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嘘知
“那过了今日,兴许你就不会烦扰了。”
“为何如此说?”
“杭州春景宴不乏俊秀的世家子弟,也许你的旁系姐妹今日能有看上的。”
听到燕惊双的话,骆蒹葭却轻轻摇头,笑道。
“惊双,你到底是经事少,情之一字极为难悟,我虽潜心修佛,但族亲姐妹众多,也算见过不少为情所困之人。”
“哦?所以?”燕惊双是真没明白。
骆蒹葭却也了然,燕惊双来杭州府不久后就同宁墨订婚,自此规规矩矩地心系宁墨,从来不与旁的男子多有接触,她家中只有一患病祖母,并无旁的女眷,于感情之事,虽有经历,但却也宛如初生婴儿般懵懂。
骆蒹葭捏着竹镊子在香炉边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敲木鱼般,轻声道。
“所以,年少时,可不能遇到太过惊才绝艳之人,不然见之难忘,就会成为一生求而不得的执念。”
……
骆蒹葭到底还是没能等到最后便被骆夫人身边的嬷嬷驾着去换新衣去了。
临走前,有同燕惊双交代,说是佛堂檀香味浓腻,若她喜清淡,另有一处清幽楼阁可前去。
燕惊双眼下正独自往那处清幽楼阁而去。
花甲和花乙难得来这样的场合,两人正是爱热闹的年纪,燕惊双也便让二人去往湖畔草庭观看。
路上,燕惊双瞄了两眼弹幕,她有些奇怪地皱皱眉。
那条绿色弹幕,好像有几日未出现了。
燕惊双拿着兵书在手里敲了敲,正在这时,一条弹幕忽然飘过。
【诶!前方左拐的假山后面,宁墨和明初雪好像在约会诶!】
燕惊双微顿,脚步下意识往右面转移。
倒不是燕惊双害怕这两人,只是总感觉离男主女主太近,会给自己带来不幸,今日,她也只想过点安生日子。
至于,宁墨和明初雪利用她的事,等她进了归墟学宫,再同二人好生算算这笔账。
只是,燕惊双脚步刚移,她耳廓忽而动了动。
燕惊双停了下来,本是沉静的眸子突然生起了波澜。
作者有话说:
一更~
我以为小鹤能出来,结果没有!
我先去努力二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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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骆府的花园假山,颇有苏州园林的风格,层峦叠嶂,冷不丁极容易迷路。
明初雪和宁墨细碎的低声掩藏在假山里。
明初雪柔声道:“宁公子,若是我二人取下头名,奖品里的百年雪莲便给燕大小姐吧。”
宁墨:“为何?这是我二人所得,给燕惊双作甚?”
明初雪眼含歉疚:“先前那件事,我亦有责,是…是我对不起燕大小姐。”
言语间,明初雪捏着手帕,眼眶泛红。
宁墨心疼地下意识握住了明初雪的手,明初雪指尖一颤,却也没挣脱,任由宁墨握住。
“那件事是我的错,是我喝多了,冒犯了你,你又有何错?”
“倒是那燕惊双,怪我一人便罢了,她竟把你的名声也给毁了,明明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明姑娘,你就是太良善了,受了如此冤屈,也不怪燕惊双,还自责,为燕惊双着想,她当时毁你名声的时候,可曾为你想过?”
明初雪一双眼湿漉漉,漂亮的樱桃唇微张,似有话想说,但看宁墨看自己眼神,仿佛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块纯净无暇的白玉。
明初雪唇微抿,将话语咽了回去。
她…她不能让宁墨知道,她当时亦动了情,确实是做了对不起燕惊双的事。
这件事,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明初雪贝齿轻咬下唇,她的家世已然惨淡,若是还沾染这样的污点,她这辈子也许就真的止步于此了。
虽有些对不起燕惊双,但宁墨也不是真的喜欢燕惊双。
兴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假山不远处,有一榆树,明初雪看着晃动的树影,眸子里的挣扎似也跟着一点一点晃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重复话语之后带来的定心。
明初雪深吸一口气,掩饰着眼里的心虚。
“我无妨的,我能理解燕大小姐,她或许当时是太过生气了。”
“生气?生气就能这般随意迁怒旁人吗?”
“燕守壹也是,堂堂一个男子,那日竟对你如此不客气,这就是大梁男儿的风度吗?”
“这一家子人从上到下皆为莽夫!”
