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骨生迷
但会试的规则有一条,它不是按着交卷的时间放人出来,而是必须到第三天入夜前考试时间截止了,所有人都交完卷,才开放龙门。
所以他们愣是在里头足足吹够了两天一夜的大风才得以出场。
这规则少年们自然都清楚,提前来贡院附近熟悉环境的时候,就约定了一个地方碰头。
也跟沈翠说好,不必来接他们,左右书院离开贡院也不远,他们六个人结伴,就算身体差一些的卫奚行路不方便,他们几人轮流背也能把他背回去。
但既知道他们在里头吃了那么多苦头,这说好的也就不作数了,沈翠提前让车夫套了车,和劳不语一道去接他们。
龙门一开,大批举子蜂拥而出。
走在最前头的,都是年富力强,考完之后身体状况最好的那些,他们虽然形容也带几分狼狈,但整体脸色看着都还不错,脚步也都称的上是轻快的。
等这些人出来了,后头则就是年长一些、身体差一些的举子了。
穆二胖和梅若初他们就在这一批后出来的人里头。
仔细观察的话,其实他们前后也还有一些同样年轻的,也不是说真的如老迈的举子那般,步履维艰,就是个个脸上都木然的很。
没多会儿,他们六人都到了约定的地点碰了头。
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只自己运道不佳,如今碰上了也不用解释,看到彼此的模样就已经猜到大家的境况都差不多,便只有苦笑了。
他们六人聚在一起,目标就变得颇为明显了,所以沈翠和劳不语很快接上了他们。
自来每次沈翠来接考,就算是身体再不舒服,他们也会笑一笑,装作轻松的模样,跟她说几句话,来安她的心。
今日他们却是一个都笑不出来,实在是在风口被吹了三天,脸都已经被吹木了。差点就变成面瘫了。
穆二胖动作迟滞地搓了搓脸,有心想解释一番。
沈翠知道他们的境况就赶紧摆摆手,让他先别说话,然后便让车夫带着众人回书院去。
回到书院后,周氏已经把锅里沸腾的姜汤分装好了,一碗碗端出来分给众人喝。
下人也已搬了好几个炭盆出来,就放在堂屋的各个角落里。
那姜汤比沈翠之前熬的还浓郁数倍不止,都不喜姜味的众人却谁都没有推却,每人都把自己手里的汤给喝完了。
喝过热辣滚烫的姜汤,又烤了火,身上的寒意总算褪尽,穆二胖第一个开了口:“总算是回来了。”
出声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厉害。
他尚且如此了,其他人则或多或少也有这个问题。
其实不止嗓子哑了,穆二胖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不少。
因为连日来耳边风声不断,到了这会儿他的耳边都是嗡鸣的。
只是他们自己没察觉,沈翠和劳不语、周氏也不会特意点出来。
卫奚已经发起烧来了。他素来在这方面能吃苦的很,又知道此番大家都遭罪的很,没得只自己叫苦,便硬是没吭一声。
如果不是沈翠看到了他的面板,可能也要被他蒙在鼓里。
她便立刻倒了温水过来,让他赶紧把退烧药吃下去。
系统出品的退烧药,效果比后世的更好,但也有安眠的成分在里头,卫奚本就困倦,吃过后喝了点米汤便立刻去睡下了。
其他人则还是先吃了晚饭再睡,卫恕体质也不差,所以吃饱喝足之后,他尚且有心力给劳不语说了考场里头的变故,又嘶哑着嗓子纳闷道:“奇了怪了,贡院里头不知道哪里塌了,但我们的考棚又没有破损,里头的风怎么会这么大,感觉跟坐在风口上没两样,还好山长给我们每人带了两块纸镇,我两块都给押上,才让卷子没给吹跑,后头每次蘸墨都得小心又小心,就怕那邪风把笔上的墨给吹飞,落在卷子上。”
那天贡院里头发生巨响之后,附近的百姓也都听到了。
尤其是家中有应考举子的,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生怕家人折在里头——培养一个举人的成本可太高了,别说是普通百姓家,就算是小富小贵的人家,也承担不起这种损失。
劳不语在外头听到了风声,也跟着他们去了贡院要说法,最后贡院那边只说是一座瞭望楼倒了,没有压倒任何一间考棚,更没有任何一个举子受伤,才安了他们的心。
梅若初嗓子也不舒服,所以并未出声解释,而是去取了纸笔来,画了个简单的图。
他跟其他人一样,前头才第一次真正进入贡院里头,但自古这种大气恢宏的建筑,都讲究个对称。
所以虽未在里头全部走过,他就已经可以凭借走过的那一段路,大概画出全貌。
画完之后,他在某个瞭望楼上打了个叉,表明应该就是这里坍塌了。
然后圈出了那附近一块区域的考棚,表明他们所有人的考位就在这一带。
最后再寥寥数笔画出了风向,又指了指书院的前后门。
沈傲霜哑着嗓子帮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过堂风。”
说完之后,沈傲霜咳嗽了一声,还是道:“但还是古怪。”
过堂风也不可能大到这种几乎要把人吹飞的地步。
沈翠心理清楚这一切都是法则搞的鬼,所谓原理,不过是它故布疑阵、弄了个看似合理的幌子而已,那邪风根本不是常理能解释的通的。
会试第一场和第二场中间,也只有一个晚上的休息时间。
沈翠不想让他们在这上头分神了,便催着他们洗漱睡觉去。
几人如今都几乎成了‘哑巴’,嗓子又干又紧,自然也就没了说话的心思,各去洗漱不提。
他们虽还未像卫奚那样真的病倒,但沈翠还是让他们睡前吃了点系统的药预防着。
几个时辰之后,第二天刚过子时,则又是梅若初要入场的时间了。
沈翠这一夜同样没睡,熬了一夜的姜汤,如她前头所想的那般,每个人的行囊里保温壶变成了三个,全让她灌满了。
还有他们行囊中各自被风吹走了不少东西,都要分别补充进去。
至于沈翠给他们准备的药物,则都已经吃完了,也需要再另外添置。
另外这几日她也没闲着,给他们每个人赶制了一个防风面罩,大概类似后世那种脸基尼的样式。
但材料是系统里头的防风材料,有点类似于后世冲锋衣用的那种,丑是丑了点,但挡风的效果比面巾好多了。
其实时间若是充裕的话,她还想给每人用这种材料做件冲锋衣,但无奈时间确实不够——谁能事先想到入场考科举的举子,头顶有瓦,背后有墙的,会在考场里头连吹两天的大风呢?
