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丰西
牛婆婆更是直接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半斤的糖票,拍在大队长面前,“这是老婆子上个月分的,老婆子年纪大了,吃不了糖,把这个给娃子。”
大队长笑呵呵的将票给她塞了回去,“牛婆婆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换白糖回去兑水喝也行。”
说完,他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这样吧,这毕竟是集体财产,我也不能私自决定,要不我们举手表决,大家愿意给娃娃分二两糖票,那咱就举手,我们少数服从多数,票数过半,咱就视为认可,可好?”
“行啊,那举手吧。”他一说完,老李就唰的举起了手。
他一带头,就有好些村民把手举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就过了半。
他们三队人口多,过得也比其他队的要好些,二两糖如果聚在一家倒是挺多的,可分摊开后,一家人可能连一口都吃不到,大家倒也不怎么介意。
更何况他们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愧疚的,之前曾婆子对外造谣传闲话,他们可没少跟着人一起骂杨丽珠两口子,有些脾气暴躁或者是年纪大的,比如牛婆婆和老李甚至还诅咒过人家,所以这会儿大家就觉得能补偿一点是一点。
然而他们倒是态度积极了,弄这一出,倒把杨丽珠给慌得不行,她脚趾都抓紧了,恨不得赶紧背着女儿消失。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全队表决就为了给她女儿分一口糖吃,这要是传回娘家,她大哥不拿大棒子抽她就怪了。
而且有些事情患寡不患均,他们家要是占了这个便宜,其他那些也和他们家情况一样没分到东西的,铁定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虽说她不介意这些闲话,但为了二两糖也不值当不是。
于是她赶紧趁着大队长做出决定前,开口道,“大家听我一句,我很感谢大家的这片心意,但这毕竟是集体财产,是属于大家的,应该按劳所得,小娃娃没劳动,自然就不该分,大家可不能因为孩子就破了这个例啊。”
旁边来巡查的村书记见她说得着急,便笑呵呵道,“丽珠啊,你就别推拒了,你们三队的气氛很和睦嘛,我很欣慰啊,这年底县里评选模范大队,我一定把你们队给报上去。”
听到书记这么说,底下原本还犹豫着没举手的一些人家也连忙举起了手。
开玩笑,模范大队啊,这可是事关全生产队的荣誉,到时候拿了奖励还会给队里分红的,他们可不能因为那么一两钱糖就拖了队里的后退。
大队长也很高兴,之前他那么着急忙慌的处理流言的事,就是为了这一年一度的模范大队评选,原本村书记就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才来他们三队巡查的,现在牛婆婆弄了这一出,刚好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顿时就乐呵呵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不由分说的就把一张二两的糖票和一张二斤的肉票给了杨丽珠,“这糖票是队里大家给娃子的奖励,这两斤肉票是我个人给娃子的奖励,从我份额中分的,不走公账。”
杨丽珠尴尬得不行,脸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她接了糖票,但把肉票塞回给了大队长,“大家的好意我也不能再拒绝了,可这肉票……大队长,你还是自己收着吧,一家人都要吃喝呢。”
大队长摇摇头,“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收着吧,收完咱们好继续干活,把剩下一点给大家分完了,也好早点收工,你嫂子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见他这么说,杨丽珠也不好在推拒,只能无奈的收了,又扭过头对朝朝道,“朝朝,快谢谢爷爷伯伯,婆婆嬢嬢们。”
朝朝乖巧的从背篓里站了起来,小手扶了扶头顶的草帽,弯着嘴角,甜甜的冲大家道谢,“谢谢爷爷伯伯,婆婆嬢嬢~”
她模样生得好,这段时间又养了些肉起来,小脸嘟嘟的,眼睛大大的,配着因为热而泛起的红晕,就像年画娃娃一样,萌得好些妇女都不禁手痒痒的。
等分完了物资,一个个都找借口来摸了摸她的小脸。
“还是咱朝朝可人疼,我嫁到这队上都十年了,这阵仗也就见过这么一回。”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后,张红英便带着她老公李立业走了过来。
杨丽珠嗔了她一眼,“你快别说了,我现在都臊得慌。”
张红英咯咯笑着,伸手就帮她把那袋稻谷扛到了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杨丽珠见状,扫了她身后一眼,“你自家的怎么办,要不你先拿回去了,再来帮我?”
