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女首富 第356章

作者:金面佛 标签: 年代文 复仇虐渣 励志人生 穿越重生

  餐厅里立刻有人惊呼起来:“这电视台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第306章 要批评也要表扬(捉虫)

  电视机里, 王大军正情绪激动地强调:“你们也别搞我,我这是正规的店,工商局给我发的营业执照, 我这是集体合作制企业, 我们几个人凑的钱开的店,我们自己干活, 我们没剥削任何人。”

  记者谆谆善诱:“那收了你们的店, 转手给自己亲戚开的干部,是不是在贪污腐败?实际上是真正的剥削?”

  王大军的头可没这么铁,他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我不知道,跟我没关系。我一小老百姓,小的时候下放,好不容易回城找了份工作, 矿场又停工了。我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 我只想好好干活, 养活家里人。我求求你们了,我一个无权无势, 无依无靠的小老百姓, 你们就放过我吧。”

  说着, 他又转身去煮面条。

  电视机切了画面,出现的是王大军早前在宁安县开的店。

  好家伙,那店面装修的的确气派, 在彩电里看着就知道当初装的时候没少下本钱。

  店里的老板一屁股坐着,摇头晃脑地听CD。好家伙, 现在CD机面世还没几年呢, 绝对的高档货, 一般老百姓别说用了, 连见都没见过。

  老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凭几个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从头到尾也没伸把手帮忙的意思,跟刚才凡事都亲力亲为的王大军形成了鲜明对比。

  彭阳冷哼一声:“这不说的话,还真看不出来到底谁是人民公仆,谁是资本家。”

  新闻记者又采访了十几家店,发现情况大同小异。那些原本由个体户经营的店铺收回去之后普遍就两种命运,先前生意特别好的,约莫有一半以上都是产权所有者单位领导的亲戚或者本单位有背景的职工承包经营。而之前生意一般的,则基本都是关门吃亏的命。

  原先给个体户打工的人完全没有感激政府将他们拯救出被剥削环境的意思,反而怨声载道,因为他们连最后的饭碗都被抢走了。

  高女士共情了,同情的不得了:“有关系有门路的,哪个没工作?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权没势的只能自认倒霉。”

  能进江州饭店吃饭的基本条件都不错,但这并不妨碍大家觉得自己没钱没势。因为他们认识更多比自己风光的多的人啊。

  众人七嘴八舌,跟着议论纷纷。居然没任何人觉得自助餐厅里放新闻节目很奇怪。可见饭店也是做了调整,老百姓可不就爱开着电视机吃饭吗?

  新闻调查内容还挺多,甚至出现了香满集快餐厅的画面。穿着公家制服的人正过来收取管理费。短短一天时间,足足来了三拨人,分别以不同的名义收费。

  记者没有采访香满集的店长,而是将话筒递给了其中一位客人。

  这位华侨直言不讳:“我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在这家店吃饭。几乎每次过来,我都能看到不同的部门过来收费。我自己数了一下,足足有十几种。你刚才问我有没有计划在江州投资,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知道政府给了优惠条件,可以给合资企业减免税收。但就我观察发现,各种管理费加在一起的金额要远远超过应该缴纳的税。所以免不免税毫无意义,只要多收几种匪夷所思的管理费,就比明面上的税收多的多了。我看不出来这里开放招商引资的诚意,我想我投资的时机还不成熟。”

  画面一转,记者的镜头又对向了那些收了费的管理者。他们没有回单位,就这样拿着刚收到的钱堂而皇之地去了一家夜总会。

  几十块钱一瓶的啤酒,他们说开就开。台上歌手在唱歌,100块钱的花篮他们说送就送,完了还要歌手过来陪他们坐坐。不坐不行,不坐的话,下回人家就给别的歌手送花篮捧别人了。

  不少吃饭的客人都看得倒吸凉气,还有人感叹:“不是从自己兜里掏的钱就是大方啊。”

  敢进夜总会happy,还敢捧歌手,那都胆儿肥的很啊。

  这些年因为在夜场里花天酒地结果直接破了产的就没断过,那是标准的无底洞。

  周秋萍深吸一口气,低声感慨:“真敢拍。”

