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的小金枝 第57章

作者:假山南 标签: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漂亮姐姐穿素衣都这样漂亮,若是穿了旁的衣裳,定然好看得不得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心尖儿颤颤,耳尖一抖一抖,又开始不好意思,捂着小脸儿:“我、我有许多好看的料子呢,我可以给十三姐姐穿。”

  十三怔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瞧着乖乖巧巧坐在软榻上的小姑娘,有些恍惚,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好像藏了满园清光,干净纯粹,纤尘不染,小脸儿瓷白漂亮,冰堆雪塑般,甜甜的酒窝里盛满了清辉碎影。

  她像个刚刚走出桃花源,对世事都懵懵懂懂的小神仙,那样干净,那样耀眼。

  这小神仙瞧着自个儿,似乎有些好奇,她凑近过来,忽而有些不开心,哼哼唧唧的:“十三姐姐,你为何哭啦,有谁欺负你了?”

  软乎乎的小手触上眉眼,抹掉眼角一直悬着的那滴清泪,秦晚妆想了想,怔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我忘了十三姐姐怕生了,我同十三姐姐道歉。”

  “不。”

  十三下意识开口:“不妨碍,倘若是小姐,万事都不妨碍。”

  秦小猫儿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她情不自禁往下缩,把自己埋在锦被里,悄悄开心,小猫儿眉眼弯弯,眸子里藏了漫天的星子一样,闪闪亮亮。

  小猫儿有些骄傲,在锦被里拱了拱,听见十三温温柔柔的声音:“小姐,奴先为您换身干净衣裳,夜里清寒,别着凉了。”

  秦晚妆爬出来,瞧着十三,对上十三盈盈如秋水的温情目光,小脸儿又红了,磕磕巴巴:“十三姐姐,你、你不要总是瞧着我,你生得太漂亮了,我、我有些害羞。”

  好像有颗酥糖砸到心里,乍然化开,十三的心忽然就软了,刹那间,她几乎想把自己那丁点儿大的真心掏出来,献给秦家小姐。

  她垂首,帮小猫儿换着衣裳,动作轻缓。

  小猫儿由着她动作,安安静静仰起小脑袋看着十三,忍不住又想起她的漂亮哥哥,深深叹了一口气:“十三姐姐,我的漂亮哥哥也同你差不多好看的。”

  “但是我同他说了许多话,他还是不愿意同我在一处睡觉。”小猫儿有些不开心,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十三姐姐,漂亮哥哥为何不同我睡觉呀。”

  十三脱口而出:“他有眼无珠。”

  罢了,天底下往上走的法子那么多,她换个法子就是了。

第52章 绝望

  秦小猫儿乖乖巧巧的, 任由十三给她换好了衣裳,全身上下才舒服了些,她揉了揉眼睛, 带着困意,嗓音黏糊糊的:“十三姐姐, 你说的很有道理, 我不想理漂亮哥哥了。”

  十三正打理着床榻, 闻言转头去瞧这小神仙,一颗心软得不成样子,看着小神仙委屈,又忍不住心疼:“小姐切莫因为这等事难过,是主子配不上小姐。”

  十三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又开始嫌弃太子屋里的床, 硬得硌人, 堂堂东宫太子, 即使流落民间,也不该落魄成这个模样。

  她在上面铺了三层软被,这才舒心了,放缓语调,嗓音轻柔如水流:“小姐, 先就寝吧。”

  十三回身,正瞧见小猫儿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倏尔身子一歪, 仰倒在软榻上, 阖着双眸, 卷翘的长睫一颤一颤, 小口小口均匀呼吸。

  十三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头一回见这么干净纯粹的小神仙,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把小猫儿抱起来,轻柔地安放在软被里,俯身把小猫儿打结的长发一丝一丝解开了,才舍得吹灯,又拿绸布把屋里发光的夜明珠悉数盖住了。

  十三摸着黑出门,方才把门带上,就瞧见院里站着的太子爷。

  少年人浑身素白,身姿挺拔,他察觉到十三出来,微掀眼帘,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仿佛压了些阴翳,语气恹恹:“为何这样慢。”