法则的招数低贱得让人防不胜防。
沈翠把面罩给梅若初的时候,先给他说了效用,但也道:“带不带去,你自己决定。”
这东西确实有几分可疑的,谁好端端的去考科举带个样式古怪的面罩呢?藏头露尾的,像有见不得光的事似的。
寻常人都可能因为这东西接受更为严格的盘查,梅若初就更别提了,必然要为了这东西吃些苦头的。
梅若初自己心理也有数,想了半晌道:“我还是带着吧。”
左右不论带不带这东西,他入场也不会顺利。而带着的话,若是这次调整后的考位还在原来那一片,起码后头能少受点苦头。
他有了决定,沈翠也不说什么,帮他把包裹重新扎结实,准备送他出去。
那塞了三个保温壶的巨大包裹,她一提之下还没提的动。
梅若初伸手自己接了包裹挎上,肩膀都被压歪了三分。
前头若不是靠着那一大壶沈翠坚持让他们带上的姜汤,昨日病倒的必然不止卫奚一个。所以梅若初并没有任何嫌弃包裹沉重的意思,只会感念沈翠的妥帖周到。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门口,梅若初站住了脚,说了自回书院后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是因为我吗?”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的,但沈翠很快反应过来,他想问的是书院的众人都在考试中坐上了不好的位置,颇吃了一番苦头,是不是被他影响的。
沈翠立刻说不是。
梅若初虽然倒霉,但很少影响别人。而且如果说这次法则作妖是刻意针对某个人的话,那首当其冲的也不是梅若初,而是作为系统1号培养对象的穆二胖。
毕竟穆二胖的考试成绩,才事关系统任务能不能通关。
怕他自责影响了后头的发挥,她又补充道:“我不是说假话骗你、宽你的心,真不是因为你。你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梅若初自然是相信她的,见她说的这般笃定,便松了一口气。
后头他依旧不让沈翠再送,自己前往贡院。
依旧是好一通折腾,等穆二胖起来了,梅若初才得以入场。
穆二胖离开书院后没多会儿,卫恕他们也起来了。
所幸卫奚已经退了烧,其他人身上都没有发出病症来。
沈翠仍有些提醒吊胆,直到光幕上又出现了一个个小格子,看着他们出现在了格子间里,那提着的一口气仍然没有卸下——
因为第二场考位稍有变动之后,大部分翠微的少年还是集中在右下角一块,证明他们还是在前头那个诡异的风口位。
至于为何说大部分呢?
因为有一个特例,也就是穆二胖,他的考位挪到了光幕上另一个角落,和其他人相隔甚远。
那个片区应就不是风口了,但必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会试第二场期间,天象一切正常,并未再出现大风大雨的情况。
梅若初和卫恕他们所在风口位,仍然比其他地方稍冷一些。
但他们都带了三壶姜汤和防风面罩,而且人嘛,幸福感都是在比对中产生的。
时下这样的小风,已经不足以影响他们了。
连卫奚的体质在一开始都没有受到影响了。
沈翠看完他们的状态后,便去看被法则‘特殊照顾’的穆二胖了。
穆二胖那边,则是小风都没有,他连防风面罩都没拿出来,身上多穿的春衫也脱下去了一件。
看样子是半点反常没有。
沈翠又关注了一下他的心情值。
前头大风大雨的时候,除了梅若初之外,所有人的心情值都不高。
今天倒是反常,因为成为特例的穆二胖心情居然还挺不错?瞅着比梅若初他们的心情值还高不少。
这还真挺让沈翠摸不着头脑的。
她连做针线的心思都没有了,就那么陪着穆二胖,看着他该吃吃该睡睡,就那么无风无浪地到了第二天发卷的时候。
会试第二场,就没有诗赋了,考的是五道史论题和二道策论题。
考史论,也就是提取一些关于历史事件或者历史人物的事迹,让举子发表自己的看法,论一论得失。
从某种程度来说,跟策论那些考的是一样的东西——即政治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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