对其他人杨丽珠客气,但对自己的好朋友她是不客气的,指使起来也顺手。
张红英白了她一眼,“你就知道指使我,我回去了还能出来帮你?想得美。我们那里也不多,让你李哥搬就行了,一会儿他爸会来帮他。”
“那行吧,那就辛苦你了哟,到家请你喝凉水。”杨丽珠笑着道。
张红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扭头就对朝朝道,“你瞧瞧你妈,多抠门,刚刚咱朝朝才帮她挣了二两糖,她都不舍得请我喝个糖水。”
“嬢嬢不生气,朝朝请嬢嬢喝~”小娃娃听不出她这是玩笑话,回答得特别认真。
逗得张红英乐呵呵的,“好啊,那朝朝愿意把二两糖都给嬢嬢吗?”
朝朝思考了下,小眉头纠结起来,“可以给一两吗?”
张红英憋着笑,“为什么呀,剩下一两朝朝要给谁?”
“给妈妈。”朝朝点着小下巴肯定道。
张红英脸上的笑都快憋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逗她,“不能不给妈妈吗,你看粮食都是嬢嬢抗的,妈妈一点力气都没出。”
朝朝再次纠结起了小眉头,反驳道,“妈妈背朝朝,用了力气,要给妈妈。”
这下张红英是真的憋不住了咯咯的就笑了起来。
杨丽珠见她前仰后合的,赶紧叮嘱道,“你小心点,别把腰给闪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别跟个小姑娘一样冒冒失失的。”
张红英止了笑,又空出手来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泪,这才感叹道,“还是生女儿好啊,女儿心疼娘。”
杨丽珠斜她,“现在知道女儿好了,早先让你生,你怎么不生。”
她说这话张红英就不干了,要不是肩上还扛着一大袋谷子,估计都跳起来了。
“我那是不想生吗,我都生三个了,全是儿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揪了眼朝朝,看着杨丽珠嘿嘿的笑着,“要不,你把朝朝给我当女儿?”
杨丽珠想都没想就照她背上拍了下,“想得美!想要女儿自己生去。”
张红英瘪嘴,“干女儿不行啊,干女儿要是不行,儿媳……算了,我那几个崽子配不上,你让我认个干女儿呗,你看我俩关系都这么好了,我还给你下苦力。”
“行行行,认。”杨丽珠实在受不了她的絮絮叨叨,“你去找人看日子,顺便把礼备上,我就带孩子来认你这个干妈。”
张红英嘟囔,“礼不都是干女儿准备嘛。”
“那咱就不认了。”杨丽珠十分干脆。
“别啊,我准备还不行吗,别说气话啊,干妈哪能说不认就不认呢,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两人一路斗着嘴,很快就到了家。
到院门口的时候,看到葛珍珍两口子也正扛着粮食回来,相互打了个招呼,就进了院子。
到了屋里,朝朝等妈妈将她从背篓里抱出来后,就颠颠的去里屋搭着小板凳把书柜上的糖罐子抱了下来,在两人扇着蒲扇歇气的时候,她就小跑着到灶房里,垫着小脚,取了两个碗,从她自己的小水壶里各倒了些水出来,又舀了两勺白糖进去后,才小心翼翼的捧着其中一个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杨丽珠稍微扇了两下风,就准备带女儿去洗脸,回过头就见她正颤颤巍巍的捧着个小碗从灶房里出来,顿时一惊,连忙迎了上去,赶紧从她手里把碗接过来,看了眼那晃荡的半碗水,顿时明白过来,“朝朝,想喝水水,怎么不叫妈妈?”
朝朝摇了摇头,仰头看着妈妈,“不是朝朝喝,给妈妈和张嬢嬢,糖水,甜甜哒。”
说着,她又指了指灶房,“屋里还有一个,朝朝去拿。”
张红英一惊,连忙起身,“宝贝你别去!干妈去就好,你这么点大,万一磕着怎么办。”
她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弄得杨丽珠有些无语,却也没说她什么。
等张红英把孩子放在地上那个正在被蚂蚁攻击的小碗端出来后,就当着朝朝的面喝了一口,一口下去,她的脸顿时就皱巴了起来,艰难的把那口甜得齁人的糖水咽下去后,才扬起笑夸孩子,“朝朝真孝顺,真是个好孩子。”
小团子一张小脸当即就笑成了一朵花,哒哒的就跑进灶房,把遗落在那里的糖罐子抱了出来。
走到张红英身边,伸出小手,“嬢嬢还要糖糖吗?”
张红英:!
她连忙摇头,“不了,不了,这就够了。”
朝朝哦了一声,又扭头看向妈妈,“妈妈要糖糖吗?”