  十三欠身福礼,嗓音平静:“小姐娇贵,奴自然得仔细伺候着,一时不察竟过了这么久,万望殿下恕罪。”

  鹤声听着她的话,也没听出她有什么乞求恕罪的意思,心里升起一丝怪诞。

  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咸不淡让十三下去,自个儿推门而入,看着小猫儿乖乖巧巧睡熟了,悬着的心才落下,抬脚往书房走。

  *

  夜色已深,灯影昏暗。

  少年人半倚着床榻,手里拈着只娇艳欲滴的山茶,清瘦瓷白的指尖搭上深绿的花枝。

  他低头,眉眼细致温柔,慢慢把山茶花枝修剪平整了,才把山茶花放在一边,预备等日头升起时放到小姑娘的窗檐上。

  长发披散下来,柔和的烛火衬得少年人脸色愈发苍白,他坐在床头静默良久,才压下翻涌的思绪,目光垂落到指尖,那双瑰丽无边的漂亮眸子里,难得现出些茫然。

  往往说欢喜他。

  往往说要娶他。

  往往说这辈子只同他一人成亲。

  少年人抬头,透过木窗,瞧见书房外孤悬的皎皎明月,心里漫出些难以言喻的奇异滋味。

  就像荒僻贫瘠的山野里,突然有青鸟衔枝而来,青鸟满心欢喜在这儿筑巢。

  可是这山野灰扑扑的、荒凉又偏僻,哪怕把自己身上翻遍了,也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去招待这样稀世的奇珍。

  那珍贵的鸟儿也不会知道,它栖息的山野之下,每一寸土壤都流着肮脏的鲜血,还埋着许许多多的腐朽尸骸,这是连山野自己都厌恶的存在。

  秦往往能说出那些话,是因为被高高供在烟云里的小姑娘从未见过他满手鲜血的模样,是因为他一直在欺骗她。

  神明或许会垂怜凡人,但绝不该垂怜恶鬼。

  江鹤声,那是往往,你得清醒一些。

  哪怕有一天你要死了,都得寻个众人摸不着的角落,不能吓着往往,不能给小姑娘的清白染上半点污垢。

  他垂眸,在心里同自己说。

  月已西斜,少年人吹灭烛火,屋内昏黑一片。

  鹤声白日里实在疲惫,躺在锦被里,意识昏昏沉沉的,恍惚间,他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响音,少年人乍然僵住了。

  “吱呀——”

  门被推开,从外面探进来个小脑袋。

  秦晚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斜斜歪歪走进来,抱着个荞麦枕头。

  她半夜睡醒,找不着她的漂亮哥哥。

  小猫儿越想越不开心,她从阿兄书房里逃出来很不容易的,她先前很难过呢,漂亮哥哥不陪她睡觉便罢了,还不哄哄她。

  这样很不好。

  她觉得自己同漂亮哥哥说话时已经很讲道理了,可是漂亮哥哥却总听不进道理,天底下为何会有这样不懂事的孩子呀。

  同她睡觉有什么要紧。

  她、她这样乖巧聪明,定然不会让漂亮哥哥吃亏的,她日后也会好好待漂亮哥哥的呀。

  小猫儿抱着枕头,站在床头,眨了眨眼睛,少年人躺在床上,阖着眸子,月光透过窗缝打进来,映出少年人苍白的面容。

  睡着的漂亮哥哥瞧起来很乖巧,秦晚妆低头看着,情不自禁想去摸摸漂亮哥哥乌黑的长睫,于是伸出小爪子,轻轻挠了挠。

  小猫儿又高兴起来,心里陡然生出些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心里又有小花儿炸开。

  湿软的触感贴在眉眼间,鹤声呼吸一滞,手指僵硬。

  几乎在刹那间,他的脑海空空荡荡,仿佛什么都装不进,只记得住秦往往绵绵软软的小手的触感。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险些睁开眼睛,但又怕吓着他的小小姑娘,只得生生忍耐,喉咙干涩,他在心里苦笑,盼着这调皮的小东西能赶紧困倦,他实在受不得了。