见明初雪委屈的表情,宁墨气急攻心,燕惊双毁他名声,毁明初雪名声时,他对燕惊双的恨早就多过了愧疚,其后,他又在杭州府遭受了极长一段时日的谩骂。
从前风光的他,那段时日跟过街老鼠般,抬不起头来,只感觉是个人都在用眼刀子戳他后背。
再之后,他在大雪天里施粥,要忍受流民身上难耐的腌臜气味不说,还被幼童认出八卦,朝他扔臭鸡蛋,说他是不要脸的负心汉。
宁墨到现在都记得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腥臭味。
后来,他被父亲逼着去给燕惊双负荆请罪,穿着薄衣在燕府站了一日一夜,虽后续为他自己和明初雪博出了一条明路,但那日的风雪刺骨,路人鄙夷,燕府自始至终紧闭的大门,冷漠应对的态度。
这些种种,都深深落在宁墨心底,一点一点蚕食着他对燕惊双的愧疚。
他确实是喝多了酒,可早些年,他便是不喜,也耐着性子陪燕惊双。
为什么燕惊双非要把这件事闹得如此难堪,不念及过往,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
宁墨缓缓捏紧了拳头,身前的明初雪却捏着手帕忽然想到什么,她悠悠然轻叹了一声。
“燕大小姐若是生在一个完整的燕家,或许这件事会得到一个更妥帖的处理。”
“你是指…谢夫人?”宁墨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明初雪话里的意思。
当年,谢琳琅同威武侯和离,转投京师那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府里的事,大梁几乎世人皆知。
但也众说纷纭,有人说谢琳琅薄情,有人说定是威武侯做了什么对不起谢琳琅的事,而威武侯也从未当众澄清过什么,闹到最后也没个说法。
可宁墨虽对燕惊双或是燕府一家生怨,但他接触过威武侯,他并不像……
跟前的明初雪继续柔声道。
“谢夫人名满天下,我也曾有幸拜读过她的文章,自诩不如,而有如此才情的女子,定是一位高洁旷达,中通外直之人。兴许……”
明初雪眼似过了泉水,湿漉漉地看着宁墨,有些迟疑道。
“兴许…是威武侯做了什么对不起谢夫人的事,才引得谢夫人愤然离去。”
“要知,若是有和离之过往,女子于世间,要比男子艰难很多,若不是什么天大委屈,大多女子是不会走上和离这条路的。”
明初雪未有确凿证据,但她好似十分崇敬谢琳琅,言语间不免有了偏颇,下意识怪责在威武侯身上。
宁墨眉心轻皱,但见明初雪一双白兔般的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冷不丁轻声附和了一句。
“兴许确实是威武侯的错。”
见宁墨肯定,明初雪似乎得了确认,眸间闪过些许惋惜。
“若是燕大小姐成长在谢夫人的教导之下,想来此时已然满载文誉。”
“宁公子,我…我不是说威武侯教导的不好,我只是觉得……”明初雪有些着急地补了一句。
宁墨接过了话:“我明白。”
文气加身,自不会莽撞,先前处理那般事,也会有更妥帖的法子,不至于让宁墨和明初雪闹得那么难堪。
宁墨心里点点头认同。
生于武夫之家,教养确实欠了些。
因着对燕惊双生了怨,宁墨面对燕惊双已然无法做到君子风度。
且好似多怪罪燕惊双一些,他自身所被加诸的背德感就会减少一些。
宁墨眸里闪过些许隐秘的释放。
两人在假山后又说了一会话才是离去,此处隐秘,宁墨这才斗胆同明初雪多有亲近,以解近日相思之苦。
殊不知,只同两人隔了一层的假山后,一只冷白色泽的手缓缓收紧,手里攒着的那本兵书倏而变形。
……
燕府。
喝了安神茶的燕九命悠然转醒,干净剔透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蒙,但转瞬又是清醒。
他赶忙扶住雕花床柱,就要穿鞋下床,只是刚起了几分动作,胸腔就传来一阵堵塞之意,继而连连咳嗽了几声。
听到声响的雪笈雪乌赶忙入内,一人给燕九命递药,一人给燕九命顺气,动作熟练,像是做过多年。
燕九命服下药后,着急起身道。
“雪乌,将我衣衫给我,我要去骆府别院,眼下快来不及了。”
意识到晚起之时,燕九命已然知晓多半是自家姐姐对自己下了手,但他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更在意自家姐姐无人陪伴,担心她被人笑话。
只他刚起了身,雪笈的声音却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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