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冒烟儿
陈文带着冷意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顾小姐,有贼人拦路,您坐好了,千万莫要出来。”
陈文一向是嬉皮笑脸,很少有这般正经沉声说话的时候。顾言思想着反正也看不见,当即坐稳了身子,也不打算先问外面是什么情况了,轻声应了一声。
雀枝听着马车外那相接的铁刃铿锵作响,时不时伴着一声惨叫,握住顾言思的手开始发抖,颤着声音唤:“小姐,怎么办?陈司吏他们能不能赢啊?”
顾言思感觉到她的不安,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轻抚了抚手上被丹朱重新补满毒针的手镯,低声安慰道:“无事,陈文很厉害的。就算有事,我也会护好你的。”
雀枝年纪尚小,本来极为害怕,但听见自家小姐说要护好她,立即抽抽嗒嗒地抱住顾言思的手臂道:“不行,该由我保护小姐。”
顾言思被她这副有点怂又有些勇敢的样子逗笑,摸索着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笑道:“好啊,那你可要将我护好了。”
“嗯!”
雀枝猛地一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马车外的打斗声忽然停了,有人喘着粗气靠近了马车。雀枝瞪大了眼,看着车门,像是要透过那厚重的车帘看清外面是谁。她挡到顾言思身前,双手展开,确如她说的一般护着顾言思。
顾言思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手,对帘外人道:“陈文,你别吓雀枝了。”
帘外人忽然大笑出声,陈文那欠揍的声音响起:“顾小姐,你怎么知道是属下的啊,这么相信属下能赢吗?”他像是笃定顾言思肯定他的能力,笑得十分开心。
顾言思扶额,心道不是信你,信的是沈烬之不会随意安排几个人来护送她到杭城,若是随意几个贼人就把陈文一行人收拾了,那沈烬之的脸往哪儿搁?
她随意敷衍了两句,便问道:“可知是何人拦路?”
雀枝这才缓过来,掀起车帘往外看去,见四周已经被人收拾妥当,沈大人派的人齐齐守在马车周围,只有地上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呜个不停的胖子。
她不由抬手捂了一下嘴,而后惊道:“小姐,是吴府的三少爷。”
顾言思闻言疑惑道:“吴樊,他拦我作甚?”
陈文鄙夷地看了地上被捆着跟条肥虫一般扭来扭去挣扎的吴樊,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然后才道:“他带的人不简单,并非普通家丁或是府衙中人。刚刚他就躲在不远处观望着这边的打斗情况。属下已经审过了,这人色胆包天,妄想染指顾小姐,怕他污言秽语污了小姐耳朵,所以属下将他的嘴堵了起来。”
顾言思:“……”
好家伙,竟然是因为她的美色?!她还以为是有什么人要捉她威胁沈烬之呢。
见顾言思沉着脸不说话,陈文又狠狠在吴樊身上踢了一脚,吴樊痛得一缩,一双细缝似的眼里全是眼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文嫌弃地向边上挪了两步。
顾言思道:“陈文,我要同他说几句话。”
陈文给了吴樊一个警告的眼神,才将他嘴里的一大团布使劲扯出来。吴樊当即不顾已经完全酸掉的下颌,连忙惨兮兮地告饶:“顾小姐,顾小姐,是我的错!我不该觊觎你的,你让他们放了我吧!!”
“你真是因为我而来,没有别的目的?”夏日的官道之上实在炎热,顾言思饮着雀枝倒的凉茶,好整以暇地问道。
吴樊自小被宠大,向来无法无天,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眼泪哗啦啦的顺着脸庞而下,真诚道:“真的真的,没有别的目的,都是我色·欲熏心。父亲交待过我不能招惹你的,是我自己,我不甘心放你走。”
“是吗?那你带的是什么人?你整日游手好闲,若不是你家中安排,这么多高手你是从何寻来?”顾言思还记得在杭城遇见吴樊之时,他手下均是些普通的打手。可今日他带来的人,竟然与沈烬之手下的人缠斗了整整两盏茶时间。
吴樊呜咽了一声没说话。陈文见状,又飞踹一脚在他背上。吴樊当即大哭道:“我说我说,是我听兄长说你们带的人都很厉害,怕寻常家丁不行,所以偷了父亲的令牌,调用了父亲养的手下。”
吴英的人?顾言思心道这个吴英果然不简单,至少绝不是原书里寥寥几笔写的那样,是个只顾追求长生的无能贪官。
陈文见她不说话了,沉声道:“顾小姐,你看如何处置此人?”
