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夜灯火
看着芸姐儿那张对未来满怀期待的脸,蒋明菀终于觉得,自己的重生是有意义的。
徐中行在延宁府三年的任期很快就到了,在这期间,再没有其他波折。
等到任期满了之后,徐中行便要去京中述职,等候考满评定。
走之前蒋明菀心里还有些操心他在路上会照顾不好自己,要他多带几个人回京。
但是徐中行却拒绝了:“不必如此,你和孩子在家里,我更不放心,我身边这几个人人手就尽够了,再说了,还有知府大人与我同行,不会出什么事的。”
蒋明菀听着他说这话,心却并没有放下来,反而生出些许的不舍之情。
自打龙凤胎生下来之后,她和徐中行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了。
甚至她发现,徐中行也越来越少在前书房过夜。
有一次她去书房给徐中行送夜宵,偶然间发现他把墙上那幅画也收了起来。
蒋明菀想,既然他收起了那幅画,那就说明他已经将以前的事儿都放开了,那这样也好,他们日后就好好过日子,再不去想别的。
因此自打那以后,她对徐中行倒是越发亲近了。
如今他突然要离开,蒋明菀心中也舍不得他。
这一晚,徐中行是抱着蒋明菀睡下的,他仿佛知道她心中的忧虑不安,一晚上都在她的耳边安慰她,而蒋明菀也在他温厚的语调声中沉沉睡去。
等到第二天早起徐中行离开,蒋明菀依依不舍的送他出门。
等到他要走了还不忘叮嘱他:“你去了京里,不要住客栈,直接去我娘家住着,我已经给父亲母亲写了信,他们定会早早给你安置妥当的。”
徐中行见她这样操心,神色温柔,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柔声道:“别光顾着我,我走了,你在家里也要小心,两个孩子都大了自是不必操心,不过那两个小的却是要你费心劳神。”
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徐中行如此亲近,蒋明菀也有些不适应,微微红了红脸,但是还是没有躲闪,只小声道:“他们都很乖的,我们都等着你回来。”
徐中行的心重重跳了一下,若不是此时场合不对,他都想将她拥入怀里。
徐中行喉结滚动了一下,到底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指腹触了触她温热的耳垂,语调沙哑道:“等着我回来。”
蒋明菀轻轻嗯了一声。
蒋明菀站在二门上,看着徐中行上了马车,一路出了门,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
回头看两个孩子,好似也是兴致不高,尤其是扬哥儿,看着有些蔫头耷脑的。
蒋明菀问他怎么了,他才道:“等父亲回来之后,我们是不是也要离开延宁府了?”
蒋明菀忍不住一笑:“怎么了,离开这儿不好吗?”
扬哥儿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我喜欢竹山书院,文大哥也待我很好。”
蒋明菀笑了笑:“等到了新地方,自然也能交到新的朋友,再说了,你文大哥都成婚了,难道还能跟着你胡闹?”
扬哥儿一说这个就生气:“文大哥成婚之后,的确不爱出来了,我日后才不成亲,被人管头管脚的。”
蓁姐儿在一边捂着嘴笑:“也不嫌害臊,这话也大喇喇的往外说。”
谁知扬哥儿一点害臊的意思也没有,反而理直气壮道:“人伦大事,又有什么好害臊的呢,倒是姐姐,若是父亲调了职,也该给姐姐说人家了。”
蓁姐儿被反将一军,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忍不住跺了跺脚,嗔怒道:“母亲,您看他!”