  记者镜头从夜场转移开了,去了另一家还在营业的个体小饭店。这家饭店交的管理费倒是不多,但老板还是表态准备关门停业。

  当被问到为什么时,他情绪激动的拿出了账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打的白条。从8月底到现在,两个月过去了,他一半以上的生意都没收到过账。

  周围的各个部门是没守着他的收银台等分管理费,但是他们把他的饭店当成了食堂,而且是不收票也不要钱的那种,来了就大吃大喝,专门盯贵的菜点,吃完了一张白条,扬长而去,根本没掏钱的意思。

  老板一开始害怕不伺候好了这帮大爷,自家的店就会被找茬关掉。但做了这两个月下来,他发现自己不仅一分钱没挣,还倒贴进去不少钱。

  当着记者的面,他把桌椅收拾好,直接关上门,一把铁将军上了锁。

  镜头又回到了演播厅,主持人好像还有最后的求生欲,没评价这些管理者的吃拿卡要,只盯着夫妻店和家庭户说事,认为这些模式并不存在剥削。

  但观众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群无法无天的管理者吸引走了。

  用隔壁桌上老头的话来说:“这有什么区别?跟当年造反.派跑人家里抄家,看到啥好东西都往自己家搬,一模一样。土匪也好意思说革人家的命。”

  周秋萍默默地喝了口鸡汤,严重怀疑讲江州台先斩后奏,否则十之八.九会被毙掉。

  要知道当年央视的《新闻调查》首期样片因为涉及到了上.访、三农、基层人民当家作主这些社会矛盾问题,都被迫放弃,改而上了宏志班。

  等到她喝完一小碗鸡汤,周秋萍就明白为什么电视台的态度会这么杠了。因为记者在夜总会拍摄的时候,被吆三喝四的拍摄对象发现了,挨了一顿揍,摄像机也被抢走了。

  荧幕上,主持人满脸严肃地强调:“记者有调查权,因为人民享有知情权。还请有关单位的工作人员尽快返还我们的摄像机,如有损坏,请予赔偿。并及时支付被殴打入院的记者的医药费。”

  自助餐厅的客人们面面相觑,旋即有人爆笑,有人咒骂:“不要脸,土匪都比他们强。”

  周秋萍可算理解为什么电视台会这样大胆了。因为新闻中心的主任和分管新闻工作的副台长都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他们的人挨打了,没点反应才怪。

  就是不知道被点名的单位会不会恼羞成怒,后面采取措施报复。

  理想这东西,想要实现,往往要付出代价的呀。

  隔了一天,周秋萍回到电视台,才发现新闻中心其实也很注意形式。那个被拍到打人的联防队员单位在宁安县。而这次记者采访的个体户或原个体户几乎都是宁安县的商户。

  唯一一家开在江州市区的香满集,还是因为节目方想要说明乱收费现象对于招商引资的不利影响,才过去采访。

  周秋萍朝新闻中心的同志们竖起了大拇指,直接表示佩服:“你们真够胆,昨天我们都看呆了。”

  那位被打的记者胳膊上还绑着夹板,直接吊在脖子上,典型的伤残人士表现,却得意洋洋:“那当然了,我们拍了没放出来。好些个体户都给我们下跪了,以为我们是钦差,就指望我们给他们主持公道呢。”

  摸着良心说,这时代当记者的收入不高,也没多少外快可捞。但是社会满足感特别强,职业荣誉感简直爆棚。因为常常被强行捂嘴而且也缺乏发声渠道的老百姓很多时候真把他们当成救命稻草。

  没有人不渴望自己被需要啊。

  新闻部的同仁们就是被这热切的目光注视着,热血沸腾,豁出去了。

  其实大家也挺慌的,毕竟春夏之交的风波才过去几个月。他们的同学,他们的老师还有他们的同行或者熟人,被处理的不在少数。

  万一惹毛了有关部门,直接给他们扣上顶帽子,把他们抓走,那他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还是主任过来给他们打气:“怕啥呀?要抓第一个抓我。上面要处理,老子第一个辞职。”