顾言思让雀枝放下车帘,轻飘飘道:“送去给大人,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反正沈烬之叫她好好养着,那养伤期间她就安安心心待在杭城,让雀枝帮忙念念医书好了。
除掉这个小插曲,顾言思一行人顺利到了杭城,再度回到了之前沈烬之带她住的地方。赵管事带着一众下人对顾言思行礼问安,顾言思身体尚未养好,连日赶路让她疲惫不堪,只想好好休息,便将所有的事都交予陈文和赵常安排。
赵常一挥手,小秋从下人堆里冲出来,高兴地扑到顾言思身边,兴奋道:“小姐,你回来了!”
雀枝见小秋这般熟稔的来扶顾言思,小声道:“小姐,你来过这里?”
顾言思没拒绝小秋的搀扶,被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搀着缓缓向前,轻声回雀枝:“我不知道此次养伤还是来这里,所以就没跟你说,等下再同你细说吧。”
小秋很是喜欢顾言思,见她眼上蒙着绸带,担忧道:“小姐,你的眼睛?”
顾言思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小秋闻言放下心,高兴道:“那就好,小姐,主子传令来为你准备了好多东西,全都在房里呢!”
东西?沈烬之下的令?
顾言思愕然,这府中之前不就为她准备了很多首饰和衣物了吗,还要准备什么?
到了房里,顾言思听见雀枝那熟悉的惊叹声,顿时明白了沈烬之准备的是什么,不由失笑。
他将纪淮玉送的礼物统统送了回去,然后准备了更多更好的给顾言思。
小秋端着一个小木盒,走到顾言思身边,轻声道:“小姐,这个是主子吩咐一定要给小姐的。”
顾言思看不见,好奇沈烬之还准备了什么东西,便唤雀枝拿来看看。雀枝打开盒子,顿时又发出一声惊呼:“哇,好漂亮!”
雀枝兴奋道:“像玉石,晶莹剔透的,有些粉色,刻成一朵漂亮的花,但我没见过这种花,而且它是暖的!”
接着顾言思便感觉到雀枝将东西塞进了她手中,细腻温暖的感觉让顾言思心中一惊,轻轻抚了抚手中的东西,只觉得手中触感柔滑,没能摸出它是个什么。
“这是什么?”
小秋接道:“是药玉,听赵管事说这药玉乃是主子母亲的东西,原本是一块极品白玉,后来送去医仙那里浸了很久的药,后来便成了这样,有温养身子之效。主子让您随身佩戴呢。”
顾言思当即觉得手中握的东西烫手:“既然是九哥母亲的东西,那我不能要,雀枝,快还回去。”
雀枝已知晓顾言思口中的九哥就是沈大人了,见他对自家小姐这般上心,正为小姐高兴着,不太理解小姐为何不要这份礼物。
小秋见她不要,立时急道:“小姐,这是主子下的令,若你不要,我们会受责罚,你若是不肯要,那等主子回来,你亲自还与主子。”
顾言思无意为难她们,只得先收下,随即开始她在杭城的养伤闲适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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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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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少主
顾言思成日待在府里, 边吃药养身体,边听雀枝和小秋换着念医书,整个人都好似要长出一朵蘑菇。终于在十天后用完了药,拆了绸带。
雀枝将她眼上的绸带取下, 小心翼翼问:“小姐, 怎么样,能看清了吗?”
顾言思缓缓睁开眼, 被光亮晃得一下闭上了眼, 眼泪瞬间汹涌而出,而后才慢慢适应过来。
她高兴道:“能看清了, 快, 我要写信告诉师父和大人。”
不过半月不见光明, 她却觉得当了半辈子瞎子, 现下能看见了, 简直开心得不行。雀枝给研了墨, 她提笔就絮絮叨叨给张清写了满满一页簪花小楷, 琐碎小事和医书上不懂的问题通通写了上去。
轮到给沈烬之写时,她顿住了笔, 忽然不知该写什么。是问好寒暄, 还是……好像没什么可写的。
吸饱墨汁的笔一直悬着,握笔之人半晌没动,一滴墨轻轻滴了下去,在泛黄的信纸上洇开一片墨迹,顾言思这才回神。
“小秋,帮我准备写作画的东西, 我要朱砂,还有蓼蓝汁。”
小秋很快就取回了东西, 顾言思打发她和雀枝两个出去歇着,自己坐到桌案边开始作画。
穿书后她便极少画画了,现在更是有两个月没碰了,下手有些不太习惯。直到废了好几页纸,才堪堪画出一副满意的。她将画好的画摊到窗边抻开纸张吹了吹,待墨迹一干,立时将画卷成小小一团。
