵的口吻很冷淡，手指轻轻一动，划开了一个空间，然后将手上的异形残骸丢到了里面，“给我一点水。”

　　碧茗看了眼他开启的空间缝隙，里面是诡异的黑色，除了压抑什么都感受不到。

　　1998似乎察觉到她的好奇，手指一缩，把整个空间都闭合了起来。

　　“给我一点水。”他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要求。

　　碧茗听着对方机械而沙哑的腔调，叹了口气。这家伙的喉部声带难道是太久没有保养了吗，听着都有点可怜。

　　她没有多想，指着卫浴帐篷的方向道：“那里放着水，你可以去洗一下手，记得进蓝色的帐篷。”

　　蓝色帐篷是男嘉宾专用的。

　　1998垂眸看着她，灰绿的眼瞳带了点驳杂的色彩，看起来就像被小孩玩腻了丢掉的玻璃珠。

　　碧茗以为他会说谢谢，结果对方只是定定地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在她疑惑的询问声中转身走向卫浴帐篷。

　　充满机械韵律的严谨步伐，还有被制服包裹的完美比例的男性身材，以及刚才慢半拍的脱节反应……每一样都在展示这个哨兵的非人感。

　　等1998洗干净手出来，就看到了紧锁眉头的碧茗。

　　她已经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异形搞得严重缺乏安全感，此时也不敢离这个战斗力强悍的哨兵太远的距离。

　　“1998……你能呆在这儿吗？”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机械改造物，她轻轻一咳，“我怕等一下还有。”

　　高大的白毛哨兵望了望四周，他的感知范围里，刚才那只异形和前天那四只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不行，我要去调查。”他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碧茗蹙了蹙眉：“你要调查什么？”

　　“异形的来源。”

　　“那你得先保护我。”大小姐仰起头，蓝眸瞪着他，严肃地强调道，“你是节目为我们请来的保镖，第一要务应该是保护嘉宾。”

　　“调查清楚，就能切断来源。”人造人的脑回路显然跟大小姐不太一样，他一点都不体贴，也读不懂少女的恐惧，只会选择他脑海里的最优选，“门外有脚印，可以追溯到它们的老巢。”

　　只要找到老巢，全灭异形，就能彻底消除对嘉宾的威胁。

　　1998说完就准备出发，就和他速战速决的行事风格一样，他想在还能捕捉异形气息的当口解决一切麻烦。

　　然而当他迈开步伐时，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扯住了。

　　“不行。”少女纤细而白净得如同羊脂般的手揪紧了他的衣角，蓝色的眼瞳如同晶莹的宝石，“你走了，谁来保护我的安全？”

　　人造人哨兵慢慢地低头，看着那只比花瓣更柔软的手，他的大脑在一瞬间分析出了无数种方案摆脱她。

　　明明是轻轻一掰就会断掉的脆弱肢体。

　　可就是因为太脆弱了，1998的智脑分析里，所有的强制动作都会弄疼她。

　　他决定不管她，继续往前走，把她甩掉。

　　可是没走两步，他就发现少女的动作升级了——

　　她抓住了他的手臂。

　　……良久的沉默中，这个亲手覆灭过无数星球与生命的、被政府都恐惧着的“执行者”，终于发现了一种比当下的异形还要麻烦的生物。

　　女人。

　　他执行任务时也不是没遇过女人，甚至还有一些女性看中了他这一身外壳，用手段“色诱”过他，但那些对于没有情感和欲望的1998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人类活动。

　　追求效率的他从未搭理过那些东西，如果对方是敌人，他也会不带任何情绪洞穿对方的心脏，收割生命。

　　他的大脑里没有完成任务以外的思考。

　　而现在，碧茗在他眼里是应该要保护、不能伤害的嘉宾，也是阻止他完成任务的麻烦。

　　两难之下，他生成了一个新的逻辑链。

　　既要保护对方，又要完成任务——

　　“那你跟我走吧。”白毛哨兵冷淡地垂眸，声音又冷又硬，如同咔咔作响的旧式机械，“去异形的老巢。”

　　碧茗：？？？

　　她怀疑这个不怀好意的人造人是要她死。

　　“我……保护你，你不会死。”对方似乎能从她的脸部表情解读出她的情绪，为了更好地让碧茗听从他，他难得加了一句类似于“安抚”的话。

　　碧茗见他是认真的，下意识开始迅速地分析对方提出来的方案。

　　异形对于A级以上哨兵都不具备威胁性，一只和一百只都一样，而眼前的是双S级哨兵，只要他愿意，就算异形老巢里再多怪物，也基本在一瞬间就没了。

　　所以对方打算斩草除根，确实是最彻底的选择，而自己以后也不用担心受怕。

　　碧茗有点要答应的意思了，但想到基地里的友人，又不怎么放心：“可、可是还有妮娜……”

　　1998淡淡地问了一句：“她在哪？”

