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生迷
既然见到了这种情况,穆二胖和劳不语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便先不去看榜,而是上前帮忙。
劳不语道:“大家先散一散,别拥挤在一处,气息闭塞对病者很不好!我知道附近有家医馆,大伙儿搭把手,把人往那边抬。”
有他带了头,其他人也就有了主心骨,或搬或抬的合力扶了好几个人走。
后头等到了医馆,大夫给把了脉,诊断出或是中暑或是急热攻心,问题都不很大,扎了两针也就立刻醒转过来。
这些人对着他们这些施以援手的人一阵道谢,这事儿才总算是告一段落。
从医馆出来的时候,穆二胖才发觉一道帮忙的人中也有沈傲霜。
这人看着是忒高冷,没想到却也是古道热肠之人。
穆二胖又对他笑了笑,对方依然视若无睹,直接走了。
劳不语见状就轻声问他:“是认识的?”
穆二胖‘唔’了一声,“也不算认识,就点……”
他想说点头之交,却又想到自己两次打招呼,对方都不带理人的,便知道:“就只是打过几次照面。”
说着话,师生二人又很快回到了放榜处。
经过前头那么一通折腾,挂心成绩的人大多都看完了榜,各自散去,所以人已经并不很多。
很顺利的,穆二胖一眼在榜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连中小三元,虽他知道有运气成分在里头,但依旧很高兴,不止为过去三年勤勤恳恳、朝夕不曾懈怠的自己高兴,更觉得没有辜负了亲娘、恩师的栽培和书院一众同窗的关怀!
穆二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得真么快,好像随时能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他有点后悔没让沈翠一道来了,因为如果亲娘在的话,母子俩一定能搂在一起笑上一阵儿。
而只有劳不语在,前头他考中院试案首,先生才说要淡定。
这般想着,他再转头小心翼翼观察劳不语的脸色——劳不语面无表情,还不如方才帮助晕倒之人来的心急和激动。
所以穆二胖强行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接着在榜上寻找其他人。
他接下来最先看到的,是沈傲霜的名字,他在第二。
也就是说府试和院试中,他都被自己压了一头,难怪方才又不理不睬的。倒也算能理解了。
后头他接着往下看——任舜排在第六,赵修文排在第十一名。
三人的名次都很不错!
可惜的是今天不怎么凑巧,没在榜前遇上他们,就也不能第一时间互相道贺。
出来也有好一阵子了,穆二胖心急想回去亲口告诉沈翠自己的成绩,便准备回书院去了。
他转头一瞧,发现劳不语并没有跟着他接着往下看,就还站在榜头的位置。
“先生。”穆二胖回到那处喊了他一声,“娘在家里应当挂心着,我想早些回去把消息告诉她。”
劳不语依旧面不改色,淡淡然道:“是该将这好消息立刻告诉山长。你先回去。”
穆二胖疑惑地看着他,又听他道:“方才折腾了一会儿,我也有些不大舒服,要缓上一阵。”
穆二胖脸上的笑淡去,问他要不要紧?哪里难受?
说着又要还扶着他回前头的医馆去。
劳不语没让,道:“就很轻微的小问题,我找个茶摊吃碗茶,休息上一会儿就成。你自回去。”
穆二胖心里虽仍有些不放心,但先生的话还是得听,他就又略站了站,确认劳不语的面色没有发生大变化,才点头道:“那先生自己仔细些。我先回去给娘报信。”
后头又过了一阵,榜前的人散的差不多了。
任舜和赵修文才姗姗来迟,任舜歉然极了,“赵兄约我来一道看榜本是一番好意,怪我不中用,出家门没走几步就犯晕,累得赵兄还得照顾我一场,拖到这会儿才来看榜。”
赵修文不以为意地摆手道:“咱俩从县试认识到现在,怎么也是风雨共济的朋友了。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这榜也不会跑,考上了就上榜,考不上就榜上无名,都已经是定数,跟几时来看榜有何关系?”
