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凉
“你当然没听说过,这东西只出现过很短的一段时间,而且当时被列为军事机密。现在的话……应该还在保密期?或者就算解密了,也没有多少人会记得它了吧。”燕行归看着头顶明亮的灯光说道。
准确地说,脑虫只出现了一个月,感染的人数不超过百人,因为发现及时且控制得当,很快就被压了下来。只不过被感染的近百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余的人全部无法治疗而死去。
活下来的那人正好她也认识,那人叫做封宙航。
“队长——”有人匆忙跑了进来,激动地喊着坎贝尔,“结果出来了,果然……那是个通向脑干的创口!而且这人的脑组织已经有一小部分彻底损坏了,不是外伤,是有东西从里面弄出来的!”
坎贝尔感觉到了一股像是从脚底窜上来的寒意,他下意识扭头看向燕行归,女人已经站了起来,她看向前方,眼神仍然淡淡的,可不知为什么,坎贝尔像是在那双金色的眼底看到了压抑的怒火。
像是海底突然苏醒的活火山,炽红的岩浆沿着深海流淌,从蔚蓝的海面上,没人知道下面爆发的火焰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你不是知道那个执法队员的位置吗?告诉我,我去找他。”燕行归说。
“胡闹!这是你一个学生该干的事吗?执法队的事情你别操心了,赶快回去吧,今天谢谢你的配合……”
“执法队有更重要的事!”燕行归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冷冽地看着他,“那个死了的绑架犯不是还有团伙吗?你们赶快去把他们抓回来,一个都别放过!我怀疑……这些人在私下里偷偷地饲养脑虫,如果不快点,等这些虫族扩散出去就麻烦了!”
“走。”季星站了起来,率先往外走去,“我带了机甲,可以更快一点。”
“赛西尔先生,你也疯了吗?”坎贝尔喊道,“市区禁止机甲飞行,除非是……”
他闭上了嘴。
他怎么忘了,这位还是第二军团的少校,军部那些人可是有特殊通行证的。
“行吧,好吧,我这就去安排……不过那边你们也别轻举妄动,我们会安排执法队员同时去的,这种事情不该是普通市民掺和的。”坎贝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道。
两人快步走到外面,季星拿出了自己的银白色空间钮,露在黑色手套外面的食指按压上去,燕行归曾经见过的那台银月机甲瞬间出现在外面。
他打开了驾驶舱,边让升降梯降下边扭头嘱咐燕行归:“你不要太冲动,这事情本来和你也没关系,执法队和军方会处理……”
话音未落,面前的女人已经利落地攀着机甲外轮廓窜到了驾驶舱里面,而升降梯甚至还没完全降下。
“保护星际安全,人人有责。”燕行归义正辞严说着,已经先一步缩进了驾驶舱里。
季星坐在驾驶位上,沉默地操纵着银月朝之前执法队说的地方赶去。
“我说你们是怎么变成这么废的?”坐在旁边的燕行归嘴闲不住,还在试图和他聊天。
“不就是上机甲,还得慢慢腾腾等升降梯下来。我们……你知道三百年前,旧星盟的人都是徒手攀登吗?你看你现在,急着出发的时候升降梯能耽误你多少时间?”
“时代不一样了。”季星简洁说道。
确实是时代不一样了。
三百年前,旧星盟的机甲只有三米多高,那时候的人又是经常靠肉搏和虫族厮杀的,生活中除了战斗几乎没有别的安排,自然要求尽可能节省每一秒时间。而现在,人类已经进入和平年代两百多年了,他们不再需要争分夺秒让战斗填充生活的每个时刻,他们要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建设以及享受生活上,除了格斗家那种特殊人群,没有谁会再耗尽一生时间把自己的肉.体锻炼到极致。
十米高的机甲,想要练到徒手攀上去可能需要好几年的时间,可安装升降梯几乎毫无成本。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会进一步加强对自己身体的锻炼的。”季星又说道。
这是个看起来冷漠、可实际上挺乖巧的孩子。
比他老祖宗奥尔德里奇强多了,奥尔德里奇那个死洁癖根本不可能让其他人进入他自己的交通工具内。既小气又事多。
燕行归心情好了点,也开口问了点别的问题:“提调员是什么?”