“小秋,我好了,你交给赵管事吧。”
顾言思将卷成小卷的两封信递给小秋,看了看天色,便决定带着雀枝出去逛逛。为避免麻烦,她戴了幕篱,领着雀枝在杭城街头闲逛。
从清和坊一路逛到了抚香庄附近,她其实是想找那日的卖荷姑娘的,可走了一个时辰,半点那姑娘的身影都不见。主仆二人累得寻了一个茶摊坐下避暑歇脚。
顾言思半撩起幕篱,凉茶尚未喝上第二杯,身旁就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吓得她险些摔了手中的杯子。
来人见自己仿佛吓到了她,低头赔罪道:“是我失礼,万望小姐勿怪。”
顾言思抬头看他,此人眼瞳中像是有一朵盛开的昙花,惑人心神。顾言思头脑发懵,当即晕了过去。雀枝吓得正要惊叫,却被人从身后敲晕。不过须臾,主仆二人皆失去了意识。
茶摊老板忙完回身,却发现尚未付钱的两人消失不见了,正要急怒,却发现桌上放了一粒碎银,足够买他半月卖出的茶了。他当即乐弯了眼,全然不管客人何时离去。
江州府衙,吴英接到传信,脸色难看得犹如死了老父,扔下手中之事阴沉沉地离开府衙。
如归楼,沈烬之像是闲赋在家一般,悠然品了一口新茶,随即像是对那茶的味道不满,将茶盏一盖,修长指节在上面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敲着,精致的眉眼里满是冷淡。
沈伍自窗边站回他身后,低声禀报道:“大人,吴英来了。”
沈烬之依旧闲敲着茶盏,自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嘲讽意味十足。
沈伍见他并非生气的样子,大胆道:“这吴英最爱做那爱民如子的虚假样子,实际上却任由那些人毁坏堤坝水淹百姓。等百姓受灾,他又摆出那副爱民如子的嘴脸,成日里表现得同百姓同甘共苦一样,实在恶心。”
端着新茶进来的沈柒呕道:“屁的爱民如子,他要真爱民如子,怎么可能干出那样的事。这么多时日,一直对大人避而不见,现下不过只是将那胖子的信传给他,他便急忙忙来见大人了,这才是他对儿子的态度!”
沈烬之对他二人的话语并无反应。门外传来响声,沈伍沈柒立时闭上嘴,一左一右立在沈烬之身后,一脸凶煞。
不过小半月未见,吴英身上那股仙风道骨之气已没了大半,他急匆匆赶来,被连绵的雨打得好不狼狈,抬起衣袖猛地擦了一把脸,一粒水珠甩到了沈烬之袖边。
他双眼发红地看着沈烬之,怒声道:“沈大人,我儿现在何处?”
沈烬之冷冷扫他一眼,曲起指节轻弹,茶盏流星般飞了出去,直直撞在吴英胸膛之上,而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新泡的茶水滚烫,半数飞溅到了吴英脚背上,洇进鞋袜,烫得他狠缩一下,但不及胸膛被撞的一下疼。吴英捂住被撞的位置,口中忽地涌出腥甜,血顺着唇边而出。
沈烬之这才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温声道:“这新茶滋味不错,本官有事与吴大人相商,便先请大人饮两盏茶。”
门外手下应声而入,再度端上两杯新泡的茶,一杯放于沈烬之右手边,另一杯放到了沈烬之对面的空位之上。
沈烬之凤眸微抬,给了空位一个眼神。
吴英眸中一暗,心知吴樊在他手中,自己处于劣势,只得乖乖坐了下去,但眼中依旧满是不忿,死死地盯着沈烬之。
沈烬之对他的目光毫无反应,淡声道:“怎么,吴大人不肯赏脸喝这第二盏茶,是觉得第一盏茶更好?”
吴英闻言,憋屈地抬起滚烫的茶抿了一口,努力压下愤怒,平和道:“沈大人有何事相商?”若不是败家儿子受制于人,吴英只想带着江州府兵灭了沈烬之,哪里想喝他的茶。
沈烬之慢悠悠的掀起茶盖,轻撇了撇茶叶,直到吴英眼底的暴戾都快压不住时才轻飘飘道:“此事很简单。”
吴英不信他,反问道:“如何个简单法?”
那茶横竖看着实在不合心意,沈烬之将茶盖啪地一声合上,在杯身上轻弹出一声响。吴英心中一颤,暗暗伸手压住了方才受伤的位置。
沈烬之抬眸看他,漠然道:“你依旧做他们让你做的事情,本官不会过多干涉。”
吴英冷哼一声,不会过多干涉,那便是要干涉了。
“沈大人希望下官如何做?”
沈烬之站起身睨他一眼,神色冷然,一字一顿道:“假、戏、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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