两人边走边说话,到了榜前,就看一个清瘦的身影从他们跟前蹦跶着过去了。
虽然也就看了一眼,连对方的面容也没看清,但从对方的穿着打扮上看,就已经不年轻了。
这个年纪的文士还跳脱得像个少年,任舜不禁弯了弯唇角,又听赵修文犹豫道:“那人的背影……我怎么瞧着觉得有几分眼熟?”
赵修文也是农家子出身,资源并不很好,能走到今日,记忆力绝对是远超常人。
听他说了,任舜才定睛看去,可惜对方蹦跶的速度非常快,眨眼的工夫已经走远了。
“应就是咱们同场的考生,可能在考场内有过一面之缘。”任舜这般猜测道。
赵修文点了点头,因二人还挂心成绩,便也不做他想,立刻去看名次去了。
…………
沈翠这边,穆二胖乐呵呵回来报喜了,沈翠虽跟他是同时知道的,但也确实高兴,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拥抱。
说完事儿之后,穆二胖还是有些不放心劳不语,所以又立刻道:“先生还未回来呢,他虽坚持让我先回来,但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我再出去寻寻他。”
沈翠赶紧把他拦住了,“夫子有分寸,而且这会儿他说不定也没在放榜的地方了,你过去也是扑个空。且再等等,若等上半个时辰他还未归,我跟你一道去寻人。”
她猜着劳不语肯定是找个地方偷着乐去了。
果然也就过了两三刻钟,劳不语后脚回来了,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淡然模样,但转头穆二胖不注意、其他少年还未回来的空儿,他又给沈翠塞了一块更大更厚的‘砖头’,让她帮忙托人转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傍晚卫恕他们从府学回来,他们也早就抽空去看了名次,回来时还特地买了不少吃食,想着好好庆祝一番。
因为这不只是穆二胖一个人的成绩,更是整个书院的荣光!
往后旁人提到翠微,再没听说过书院名字,知道书院里头出了个‘小三元’——且还是十岁上头才开蒙,十三岁考出成绩来的‘小三元’,无论如何都会敬畏三分。
沈翠中午知道成绩之后就麻烦阿姚去买菜了,加上少年们捎带回来的东西,晚饭就比往日都丰盛不少。
同时饭桌上还多了几壶果子酒。
这时候的酒因为技术原因,度数本来就不会很高,而果子酒更是跟只带点酒味儿,专给女人和孩子喝的。
劳不语从前说果子酒是甜水儿,并不算什么酒。
今遭用饭的时候,眼睛却止不住地往果子酒上瞟去。
沈翠便立刻会意,亲自给劳不语倒上一杯,自己则以茶代酒,敬他道:“我敬夫子一杯,二胖取得眼下成绩,全赖您的悉心栽培。”
劳不语乐呵呵地举杯一口喝了,又道:“山长客气,寒山能取得今日的成绩,不止我一人的功劳,还有您,还有书院里众人的共同努力在里头。且我也得谢山长给我送来这样乖巧聪明又勤勉的学生!”
有了沈翠这么一带头,穆二胖自然也得敬他。
这一巡过去,劳不语也鼓励了其他人几句,“我今日开怀,不是只因为寒山取得了好成绩,而是因为他的好成绩,是咱们众人一道努力的成果。你们莫要多想。”
穆二胖确实于他而言有不同之处,毕竟是在他手底下开蒙学到今天的。
但书院里的其他少年,同样都是他的学生,劳不语不想他们觉得自己厚此薄彼,因此才特地解释了一句。
卫恕卫奚他们忙道不会,“先生对我们如何,我们心里都知道。今遭寒山连中‘小三元’,不止您,我们也是打从心底的高兴与自豪!”
他们几人都把穆二胖看成亲兄弟,所以并没有生出任何嫉妒和不甘,只有为他高兴的份儿!
