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生迷
所以也是到了这会儿,经任舜问起,穆二胖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后头没等穆二胖回答,任舜道:“历来没听说谁家连着考中县试案首、府试案首的,还有不往后考的,我这话问的确实有些多余。咱们穆兄弟要担心的,想来也只是能不能在院试中保持案首而已!”
那话无形中给了穆二胖很大的压力。
因为他仍觉得自己只学了三年,又不是书院里顶聪明的,县试考上案首是因为灵光一闪,府试考上案首,则是因为书院里的藏书恰好有相关方面的,而劳不语又在只言片语中提过六经相关,他最近记忆力莫名好了不少,非常辛苦地努力回忆了起来,还差点给病倒了,惹得众人忧心不已。
说来说去,穆二胖仍觉得两次都带了运气成分,心里有些没底。
尤其是院试要考他最不擅长的试帖诗,且因为只考两部分内容,试帖诗的所占比例还非常大,可以说诗文写的不好,就不可能榜上有名,更别说拿到案首。
劳不语就鼓励他道:“这几年,我能教你的基本都教给了你。更多的,则是我不擅长教你或者是教不会的了。院试考过,你则能进府学,和阿恕他们一般,得府学教授和训导指点,往后会越来越好。若考不过……那又怕什么?左右咱们书院还在,我也还在,咱俩接着一个教,一个学呗!”
穆二胖点着头,又看向沈翠,沈翠便也表态道:“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非把你培养成连中几元的人物。你想考,你就试试。如夫子所言,考上了自然是好事儿,考不上则也无妨,如夫子所言,再接再厉就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院试考八股文和试帖诗。
八股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文题一般都是出自四书五经。
它还有个别名,叫制义,就是按规定格式所写的经义。
经义仍是穆二胖的强项,如今要熟悉的也就是八股文的规定格式而已。
而八股文的格式,其实跟试帖诗的结构、写法相类似。
穆二胖前头诗文写的很是平庸,但格式上却绝对是下了苦工的。
所以难的就还是第二场试帖诗——洗髓完成之后,穆二胖所有水平提高了一截,诗文水平也比之前强不少,多了一丝灵气,现在的诗文水平放到县试中,绝对不会再拖他的后腿。
但他水平涨了,院试的难度也提高了,同场比拼的学子水平亦有了很大的提升,具体点说就是他的竞争对手从何清、张子安、黄俊平等人,变成了才学更好的沈傲霜、任舜、赵修文这些人。
所以那多出来的一丝灵气,放到竞争越发激烈的院试中……短板依旧是短板。
后头卫恕他们从散学回了来,带回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他们白日虽然在府学里,但仍然挂心穆二胖的成绩,中午午休来不及赶回来,他们干脆跑到放榜处看了成绩。
看到穆二胖考得案首,几人也顾不上吃午饭,想到了旁的。
他们猜着穆二胖今年就是要下场院试的。
而且从他们私心里,他们也希望穆二胖能早日进府学。
大家还在一道互相交流切磋,不想把穆二胖落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真进了府学之后,在教授和训导的悉心教导之下,他们的眼界真的拓宽了不少。穆二胖能早日进府学,对他自然更好。
最后就是自古文人相轻,尤其是已经有了功名在身的文人,府学里学习氛围浓重,但那氛围也不全然是好的,有些不好的地方,如互相倾轧、攀比那些,是有些一言难尽的。
穆二胖若是隔了两年再考,那会子他们都要准备乡试了,那么穆二胖才考过院试进府学,则彻底就要分开了。
到那时穆二胖也不过十五岁,让他孤身一人去府学,他们又不大放心。
所以想到之后,他们便各自出力,帮着去打听主考官,也就是去年新到任的学政的喜恶。
这学政才到任不到半年,府学里的学子都对他不是很熟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打听到一些皮毛——
学政无固定品级,只带原衔,等于就是京官出来派个为期三年的公差。
文风大盛的省,学政就都是翰林官充调,他们这块于全国而言文风只能算尚可,历来就不全都是翰林官,如新到任的学政姓刘,原是礼部郎中。
这刘学政听说也是贫苦出身,年轻时写的诗尤为精妙,在御前都出过风头的。
这也就是那个不好的消息了,自己写诗精妙的人,对诗文的要求自然越发严格,出题可能也会越发刁钻。
而且学政的权利是很大的,其他来帮忙评卷的山长和幕友都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真正决定名次的权利,全在学政一人手中。
他这般好诗文,想来在他心里,诗文的占分比例一定很大。
他们从府学回来后,先一道给穆二胖贺喜,然后由梅若初问起穆二胖后头的打算,知道他确实准备下场了,才将他们打听来的消息转告。
转告之后,崔斐试探着问:“不若寒山再等二年或者三年?”