杨丽珠保持着微笑,“妈妈可能需要水水。”
朝朝想了想,“朝朝先放糖糖,再给妈妈拿水水。”
杨丽珠点点头,“去吧。”
“嗯。”朝朝点了点头,就抱着糖罐子扭身进了里屋。
等她进去后,张红英才连忙吐出舌头扇了扇,“我的妈呀,这小家伙是放了多少糖,我舌根都发哭了。”
杨丽珠似笑非笑道,“女儿贴心吗?甜吗?”
张红英脸上表情一收,肃着脸,“贴心!甜!”
说完,她又好奇道,“你家糖罐子你都不收吗,你不怕孩子多吃,把牙弄坏了啊。”
杨丽珠摇摇头,先去灶房把凉水壶提出来,给她和张红英兑了一碗糖水后才说道,“朝朝不爱吃甜食,糖罐子放她面前她也不见得会多看一眼,阳阳也是,倒是华青,他有时候半夜胃难受,就会爬起来吃一两口糖,所以我们家的糖罐子都放在比较顺手的地方。”
张红英抿了口已经好喝许多的糖水,唏嘘道,“华青这胃病,还是得想个办法根治啊,拖着可不行。”
“这我们也知道,可县城医不了,医生说,这种胃病就只能养着。不过今年搬了家,他倒是好了许多,朝朝的身体也好了。”
听到她这话,张红英啧了声,“说不得就是有些人克你们。”
说着,她又挤弄了下眉眼,“她的事你都听说了吧,有没有什么想法?”
杨丽珠没懂,不解的看着她,“什么想法,又不是我让她倒霉的。”
张红英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脑门一下,“你是不是傻啊,把你奶奶的房子拿回来啊,这多好的机会。那房子至少管两千块钱吧,六排四通唉,那么大的房子,在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就算不住,卖也划算啊。”
杨丽珠摇了摇头,“算了,当初说了抵她和华青她爸十年赡养费的,我也不折腾了。”
“榆木脑袋!”张红英又戳了她一下,“这算什么折腾,这是机会,你这么多年书白读了,脑子还没我一个大字不识的人灵光。”
杨丽珠还是摇了摇头,“我不是不懂,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要是也利用那些荒谬的流言去夺房子,那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你也别觉得我不争气,假清高,这古话说得好,有些东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该你的你得了反而会招来灾祸。”
张红英见她这么固执,也懒得和她继续说,“行行行,我说不过你,你读过书,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说完,她又扭头看了看四周,转移话题道,“话说了这么半天,我宝贝怎么还没出来?”
杨丽珠心头一紧,忽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在这坐着,我去看看。”说着,就连忙起身,往里屋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一个小屁股在杨萍萍的床上晃来晃去。
“朝朝,你在姐姐床上干什么呢?”
朝朝正玩娃娃玩得起劲,没有注意到妈妈的动静,猛的听到声音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往前一扑,把娃娃和针线压倒在身下,准备藏起来,结果一没留神,那针就戳到了她的手上,当即她就痛呼了出来。
“怎么了?”杨丽珠连忙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翻过来就看到一根穿着线的针戳在了她好不容易养出了一点肉的小胳膊上,血正顺着针往外冒。
杨丽珠顿时就慌了,赶紧将她抱出屋外,也不等张红英问,就一边忍着惊慌吩咐她,一边抱着孩子往亮堂的地方走,“红英,你帮我把灶房碗柜上那瓶米酒拿出来,然后在外面晒的衣服上撕一块用开水烫一烫,朝朝手被针扎了。”
到了屋檐下,她才将孩子放下,半跪在地上,她手都在发抖,“朝朝疼不疼,忍着点啊,等嬢嬢把东西拿来了,妈妈就把针□□。”
朝朝疼得眼圈都红了,却还是忍着眼泪安慰妈妈,“朝朝不疼,妈妈你别害怕。”
‘我能不害怕吗!那么深!’杨丽珠很想吼一句,可话到嘴边,在看到孩子眼泪都在眼里打转后,又忍了下来。
见张红英已经拿着东西快速跑了出来,她才压着手抖捏住了那根已经插进去半截的针,默数了三个数,才迅速将针拔了出来。
张红英在她将针□□的瞬间,就把用开水烫过的衣角按在了朝朝的伤口上。
按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血冒出来后,她才缓缓的松了手。
杨丽珠慢慢将布揭开,看了眼那个针眼,长长的吐出了口气,“还好你这段时间长了些肉,没有扎到筋脉,不然妈妈非打你的小屁股不可。”
朝朝吸了吸小鼻子,小嘴委屈的扁着,“朝朝错了,会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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