说着话,众人轮流给劳不语敬酒。
最后那几壶果子酒,泰半都进了劳不语的肚子里。
酒酣耳热之际,劳不语发表了最后的讲话,一方面肯定是给予穆二胖的肯定和鼓励,另一方面则也是告诫他,万不可得意忘形。
因为多少喝了点酒,而且他也确实关心看重穆二胖,劳不语甚至不惜以自己为例,情真意切地道:“我少时也曾让人夸过天赋异禀,便飘飘然不知所谓,想着功名于我,唾手可得,不必要花费过多心力,浑浑噩噩的荒废了好些年。以至于后头虽中了进士,也没考出什么名头来。”
说起往事,劳不语眼中也多了一些泪意。
外人想着他浑玩了十年,还能考中进士。这是何等的风光和运道啊!
其实当年他心理难受极了,因为越往上考,就越发现同届考生的强大。
那会儿他可太后悔了,他知道自己天赋并不比别人差的,就是因为荒废了学业,所以处处力不从心。
若是那十年里他能如他先生期望的那般,勤勉如幼时,本可以拿出自己最好最强的一面去跟他们一较高下,争一争好名次!
这世上最遗憾之事,大概就是这样的‘我本可以’。
以至于科举期间,他越考越意志消沉,借酒消愁,这才写了那样一首诗,让人告发上去,直接被捋成了白身。
这件事儿劳不语倒没怎么后悔过,反正他本人不喜被拘束,想来为官入仕也并不适合他。
但前头那种后悔,却是深入骨髓,过了这么些年,午夜梦回之时每每想起,都教他心里不是滋味。
因此他看着穆二胖,格外语重心长道:“千万要引我为戒,明白吗?”
穆二胖立刻点头道:“先生放心,我知道连中小三元有运气成分在,然而运气并不是次次都有的。而且书院里的同窗都这般优秀勤勉,我又哪里敢放松懈怠呢?而且我也会告诫自己,往后也不会有太重的得失心,如咱们书院的院训一般,‘从心所欲’……尽全力,平常心!”
劳不语老怀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又红了一圈。
眼见劳不语很有可能要失态,沈翠就赶紧让少年们先把他搀回屋子里歇息。
好几个人扶一个半醉的劳不语,完全够用。
梅若初就没跟着一道去,而是留下和沈翠道:“山长后头应是要让寒山入府学的对吗?”
沈翠自然点头,又想着这种事儿梅若初不会特地询问自己,便让他有话尽管说来。
梅若初就给她解释了一番进府学的手续。
首先官学都是不收学费的,但官学分府学、县学,秀才能进府学,也能进县学。都知道越大规模的公办学府越好,所以大家都更钟意入府学。
但府学名额有限,考的好的自然可以占名额,考的一般的秀才,那就得另外走人情疏通关系,一般都是一二十两起步。
穆二胖考中了院试案首,自然能得府学的名额,无形中已经省了好大一笔银钱。
而后就是需要两个保人,一个是自己找府学廪生,缴纳廪保费。另一个是公家派保,也要缴纳保费。
翠微书院不缺廪生,前头的步骤可以省略,后头公家的保费却是得交的。
另外还要准备一些薄礼给府学里的教授和训导,东西不必多昂贵,一般就是茶叶点心和酒水布匹那些,但多少都得表表心意。
更还有红印费,书杂费,试卷费等一系列费用。因穆二胖是走读,这其中便只有一样住宿费不用交。
这些费用县学那边也是统一的,但府城这边,百物腾贵,所以各种费用都是县学里头的数倍,每一样都是百文钱起步。
一长串费用把沈翠听得有些愣,只蹙眉问:“你怎么前头不说这些呢?”
这些个费用,对卫恕卫奚兄弟肯定不值当什么,没必要特地和她说起。
上一篇:福运娇妻靠空间在八零年代暴富了
下一篇:五个孽徒都想争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