  他还回过头看周秋萍,“周经理,到时候给个活干呗。”

  周秋萍当场打包票:“刚好,我们录节目还没人把关呢。您现在是我的头,您要过来还是我的头。”

  众人纷纷夸奖,还是周经理大气,做事有格局。

  电话机响了,接线员赶紧接电话,然后满脸困惑:“你是问集体合作制企业的事?对,是有这种企业形式。具体的情况……”

  她有些茫然了,下意识地将求助眼神飘向同事们,还重复了一遍,“集体合作企业。”

  新闻中心的同志们也挺懵的呀,毕竟隔行如隔山。他们虽然调查个体户的生存状况,但对于企业产权之类的还是相当模糊,说不清楚其中的奥妙。

  周秋萍朝接线员点点头,然后伸手接了电话,笑着跟对方解释:“对,是有这种企业,江州工商局发的证,我们后续节目也会进行相关调查,跟广大观众同志们详细介绍。”

  她又说明了一通办理流程,这才挂电话。

  台长匆匆忙忙走进来,提醒新闻中心:“你们这期节目缓缓,先做别的选题。”

  昨晚节目一放,直接爆.炸了,全市大街小巷讨论的话题都是《深度调查》。然后毫无疑问,大晚上的台长就接到了电话。

  今天一大早他就又拎过去开会了,挨了批评,收到了紧急通知。节目放也就放了,反正也塞不回头,但绝对不能再发酵,影响很不好。

  新闻部的人义愤填膺。搞啥?他们的人白挨打了,自己人不给自己人做主也就算了,还要往下压。

  台长头大如斗:“政府正在搞招商引资呢,影响不好。我现在也没办法,他们还要处理人呢,我也扛着压力。好了,换一个选题,不要再搞这个了。别搞到节目只播放一期就被砍了,大家不是白忙活了。”

  台长宣布完决定,掉头就走人。再不走的话,这帮家伙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做新闻工作的有嘴皮子不利落的吗?

  新闻工作者们却气坏了,说的轻松,换什么选题呀?全市老百姓都盯着这件事看,关注后续发展。他们换选题,岂不是强行烂尾,坏了口碑,后面还有人会看他们的节目吗?

  周秋萍看大家越说越气愤,试探着开口道:“其实也不是不能换选题,咱们老师可以调整下侧重点。刚才不是有观众打电话问咱们什么叫做集体合作企业吗?可见还是有人关心这个事儿的。咱们做这选题,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解决个体户尤其是夫妻户,家庭户这种小本经营商户的困境。事实上,政府也采取行动了,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发放的集体合作制企业的营业执照。这是好事啊,敢为天下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就是政府官员有担当有责任的表现。跟宁安县一比起,咱们江州政府在解决困难问题上面表现的很积极啊。我们应该好好报道,大肆表扬,当了英雄就得带红花,就得是当代干部的楷模。”

  “什么?”受伤的记者都要跳起来了,“开什么玩笑啊?他们干出这种事儿,不戴枷就不错了,居然还让他们戴红花?”

  周秋萍解释:“一码归一码,批评归批评,该表扬的还得表扬啊。这样才叫公正客观。昨天节目批评了做的不好的单位,今天当然得说做得好的人。不然挨批评的就有话说,你行你上啊,你说要怎么办。现在各位老师就告诉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新闻中心主任点头:“对,事情就该两面谈。你们记不记得去年有一篇新闻叫做《牧人之心比黄金珍贵》得了全国好新闻二等奖,《内蒙古日报》的那篇。赤峰那边流行,要想富,先挖墓,盗墓现象很严重。大家都批评盗墓,这新闻却从牧民主动归还古墓葬品入手,效果就特别好。咱们也要学学。批评完坏学生再表扬好学生,两边一对比,效果更强烈。说不定比单纯地继续穷追猛打那群尸位素餐吃拿卡要的货色引起的反向更大。”

  主播若有所思:“我赞成主任和周经理的意见。我是这么想的,搞斗争,就得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如果我们再挖下去,估计没几个屁股真完全干净的单位。这样他们被捅了,肯定会抱团对付我们。可要是我们调整了方向,对其中一些问题不大而且的确做了实事的单位释放善意,把他们争取过来。那么他们会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和赞扬。这样后面即便他们只是单纯看在民意面子上,他们也得当好我们的盟友。甚至为了不塌台,还得私底下约束他们的职工不要在风尖浪口上跑出去为非作歹。如此一来,小商户也能减轻负担。我认为这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编辑在边上冒了句:“我怎么觉得这有点像抗日的时候联合地主打鬼子啊?”

