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文继母养儿日常 第83章

作者:骨生迷 标签: 科举 美食 穿越重生

  卫奚不甘示弱,“那我还要县试府试,若顺利,也要和你一并参加院试,不比你压力小。”

  穆二胖刚洗完手回来,听到这话立刻反驳道:“不对啊,我就洗了个手的工夫,怎么你们还抢上了?我进度最慢,要先指点我!”

  劳不语委屈嘟囔:“新人胜旧人,来了个学识渊博的新同窗,本先生都不吃香啦!”

  沈翠在旁边笑着看他们‘胡闹’,梅若初那一肚子致歉的话也说不出了,化作唇边淡淡的笑意。

  “这样。”沈翠拍板道,“我现在指派若初为咱们书院的新助教,分担夫子的压力,夫子教授二胖的时候,若初就负责指点阿恕和小奚。夫子教授阿恕和小奚的时候,他就指点二胖。至于晚上的时间嘛,他还和二胖住,所以那部分时间分给二胖。当然他也不是铁打的,你们也得留给他自己看书和休息的时间,大家有异议吗?”

  三个少年本就不是真的在争抢什么,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穆二胖笑得最开怀,“要不说我是娘的亲儿子呢?最占便宜的还属我!哼哼,师弟,回头我学的超过你,可别怪我这当师兄的笑话你。”

  卫奚笑得不成,“师兄怎么只和我比?你超过我兄长不成吗?”

  穆二胖立刻变了神色,“那当然不成,卫大哥都是童生老爷了,我还是个白身呢,我才不和他比。”

  卫恕笑着说去你的童生老爷,“早上一道练箭术输了我,故意说话臊我是吧?”

  大伙儿笑笑闹闹的,沈翠就让梅若初喊到一边,完成那个谈心任务。

  “你还是不愿意在这儿待吗?”沈翠开门见山问他。

  梅若初立刻摇头,“大家都不嫌弃我,待我非常好,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只是担心……”

  沈翠摆手,指着堂屋门口挂着的竖匾,“这是我们书院的院训,‘从心所欲,不逾矩’。大家都喜欢你,你也愿意留在这儿,便只听从自己的心就好。至于旁的,还未发生的事儿,不用想那么多。”

  “从心所欲,不逾矩。”梅若初轻声反复念了几遍,笑着拱手行礼道:“我明白了,谢山长教诲。”

  谈话的十分顺利,但谈话时间还不够一刻钟,沈翠就扯了些家常话和他聊。

  早年他的伤心事肯定不能提了,沈翠就问他:“我准备修书给老山长回信,你也一并写了回信,我一并让人送去。”

  梅若初点头,“出来有些时日了,想来我们山长也大概知道我在路上耽搁了,是该写封信让他知道我一切都好。”

  两人随意扯了会儿,沈翠看任务时间到了,就放他回去。

  当天他们就写好了两封书信,沈翠让周氏跑了一趟,依旧走的是加急件,让镖局托运。

  九月上旬,沈翠收到了老山长的来信。

  那信上居然还带着泪痕,老人家知道了他们十分欢迎梅若初的到来,且梅若初也在信上说了这里的人都待他极好,沈翠更是让自己亲儿子和他同住,半点没有嫌弃他。

  他觉得道谢之词都不足以表达他的心情,但记下了这份情谊,说有机会再报答。

  沈翠是真觉得老山长言重了,抛开他那倒霉蛋体质,梅若初这样优秀的学生给自家当助教,自家才是占便宜的那方!

  而给梅若初的那封,沈翠自然不会去看,也自然不知道老山长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教学心得,让他势必要好好当助教——老人家想的深远,他虽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按着梅若初过去的遭遇,科举一路上多半是无望的。难得翠微这边不单收留了他,还愿意让他当助教。教书育人,也是发挥自己真才实学的正经路子。

  这样来日翠微的学子出息了,旁人知道梅若初指点过他们。就算梅若初没有功名,再开班教学,也有人会愿意的,不至于他日生活无以为继,真回乡下种田放牛或者在路边摆摊。

第九十三章

  前头沈翠和老山长通信的时候,他们二人也会交流一些心得。

  但沈翠办学时间短,其实根本没什么心得,老山长也不好跟她说的太详细。

  不是他藏私,而是两人都是书院之长,是平等的,不能说因为他比沈翠年长、有经验,就对别家书院的事情指手画脚,容易给人倚老卖老说教的感觉。

  而传授自家学生梅若初,他老人家则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梅若初仔细研究了老山长的教学心得,他自小不论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透。