季星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想到她一直生活在耀星,也许是真的不清楚,便耐心解释道:“负责协助星球督辖官的一种职业,拥有向执法队、军团及其他部门申请线索配合的权力。”
“很难考?”
“还行,一共二十三门考试,所有科目优秀数量不得低于20,比较难的是观察期,考生要获得三名星长的签字认可,经过五年观察期后方可取得提调员证件。”
“……再见。”
是学霸和官二代的专属职业,她不配。
“月华是你姐姐?”燕行归又问道。
“嗯,她是观海星的督辖官。”季星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算是温情的波动,“她是赛西尔家这一代的第一个孩子,不过她在外面不喜欢说自己的姓氏,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姐姐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到这里的,她真的很厉害。”
燕行归坐在旁边,用终端搜索了一下月华的名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比季星还要漂亮几分的脸孔。她的五官带着些男性的英气,束起的金色长发搭在一侧肩膀上,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扶着桌子,挂着营业性质微笑的面孔侧过来看着镜头。
这是她见过的最像奥尔德里奇的一个赛西尔。
无论是五官的轮廓,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可总让受害者(她自己)觉得衣冠禽兽的笑容,都和她三百年前的祖先奥尔德里奇极其相似。
堪称是一种返祖现象了。
“爷爷说,我姐姐是最像当年第二军团长的孩子。她也从小就以奥尔德里奇为目标,她说,希望祖先看到现在的她的时候,会为她感觉到骄傲。”季星向来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你们都是他的骄傲。”燕行归真心实意说道。
奥尔德里奇最自傲的就是他那在战争年代并没有什么卵用的美貌,平时最爱说的就是一定要找个和他一样的美人,把他的好基因传递下去。看到这样好看的后代,他一定会开心到安心躺进棺材里的。
季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涟漪,他沉默了很久,诚恳道:“谢谢你。”
燕行归:“……”
他可能是误解了什么,也许这就是代沟。
作者有话说:
小六:好不容易换来的和平日子为什么不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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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执法队提供的地址在市郊的一片老旧住宅区。那名执法队员并不住在这里, 只是他们之前联系的时候,通讯终端所定位的便是在这里。
这里是城市的边缘地带,挤满了没钱在市中心区域居住的底层打工人和无业游民。这里的建筑都是至少五十年以上的可以称之为危房的老楼,楼间距极小, 住在下面几十层的人是整年都看不到阳光的。楼顶和楼边缘见缝插针地铺满了光能板, 那是稍微有一点钱居住在朝阳面的人想要尽可能节省能源想出的办法。
这些凸起物遮住了原本就狭窄的楼间通道, 季星试着往里飞了一段,最后还是无奈退了出来。
“我们得走着进去了。”他说道。他收了机甲,皱眉看向前方黑漆漆的通道。
季星只来过一次这样的贫民区,他记得那里的地上永远有积水, 空气中还弥漫着脏水沤出来的异味。只是稍微回忆一下当时的记忆,他就觉得自己宁愿去和星盗拼杀三天三夜都不想踏足这里。
燕行归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年的奥尔德里奇也是这样, 明明和他们一起在机甲培训班以优异成绩毕业,后来只上了一次战场, 就因为“不想接触恶心的尸体”这种理由武转文。季星有这样的反应, 再正常不过了。
“你在这里等我吧,我进去把那家伙抓出来。”燕行归说着就朝前走去。
“……不必,我和你一起。”
他一脸赴死般的悲壮表情,却还是坚定地迈着步子跟在了燕行归身后进了住宅区。
阴暗潮湿和异味如同季星想象中一样扑面而来, 这里的一层都开着商铺, 有食品店和杂货店, 还有几家机械行,售卖一些家用机械以及山寨的劣质高端机械。季星看到了很多人,这里的人们表情都非常相似——麻木, 冷漠, 走路也是匆匆的。季星看到一个倒在路边的穿着破烂的老人, 很多人也只是从他旁边路过,有人扭头看了一眼,随即便面无表情继续赶路。
前面的燕行归停了下来,她走到那老人旁边,和他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季星便看到她放下了一些压缩干粮和水,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又说了什么,随后才慢慢走了过来。
她还挺好心的。
季星没说什么,而是继续跟着燕行归往里走。他发现这女人对这里的环境好像格外熟悉,脚步敏捷地避开了地上的臭水坑,面对头顶上突然伸出来的突出物也像是头顶长了眼睛一样准确避开。她脚步轻快地走在这里,竟然像是在这种地方生活过很久一样。
“你来过这里?”