等二年,就是穆二胖这段时间于诗文上多积累,在刘学政这样的主考官面前更有把握。等三年,那就是等学政换任的意思。
崔斐想的是二三年后,卫恕卫奚和梅若初肯定是要去参加乡试了,也肯定都能考中。
他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到底荒废了不少时间,下场乡试怕是又……所以那会儿就算大家都不在,他也能跟穆二胖一道在府学。
尽管前头他被人欺负的连府学都不敢去,但若是那样的事发生在穆二胖身上,他说什么都不会坐视不管,就像翠微众人现在护着他一般,他绝对把穆二胖护得好好的!
劳不语也没有帮着穆二胖拿主意,让他自己说。
穆二胖沉眸想了半晌,道:“学政都是饱学之士,今任学政好诗文,谁又能保证下一任学政不是也这般呢?左右我想的就是有的考就试试,若过了就再走下一程,若不过,则转头接着研习自己不足的地方。只要我自己心态不被影响,便也没有损失什么。”
他的赤子之心没变,前头虽彷徨了一阵,但既下了决定,便不会再犹豫不决。
众人试探他要不要延后再考,其实还是为了他心态考虑。
易地而处,试想若是他们自己前头两场都中了案首,第三场若是名次不好,甚至没考中,那绝对是很大的打击。
估计也只有梅若初能以平常心待之。
眼下既见穆二胖也对保持心态有很大的自信,所以他们也不再多说什么。
梅若初道:“前头寒山准备的常见诗题估计是起不到用处了,如今距离院试还有两个月,咱们不妨再想办法去搜集一下刘学政写过的文章和诗,以他的文章和诗出发,来拟新题,给寒山做练习之用。”
卫恕赞同地道:“那就还是我和阿斐负责搜集信息,先生、梅兄和小奚先就已有的信息出题,等我们搜集到了更多信息,再完善你们的题库。”
几人很快分工完毕,倒又是不用沈翠插手了。
后头他们开始忙自己的事儿了,沈翠便开始查看府试名次出来后,系统给的实物奖励。
这次的奖励是【藏书室】,也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东西。
前头穆二胖不是差点吃了阅读量不够的亏嘛,那题哪怕再偏那么一点点,像梅若初说的那样,问个十一、十三之经的出处,他必然是答不出的。虽不一定会像何清、张子安一样直接落榜,但肯定会和赵修文一样,名次相较前头会有很大的波动。
这【藏书室】,也就是图书馆了,跟【模拟号房】一样,只需要沈翠在书院里规制一个地方出来,就能立刻启用,描述里号称收纳了这个位面从古到如今所有的书籍,浩如烟海,绝无遗漏。
不过这东西好虽好,现在冒然拿出来也属实夸张了一点。现在书院的藏书一共有一二百本,一部分是劳不语自己珍藏多年的,另有一些是卫家和崔家赞助的。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平时书院众人都很有默契的对外不提。
那些书都是有来历名目的,且不能宣扬出去,一下子搞出个图书馆,那也太扎眼了。勋贵人家都不一定能有那么多藏书,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是会惹出事端——
书院里毕竟不止有自家人,还有卫家的下人、属于崔家的阿姚,不是她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自古财帛动人心,她并不想用这种东西来考验人性。
而且有些书看过之后,孩子们下场的时候难免会在文章里提到出处。总不能只让他们看,却不许他们用在文章里吧?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让人知道翠微有珍贵的藏书,现在仅有几个秀才的翠微在真正的权贵手里,还真不算一盘菜,绝对是护不住这些书的。
更别说沈翠一时间也编不好这藏书室的来历。
所以她只有些遗憾地跟系统说:【东西好是好,现在暂时不能拿到明面上用。他日等二胖入仕为官,能护的住了,才算是真正惠泽后代的好东西。搁眼下,我也只能偶尔拿出来几本书,说是外头淘换来的,并不能直接给他们用。还不如再给一颗‘洗髓丹’实用呢。】
【可是1号培养对象已经服用过洗髓丹,效果又不能叠加,他也不再需要这种东西……】说到这里系统停顿了一下,【宿主是想给其他培养对象使用?】
沈翠应了一声,系统又接着说:【可是宿主,你们位面有句话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科举考试更是如此。1号培养对象如果考过了院试,后面很有可能要和其他培养对象一起参加乡试。假如你把洗髓丹给了别人,例如4号培养对象,他除了被法则影响的气运不稳定以外,其他属性都跟穆云川十分相似。若他服下洗髓丹,就再无短板。1号培养对象几乎是不可能比过他的,他会愿意吗?】
正说着话,课室内传来穆二胖低低的哀叫,“这诗题也忒刁钻了!‘黄花如散金’,我一开始想当然以为是菊花,都写的差不多了。刚想到了那句‘芳草亦未老,黄花如散金’。好像和秋天又对不上,这‘黄花’应该是油菜花才对!”