蒋明菀看着姐弟俩斗嘴的样子,之前那点子离别的伤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急忙笑着安抚蓁姐儿,又斥责了扬哥儿几句。
但是心里却在琢磨,她才不愿意让她的蓁姐儿就这么早早的成婚呢。
徐中行是一出了正月就上京,因此路上还是有些冷。
也得亏了蒋明菀放不下他,给他准备了许多御寒的东西,因此他这一路上才没受什么罪。
反倒是卫知府,因为这段时间知府夫人忙着照顾孙子,对他多有疏忽,因此他倒是搞得有些狼狈,后来是借了徐中行的东西,这才不至于被冻成伤寒。
裹着厚衣裳,卫知府忍不住感叹:“这一次考满,也不知我能得个什么样的评价。”
徐中行语气淡淡:“知府大人兢兢业业,想来定是能得个上上的。”
卫知府笑着叹了口气:“不求上上,只要是个上等便好,我在这知府位子上也坐了许久了,再不挪动,这辈子只怕都要出头无望。”
说完他看向徐中行:“且不说我,你这回定是会高升了,你心里可有什么想法?”
徐中行摇了摇头:“只看陛下的意思。”
他心里其实还存着另外的一个念头,如今的皇帝在诸位皇子中游移不定,对待大臣的态度也喜怒不定,可以说得上是天意难测,任是他聪明绝顶,在这种事上也无法十拿九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两人就这么冒着寒意,一路从南方走到京城,等到了京城时,却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一进京,知府大人直接去了福安省的客馆,而徐中行也和承诺蒋明菀的一样,直接去了岳父母门上拜访。
其实自打他们一下船,蒋家的下人就已经接到了徐中行,按着这仆人的话说就是:“老爷太太早就估摸着姑爷应该这几日就会到,因此小的这几日一直在码头上候着呢,还请姑爷一定要先去府上一趟,老爷和太太都盼着姑爷过来呢。”
徐中行当然不会拒绝,辞别了知府大人之后,就朝着蒋家的宅子去了。
蒋家的宅子在城西,周围一带都是豪门显贵,因此当徐中行一进入城西的地带,周围的环境就和之前在码头时完全不一样。
徐中行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也不知什么情绪,但是面上倒是依旧看着淡定自持。
等到了蒋家门上,蒋家已经早早的有人在门上候着迎他,而迎他的人,正是蒋明昭。
三年不见,蒋明昭的气度一如以往,温和而又亲切,在看到徐中行之后,便笑着迎了上来:“慎之,总算是盼到你了。”
徐中行面上也露出几分温和,上前与蒋明昭寒暄。
蒋明昭虽然与蒋明菀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兄妹俩从气质上来说却并不相似。
蒋明昭见谁都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不管谁见了他都要说一句好相处。
而蒋明菀就不同了,她与人相处时,总会带着一点距离感,哪怕是笑着,那笑也极淡漠,仿佛是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当年京中不知多少少年对蒋家大小姐心怀爱慕,但是能有勇气迎难而上的,却没有几个。
可是徐中行偏偏就是喜欢这可望而不可及的水中月,还亲手将这弯月亮捞入了自己怀中。
蒋明昭笑着招呼徐中行进了蒋家,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先去了蒋珩的书房。
蒋珩也是早就在书房等着了,见着徐中行进来,便抬手免了他的礼数:“不必多礼,坐吧。”
徐中行听着岳父的语气还算平静,也没有多想,便坐下了。
蒋珩此时正在写字,等到最后一笔写完,这才放下了笔,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这才抬头看向女婿。
蒋明菀的那身气质,自然是像了蒋珩。
甚至在蒋珩身上更甚,他身为男子,气质只会更冷更锋锐,哪怕如今已年过半百,但是那眼神依旧让人招架不住。
哪怕是作为亲儿子的蒋明昭,在进了书房后,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努力做出一副端肃的模样。
可惜徐中行却并没有被他这眼神给压制住,甚至还抬起眼与他对视。
两人眼神中的交锋只在一瞬间,蒋珩很快就收了眼中锋锐,神色淡淡道:“这回的大计你心中可有打算?”