“没有,以前住的地方和这里有点像。”燕行归说。
在旧星历的时候,为了能尽可能容纳最多的幸存者,蓝星的基地建得非常狭窄逼仄。在徐嘉荣还是个普通士兵的时候,她跟着他在普通居民区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候的环境甚至远远比不上这里。现在走在这样的街道上,她有种回到家了的亲切感。
“到了。”燕行归在一栋楼下停下脚步,她抬头看过去,那名执法队员之前的定位在63层,她数了一会儿,发现对应的那扇窗户并没有亮灯。
是又离开了?
“联系不上坎贝尔。”季星放下终端说,“这里的信号太差了。”
“不等了,我们先上去。”燕行归一直抬头盯着那扇窗户,瞳孔渐渐缩小,季星看着她,觉得那双眼睛里像是关着一只沉睡的野兽,就在刚才,野兽慢慢苏醒了。
他是在前线战斗过的军人,此刻只感觉后背一层汗毛竖了起来,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是危险的,让他赶快逃离,或者至少拿出武器对着她。
两人之前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季星跟在燕行归身后上了电梯,他有意无意地和燕行归拉开了距离,心头已经对这人升起了些许戒备。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电梯缓慢靠近63楼的过程中,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燕行归嗅到了空气中渐渐浮现的血腥气,一只手放在口袋里,紧紧攥住了一把合金小刀。
电梯门在63层打开的时候,季星的通讯突然响了起来。
是坎贝尔的通讯。
季星迅速接起来,就着断断续续的信号,刚听那边说了几句,他看向前面正试着推门进屋的燕行归的目光就变了。
“回来!里面可能危险!”季星厉声喝道。
他说得太晚了,燕行归已经拉开了门。
里面没有开灯,几乎在开门的刹那,她就看到黑暗中一道闪过的微光。
那是金属被走廊的灯光照射后的反光。
燕行归眼疾手快,迅速又把门关上。几乎在她关上的刹那,就感觉到门板背后一阵震动声。
“刚才坎贝尔说,他们和之前过来的执法队员失去了联系,恐怕你说的是对的。”季星表情凝重地说道,一边也拿出了自己的热线枪。
“你射击怎么样?”燕行归看着他的武器问。
“两次大比武阅兵队。”
“可以,那你掩护我。”燕行归说着,也没看到她的手怎么一动,咔咔两声响,门扇的合页就已经被掰了下来。
她左手握着门把,右手握着那把此刻看起来有点很不趁手的小刀。就这样把门板当成盾牌朝前推进。屋里的灯打不开,可走廊上照进来的光已经足够让她看到角落里躺着的一个人——
额头一个圆形伤口,表情还定格在睁大眼睛的惊讶上,看起来早就死透了。
这是之前坎贝尔派来寻找寄生者的执法队员。
那人还在屋里,可是在哪?
房间里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到处都是藏身地。季星手中枪口瞄着屋内,留意着每一丝动静。
“柜子后面。”燕行归简短道,手中门板准确挡住上方的一发热线枪,人已经如同豹子一般扑了过去。
季星发现,燕行归说着要他掩护,可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他能插手的地方了。
燕行归的动作又快又猛。门板挡住一次射击后,她单手抄起门板,猛地扣在了那个还来不及转移地方的男人藏身之处。柜子的角落与门板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间,把那人死死卡在里面。燕行归面色不变,左手死死摁着门板,右手则握着合金小刀,猛地从三角形缝隙里刺进去,一捅,一搅,季星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最喊到高点的时候生生掐断了。
“别把人弄死了。说不定还有用。”季星提醒道,之前心里那点危险的预感也终于落到了实处——这人果然是个狠角色。
虽然之前已经看过她在宇宙里开机甲杀星盗,可用机甲战斗是不一样的。你看不到对方驾驶员的模样,很容易产生一种在玩机甲模拟游戏的不真实感。
可面对真人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血、肌肤的触感、哀嚎尖叫……这些都会极大地刺激一个人的感官。刚上地面战场的士兵第一次接触血肉横飞的场面时很多会呕吐甚至晕倒,哪怕是上了几次战场的老兵,看着同类在自己手中丧命时也依然会产生排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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