　　“帐篷里，我去叫……”碧茗指了指自己的帐篷方向。

　　下一秒，银发哨兵的眼眸扫了过去，帐篷附近忽然笼罩起了一层灰黑色的迷雾。

　　“那是什么？”碧茗心里一跳。

　　“屏障，可以帮她隔绝一切打扰。”

　　神奇的能力……碧茗垂眸，盘算着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对待会的行动又放心了一点。

　　须臾，两人走出了营地，在门口发现了一些怪物的脚印。

　　顺着这些脚印往前走，碧茗感觉到了这条道路非常熟悉，是那天去溪流下游的路线。

　　金色小球跟在他们身后兴奋地飞舞，记录着特斯黛和1998的探险。

　　……

　　碧茗看到河滩上的淤泥已经有点退意。

　　她看着自己脚上为了搭配裙子换的淡蓝色鱼嘴鞋，它们是纯手工制品，造价高昂，但没有任何越野鞋那种辅助功能。

　　她估计自己一脚踩下去，这鞋子也不能要了，只能打赤脚。

　　带着面具的哨兵见她停驻不前，只能折身回来，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鞋子……”大小姐低头，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裙摆，一只手半蜷着，声音压得很低，“这样走不了。”

　　1998的大脑给出了最简单省事的解决方案：“我带你走。”

　　下一秒，在大小姐猝不及防的惊呼声中，哨兵的胳膊穿过她的腋下和腿弯，将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你……等一下……”金发少女的手抵着他的肩膀，有点羞恼，“我还没同意呢。”

　　无法理解少女为什么会脸颊涨红的人造人：“我只是在解决问题。如果你强烈拒绝，我可以把你留在这边，等我到达目的地再把你转移过来。”

　　碧茗的脑海里想起了对方当时从虚空中拖拽着异形脑袋的样子，瞬间有点反胃：“闭嘴。”

　　1998真的闭嘴了。

　　他的大脑线程有点杂乱，大概是因为大小姐意味不明的指令和现实无法兼容，他决定强制执行自己的Plan A。

　　维持着这个公主抱的姿势，1998很快就带着碧茗来到了昨天众人来探索过的下游。

　　在被对方放下来之前，碧茗仰起头看着他的金属面具，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摸了一下，带着纯然的好奇。

　　“这个能摘下来吗？”她小声嘀咕。

　　哨兵的灰绿色眼瞳半垂，瞥了一眼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实质上，他是没有神经系统的，也没有痛觉这种信号，但是他有触觉系统。

　　无论是那块面具，还是脸部本身，哪怕是最轻的触碰也能让他警醒地做出反应机制。

　　所以少女轻抚他面具的手指，实质上和抚摸他的脸颊没什么区别。

　　1998的大脑呈现出了一些触压的具体数值，在分析出对方的触碰毫无威胁自身的可能性后，这些无聊的数据又被他丢到了智脑的储存晶体里。

　　人造人年检的时候，晶体中无意义的数据都会被删除。

　　不过1998还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删除这段数据，因为他发现自己在接受那段触摸的过程中，脑波出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变化。

　　就像湖面上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哨兵低头看着怀里的金发少女，提了个要求：“你再碰我一下。”

　　他想看看，是自己的身体出故障了，还是对方带有隐形的攻击能力。

　　碧茗对这个要求有些不解，但还是满足了对方，这次她的手指用了点力，想要揭开对方的面具。

　　但她发现不管怎么抠，那个银色面具就像焊在对方脸上一样，根本没办法脱下来。

　　“好了。”哨兵发现自己的脑波这次很正常，看来对方没有用什么隐蔽的攻击方式，可能只是他的身体被附近的磁场影响了一下。

　　作为空间系超能者，1998一来到这就发现了这一带紊乱的引力场。

　　那是扭曲空间之后特有的情形。

　　岸边。

　　大片大片的草浪翻涌，一人多高的草从里，碧茗只能抓着1998的袖子，跟着对方往前走。

　　“我们昨天来过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

　　风轻飘飘地拂过耳侧，在穿行时，被拨开的菖蒲草晃动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碧茗只看见四周蔓延的绿意，生机盎然，却又好像没有尽头。

　　草叶摩挲，虫儿低鸣，还有银发机械人精确而沉稳的步伐声，她看见了前面越来越亮，就好像进入了一条神秘的绿野通道，而前方是潮水般涌来的、盛大的热意。

　　她的思维开始逐渐变慢，乃至放空，因为眼前的白光越来越灿烂，耳边的虫鸣也越来越缥缈。

　　风开始朝她扑面而来，将她颊侧的卷发吹得纷飞。

　　晴空万里，碧蓝如洗，高悬于天际的烈日照耀下，她好像看见了……沥青混凝土公路。

　　是的，她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了一条真正的公路上，漆黑的布满尘土的沥青路面被阳光烤得火热，上面还标着黄色的路标线，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长出了青草。

　　而不远处，是一栋栋低矮的楼房，都布满了爬墙虎，墙壁裂开大大的缝隙，里面爬出来一些黑色的小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