梅若初跟着低声轻笑,这题自然是出自他手了。
穆二胖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模样,哀怨地看着他,他便赶紧收起笑道:“其实张翰的《杂诗》中还有一个名句,‘青条若总翠,黄花如散金’,对着这句更能切中诗题。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寒山能回想起《陈吉老县丞同知命弟游青原谒思禅师予以簿领》的诗句,也很是不容易。”
穆二胖本也不是真的在怨怼什么,梅若初能这么费心思帮他出题,自然是为了他好,所以他听了这话笑了笑道:“那是,怎么也是先生和梅大哥手把手教到现在的,我还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后头他们也不再多言,穆二胖改换题目,推敲诗文。写完了这一题,还有劳不语和卫奚出的诗题在等着他。
沈翠神情柔软,对着系统道:【那你未免也太看轻他们之间的情谊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系统说到底只是数据的总和,他也并没有机会化形来体验这人世间。所以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后头穆二胖就接着诗文特训。
卫恕和崔斐也动用了各种关系,搜集了学政流传在外的诗和文章,当做复习资料。
前头梅若初出的那道有陷阱的诗题,穆二胖私以为已经够刁钻了,没想到卫奚平时不声不响的,出题更是剑走偏锋——他把刘学政诗文里头的东西截搭出来做题目。
所谓截搭,就是割裂文句,把根本不想干的内容,截断牵搭作为试题。例如上一句是‘床前明月光’,下一句就是‘红掌拨清波’。
光想试题,就让穆二胖脑瓜子嗡嗡的。
一般来说乡试会试里头才会有这种难度的题目。
但再偏也是为了他好,且更能考验穆二胖是否在这短时间内是否已经熟记了刘学政的所著。
当然光做题也不行,还得另外积累一些比较不常见的诗文和典故,作用典之用——毕竟刘学政本人的诗文里,用到的典故名句都是鲜为人知的那种。可见常用的用典并不是他的心头好。
所以穆二胖还得背诗,沈翠也帮着出力,从【藏书室】中找了两本诗文合集让他背诵。
以至于用饭的时候,看到韭菜,穆二胖就嘀咕‘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吃到荠菜,他就念‘荠糁芳甘妙绝伦,啜来恍若在峨岷’,甚至沈翠日常在练习针线,他也能突然冒出来一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一个月的时间下来,他诗文的储备和阅读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
一开始沈翠看他这神神道道的模样还觉得有些心疼,后头任舜和赵修文来书院做了一次客,商量后头结保的事情。
何清和张子安落榜了,所以院试结保对象又差了两人。
幸好前头卫恕和崔斐他们帮着选人的时候,确实下了苦工,那小册子一共十人,除了他们二人外,另外八人中有六人都考中了。
而这六人里头也有境况跟他们差不多,府试同行结保的人落榜了的,凑上一凑,并不是什么难事儿,所以并不需要另外寻人。
商量好之后,任舜和赵修文拢共只待了不到两刻钟,立刻提出告辞。
沈翠招待他们吃些点心再走,两人也是推辞,说回去且得在诗文上头用功呢!
就也由此看出,同届的考生都已经打听到了刘学政的喜恶,所以都在卯着劲儿提升自己的诗文水平。沈翠便也不想着劝穆二胖悠着点了。
后头卫恕和崔斐两个‘信息专家’也没闲着,从外头打听到了一些同届考生前头县试中所写的诗。
县试的诗题一般都是比较浅显的题目,四书五经上的原句,发挥性并不很强。
但就是这样的题目,有些人的诗也写的才华横溢,文采斐然,令人眼前一亮。
就像府试考得第二、人如其名的那个沈傲霜,他县试中临场写的那诗就特别好。
若当时还未服用洗髓丹的穆二胖跟他同县考试,还真不大可能拿到案首。
所以并没有任何懈怠余地,穆二胖的特训强度只增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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