  是以他虽然没有什么正经教书育人的经验,但研究了几日,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教育方案。

  劳不语自问指点不了他什么,所以每天看他拿着本《礼记》抄抄写写的,以为是他自己的温书方式,便也没有多问。

  然而梅若初的教案写好后,却并没有派上用场,翠微书院虽然看着简陋,但经过这么久的磨合,早就自成体系,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前头穆二胖他们‘争抢’之后,看着像刮分了他的时间。

  可事实上,卫恕和卫奚每天都照着之前的安排做自己的事儿,并不去烦扰他。

  真能用上他的,也只有穆二胖每天睡前那半个时辰温书的时候,会请教他一些问题。

  但穆二胖的程度问出来的东西,在他那里当然称不上难,睡前两人往炕上一躺,跟闲聊似的也就教完了。

  而且穆二胖其实并不是每天都会起夜,但他睡前特地会多喝一些水,这样半夜起来出恭,就能顺带检查周围状况,赶一赶不知道为何老是摸过来的野猫、老鼠,保他一夜好眠。

  两厢一抵,那睡前谈天答疑,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后头梅若初也总算反应过来,所谓让他当助教,其实只是让他安心待在翠微的一个说法。

  他从前在弘乐,同窗们虽然不会欺负他,但多少都有些害怕他,只把他当隐形人。

  没想到出来一趟,翠微书院的人和他素昧平生的,非但不止不嫌弃他,还想方设法地照顾他的心情。

  梅若初觉得自己也该付出一些什么,找了个空儿抱着自己整理的教案找到了沈翠。

  沈翠还在赶工呢,腰带她一口气缝了三条,全让梅若初系在腰上了。

  她现在对做腰带越做越顺手了,按着一二天一条的速度,前头已经做好了十几条,但也不可能让梅若初都系上——不是梅若初嫌弃,这少年也实诚的很,沈翠让他多系几条,他也不问为何就照做。但三条布料厚实的腰带已经让他的腰成了水桶,每天出恭都得费好一番工夫。

  加上九月的天气也谈不上多冷,沈翠也不能真让人系个十来条,裹出一腰的痱子。

  一个月的时效到了,15点幸运值永久加进他的属性里,沈翠让他把前头三条换下,换上新的三条,并叮嘱他自己算好时间,再过一个月就换新的。

  然后沈翠开始着手做旁的,2级女红已经推荐她开始裁衣服了。

  内衣里衣那些她不方便给梅若初做,就做外衫——正好他空身过来了,前头出弘乐书院的时候所带的行李,都在路上当的当,丢的丢,眼下都是借身形和他差不多的卫恕的衣裳穿,确实需要置办旁的衣物。

  梅若初寻过来得时候,沈翠依然在做针线。

  梅若初知道她最近一直在给自己忙活,而且也肯定不是瞎忙活,他最近确实不如之前倒霉了,也确实需要衣物,还真不好拒绝沈翠的好意。

  在翠微书院待了这段时间,梅若初知道这里不兴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心中感动的同时,他直接开口道:“山长,这是我写的教案,请您过目。”

  “怎么还特地写这个?”沈翠搁了针线,把针线笸箩挪得离他远远的,立刻认真看起来。

  还别说,梅若初这教案写的是真不错。和时下的教书先生,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不同。

  他这教案写的跟后世的教育工作者写的似的,十分有条理。

  不止详细地做好了教学计划,标出了学习目标、重点难点,甚至还能写上某某年份,某场考试根据哪句话,出过什么题。

  更列出了哪里适合和学生提问互动,按着出了卫奚、卫恕和穆二胖的学习进度和个人性格,预设出了他们可能会如何回答,而后应该如何解释。

  可以说拿上这份东西,只要识字,照本宣科,直接就能当先生了。而这份教案给到学生,也可以直接成为宝贵的复习资料。

  直接把沈翠都看惊了,“这是你们书院里学来的?”

  弘乐书院真要是这样超前的教育模式,也难怪可以屹立两朝不倒,培养出那么些厉害的学子。

  梅若初有些赧然地说不是,“我们书院里,山长他们也并不需要做这些案头工作,万卷书自在心中。这是我根据我们山长的教育心得自己鼓捣的。毕竟我没有经验,所以就需要这样准备。老话说‘笨鸟先飞’,大抵就是我这样的。”

  这话一说,沈翠越发惊讶,目瞪口呆,要不说梅若初是除幸运值之外,都接近满数值的天才呢?搞个教案都快直接接轨现代了。

  现代的老师在上岗之前还需要接受好长一段时间的学习呢,他无师自通,直接把千百年后的教学模式都创造出来了。

  沈翠作为现代人,其实早前也想过弄这个。但做教案的前提,是得会书上的内容。

  她于四书五经上造诣为零,又看劳不语带两个年级已经十分辛苦,便不好冒然指手画脚的,增加劳不语的案头工作量。

  没成想,梅若初才来一个月,自己鼓捣出来了!