徐中行顿了顿道:“我在任上,并无过错,上等当是无碍。”
蒋珩听了轻笑一声:“你可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名的人,皇上的记性最好,若是吏部和都察院的人,如此都不能给你上上,那他们也不必再这个位置上坐了。”
徐中行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了下来,许久才起身行了一礼:“多谢岳父大人提点。”
蒋珩摆了摆手,端起手边的茶碗饮了一口茶:“与我有何关系,也是你自家争气。”
说完又顿了顿道:“菀儿和孩子们都好吧?”
“都好。”徐中行依旧言辞谨慎。
蒋珩倒也信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只道:“你今儿刚来,先去后头见见你岳母,日后就在家里住下,京里的事情我日后慢慢和你说。”
“是。”徐中行起身又行了一礼。
蒋珩也不再多言,摆了摆手,就让人出去了。
徐中行和蒋明昭两人出了蒋珩的书房,蒋明昭这才松了口气,笑着道:“父亲这几日心情一直不大好,今儿你过来了,他看着倒是比往常好了些。”
徐中行听着这话,心里隐约起了一丝念头,不过还没来得及多想,蒋明昭便又问起了蒋明菀和孩子们的近况,徐中行将此事压下,开始与蒋明昭说起了家里的事儿。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后宅去,蒋明昭一边走还一边给他指点如今后宅的变化。
“去年的时候,家里的宅子重新修整了一番,不过妹妹的院子还留着,只是之前的几个给客人住的院子翻新了一下,并在一起,给家里的哥儿姐儿做了读书的地方,父亲如今十分重视孙辈的教育,每每提及,都拿你做榜样。”蒋明昭笑着与徐中行玩笑。
徐中行点了点头,心里倒是能明白蒋珩的苦心。
大舅子蒋明昭如今不过是一届举人,日后成就有限,小舅子蒋明昱更是斗鸡走狗,没个正行,更是指望不上,如此蒋家想要门楣不堕,也就只能指望孙辈了。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蒋家太太的住所。
还没进去的,外头便有人传话,姑爷来了。
等到徐中行进了院子,便看见蒋太太跟前最得用的嬷嬷就在廊下候着,笑着将他迎进了屋。
一进去徐中行也没来得及看谁是谁,先给坐在主位上的蒋太太行了一礼。
蒋太太不等他行完礼,立刻就道:“好孩子,快起来坐吧。”
不过徐中行到底是行完了这一礼这才起身。
而屋里的情形他此时也看了个七七八八。
大嫂邓氏和二嫂韩氏都在房里,但是小舅子蒋明昱却不见踪影。
徐中行也没把这个小舅子放在心上,这人就是个不着调的,聪明是聪明,可就是一件正事儿都不干。
他之所以对扬哥儿严格,也是因为这个儿子的性子太像舅舅了,他可不想儿子日后成小舅子那样。
除了几个嫂子,还有几个晚辈也在,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当然是蒋明昭的长子,蒋宁之。
或许是因为两个儿子太不争气了,蒋珩给孙子起名的时候,严格秉持着水满则溢的原则,一点不敢起太过出众的字眼,只圈了个宁字,也算是煞费苦心。
而蒋宁之小小少年,如今看着也有了几分峥嵘气象,一言一行,气度举止都十分符合大家公子的标准。
不过他在面对徐中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中满是敬佩,给他行礼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
徐中行是什么人,联系之前蒋明昭的话,一想就知道了其中因果,他倒也不多言,只温声鼓励了蒋宁之几句。
不过即便如此,也让小小少年蒋宁之激动的不行。
后来还是老太太的话,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你如今回来,菀姐儿和孩子们可都还好?”
面对蒋太太的提问,自然不能和回答蒋珩似得回答她,因此徐中行细细将蒋明菀和几个孩子的近况说了一遍。
虽然蒋太太早就听这次一起回来的甘嬷嬷说了一遍,但是女婿说起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仔细倾听。
当知道徐中行明年就要打发扬哥儿回乡参加县试了,她忍不住道:“那孩子不过才十三,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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