  众人哄然大笑,只那位受伤的记者不吭声。

  主任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小孔,咱们做任何事都不能忘了初心。我们做这个选题的初心是什么?帮助生活陷入困顿的小商户解决实际困难。那么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节目能不能出风头,我们能不能当英雄都不是关键。所有能够实现目标的途经我们都该去尝试。”

  记者闷声道:“那你得让我缓缓。工商局的这帮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鸟,搞敲诈的不少。”

  编辑倒是说了句实在话:“小鬼难缠也是被逼的,上面下创收指标,收不上去钱就扣你工资,你说你去不去敲竹杠?一个行政管理单位,除了敲诈,上哪里创收去。还有下面的村干部,上面就要你交这么多税,交不上去你吃挂落。捆人打人逼人能少得了吗?”

  这话题不能往下再延伸,否则没完没了了。

  主任招呼大家:“好,赶紧开始行动,去营业执照的工商局采访。”

  周秋萍灵机一动:“主任,先别动,赶紧做锦旗。你们去采访的时候,把锦旗戴上,就说是商户送给他们的,感激他们急老百姓之所急,想老百姓之所想。”

  女主播扑哧笑出声:“亏你想得出来,真够绝的。”

  好,这事就这样干。

  现在不是流行各个单位掏钱给电视台拍电视剧歌颂他们的工作吗?现在不要他们掏一分钱,电视台免费给他们宣传。

  话说他们新闻部最近很有存在感啊,之前因为镪水事件跟报纸吵了好几架,到现在街头巷尾还在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现在再把这个系列报道做下去,他们不说直接压住综艺部,起码也能平分秋色。

  媒体嘛,是喉舌,不能光歌舞升平,还要脚踏实地。如果他们不替老百姓说话的话,那他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第307章 送上门的采访

  新闻部的忙碌周秋萍插不上手, 也没功夫插手,她自己还积攒了一堆活要干呢。

  她去演播厅时,除了田彩霞和固定下来的摄制组成员在, 其他人全在外面跑市场。卡车要协调, 仓库得租下,还要和厂家敲定整个流程, 谁不忙得塌一层皮啊。

  这还得亏这段时间是重播节目追加字幕的形式, 好歹商家是已经合作过的对象。如果是新伙伴从头磨合,他们估计会更晕。

  田彩霞看到老板,赶紧过来打招呼:“周经理,今天录节目吗?这些都是最近联系我们的厂家。我们去厂里看过一回了。这几个样品已经到场。”

  这段时间他们长期驻守演播厅,就是为了进一步熟悉拍摄节目的手法,后面好彻底单打独斗。

  周秋萍快速审核完全部的单子, 拿笔在上面勾选了几项:“这几样先上。现在天冷了, 估计大家能用得到。对了, 那个叫啥来着,泼我镪水的那家人有没有再过来闹啊?”

  “前两天才不闹的。”田彩霞满脸一言难尽, “听说他家跟省台谈了, 后面男的蹲大牢的话, 女的就借调去省台工作。你说这算什么?谁闹谁有理?”

  她真是恨死了这种事了。

  以前她爸妈单位分房也是这样,明明按照规定有他们家的。结果有人抓着农药堵领导家门威胁要自杀,房子就照顾那一家了。

  她讨厌死了高风亮节, 狗屁,那都是欺负老实人。领导为什么不自己高风亮节?她绝对不会当老实人。因为老实人永远受欺负。好事没你的份, 反正你也不会闹腾。坏事永远少不了你, 反正你也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