  看她久久没有言语,梅若初又接着问:“您觉得如何?”

  沈翠是除了夸好不知道说什么了,此时她也体会了一把劳不语私下和她嘀咕说教不了梅若初的体验。

  “您觉得好就成,那我就接着往下做了。”

  沈翠阻止说:“我虽不懂,但也知道四书五经那些书目极为庞杂,你要是每本书都写过去,得写多久?”

  梅若初认真地算了算,“一本《礼记》,五千二百七十字,拆成教案,我从刚来的那天写到今天才完成,用了一个月。《周易》那样比较精深的,字数又多,大概需要写半年?”

  “那更不成了。那光是四书五经那九本写完都要二三年了。你不科考了?”

  “我……我……”梅若初涨红了脸,但嗫喏半晌,他还是道:“我不考了。”

  “你在说胡话。”沈翠板下脸,“不考你前头寒窗苦读的那些年算什么?我知道你聪慧,劳夫子说他都教不了你,但你别说你现在会的那些,都是生下来自己悟的,没有你恩师的悉心栽培?你付出的努力,老山长付出的努力,难道就是奔着让你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这要是现代社会,各种职业地位平等,梅若初有这份教书育人的本事,想当老师,她肯定不会横加干涉。

  但在这个时代,说难听点,就是功名代表一切。没有功名,就谈不上掌握自己的命运。

  更别说,梅若初这份天资,真要有了功名,入朝为官,能造福多少苍生。

  要不是想让他别放弃科考,沈翠何至于废寝忘食给他做这么多针线活?

  反正有胖儿子在,可以压住他的霉运,随便刷一刷,让他安心教授穆二胖就行。

  察觉到自己说话重了些,沈翠缓和了脸色道:“我说话重了些,我不是说教书育人不好,而是以你的资质和潜力,该有更大的发展。而且我想着,你的初心应也不是只当教书先生。”

  “我省得的。”梅若初连连点头,越发赧然地道:“当初我和我们山长说这些,他老人家直接拍着桌子骂我,比您这话重多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但是我就是……”

  说来说去,他还是不相信自己不会倒霉了。

  “那就再试一次,你也信我一次,我会……我是说,我们这‘风水宝地’,会保佑你的。”

  梅若初仔细一想,好像近来确实好了不少——平均每天只会摔跤或者磕碰一两次了,吃饭也最多吃到骨头,硌得牙齿有点疼,不会像从前似的吃到石子儿,满口是血。

  更没有再引发火灾那样的恶性事故,牵连到旁人。

  “那我明年接着考?”梅若初试探着问。

  沈翠点头,但想了想还是道:“明年你先考府试和院试,再往后的乡试……就等一等吧。”

  一来是如系统所言,科举是需要气运的,现在的梅若初幸运值已经将近40了,再给点时间刷刷就能上及格线,想来应付府试和院试不成问题。

  至于乡试,那是考举人。举人和秀才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应该需要更高的气运,她暂时刷不过来。

  而且最近一场的乡试,穆云川也要下场。

  人家是这个位面的亲儿子,气运之子,梅若初跟他考同场,那不是以卵击石?肯定要往后压一压的。

  “好。那我再试一次。”梅若初认真地点头应下。

  转头他离开后,第二天沈翠在书院陪读,就看到他还在写教案。

  不等她发问,梅若初道:“我说句托大的,您别嫌我狂妄。这些书我读了十来年,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早在我们山长说我可以下场的那年,我就不在书院上课了,日常就是自己找点书看,而后做些杂活抵束脩。让我整日温书,我也不知道温什么,因为我好像没有哪里不会的。写这个教案,正好就当温习一遍了,回头让大家看看,也等于帮我查漏补缺了。”

  要不说他是不输穆云川的天才呢,论起口齿伶俐,沈翠还真不如他。

  而且因为最近日子难得的顺遂,梅若初身上也多了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朝气,说完又顿了顿,他带着促狭的笑意问:“当然在翠微,都得听您的。您不让我写,我就不写了,我帮着做点杂活抵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