  月光斜斜照进来,秦晚妆乖乖巧巧站着,瞧着她的漂亮哥哥,很满意。

  唔——

  漂亮哥哥睡着啦。

  若是白日里的漂亮哥哥同现下一样该有多好。

  现下的漂亮哥哥很乖巧的,但是白日里,漂亮哥哥肯定又要不讲道理,定然又要说“往往,乖一些”、“往往,不要闹”之类的话,可是她分明很乖巧,也并没有闹,是漂亮哥哥不懂事。

  小猫儿瞧着少年人安安静静的模样,十分满足,她抱着她的荞麦枕头,慢慢爬上床榻,往里钻了钻,又朝被子里拱了拱,想悄悄偷出一些被子。

  鹤声轻叹口气,只好趁着小猫儿不注意,把被子分给她,盼着这祖宗能赶紧睡着,他再把这小姑娘抱回霞山院,也不算毁了她的清誉。

  得了被子,小猫儿果然安静下来,慢慢缩下去,到最后,连小脑袋也见不着了,她兀自团成小小一只,没一会儿,又开始闹腾。

  唔——

  漂亮哥哥在她身边呀。

  她同漂亮哥哥在一处睡觉。

  她、她想瞧瞧漂亮哥哥。

  秦晚妆从被子里钻出来,悄悄抬起眼,看着鹤声冷白的侧脸,山茶花殷红似火烧,映着月光,瑰丽又炽热。

  !!!

  漂亮哥哥这儿为何会有山茶呀。

  秦晚妆想起自己窗檐上的山茶花,几乎每一个清晨,她一睁眼,就能瞧见这样漂亮的山茶。

  她先前总找不到送山茶的人,还为此烦恼过,没想到,竟然是她的漂亮哥哥吗。

  细细想想,漂亮哥哥先前送了她一个园子的山茶花,每日清晨往她窗檐上放一枝,也十分合理的。

  小姑娘想明白后,突然有些恍惚,耳尖红红的,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秦晚妆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好像流满了甜茶,又觉得自己喝了三壶青梅酒,甜滋滋的感觉泛上心头,小猫儿忍不住凑到她的漂亮哥哥旁边。

  她想夸一夸漂亮哥哥。

  可是漂亮哥哥在睡觉,她不能把漂亮哥哥吵醒。

  小猫儿轻轻皱起眉头,有些犹豫,忽而,她低下头,阖着眸子,有些紧张地,在少年人的额头轻轻啄了一下。

  漂亮哥哥先前亲她时,她就很开心;所以她可以亲亲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定然也会开心的。

  小猫儿发自内心地为自己骄傲起来,扬起小下巴,兀自高兴了一会儿,又慢慢缩到锦被里,耳尖颤颤,悄悄开心。

  绵绵软软的触感贴上额头,少年人怔忪了一会儿,顷刻间,脑海里的弦乍然崩开,泥沼下深深压抑的惊涛翻涌而出。

  秦晚妆抬起小脑袋,对上一双温凉的漂亮眸子。

  那是秦晚妆先前从未见过的目光,带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就像把桃花梨花杏花都捣成泥,泼到灰墙上一般,浓墨重彩,瑰丽奇诡,又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死气和深深压抑的绝望。

  然而秦晚妆看不懂这样的目光,她只知道漂亮哥哥醒了,她缩了缩小脑袋,觉得自己似乎干了件不大好的事,底气有些不足,细声细语道:“漂亮哥哥,你醒啦。”

  她扯扯鹤声的袖子,试图同他解释:“漂亮哥哥,我并非是故意找过来的呢,我想你啦,我想见见你,我才过来的。”

  “往往。”

  少年人听着小姑娘绵绵软软的话,嗓音沙哑,似乎已经山穷水尽了:“你为何总是不听话。”

  “我并没有不听话呀,我可听话了,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