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鸦老道
“哼……”
徐老太见儿子这样没出息,心里气的不行,但没法子,她收回瞪着姜苗的眼神,看向筐里的野菜窝窝头,
“你二姐她不爱吃野菜窝窝头,她家那个婆婆坏的很,家里有啥好吃的都是紧着自己儿子和闺女吃,整天让你二姐啃野菜窝窝头,就连玉米饼子都吃不上。
那家人简直不拿你二姐当个人,你好歹给你二姐蒸几块玉米饼子啊,还有煎鸡蛋,你二姐也爱吃……”
徐老太说着这话,看向姜苗跟前的玉米饼子和煎鸡蛋,话中的意思很明了。
姜苗还不等徐川说话,就开口了,
“徐川,你去把窝窝头分一下。”
徐川站了起来,在徐老太疑惑的眼神中,把装有窝窝头的筐拿了起来,先给徐老太面前放了两个,张素芬两个,狗蛋一个,栓娃一个,二丫一个,大丫一个,最后筐里就剩下了两个窝窝头。
而徐川和徐秀花都还没有分,最后徐川拿出一个窝窝头递给了二姐徐秀花。
“川子,你就让我吃野菜窝窝头,我可是你二姐!!!”
徐秀花拿起徐川递过来的窝窝头,就往地上砸去。
“还有,你让娘和大嫂吃野菜窝窝头就咸菜,让你媳妇一个人吃玉米饼子就煎鸡蛋,你咋忍心的啊?”
徐川连忙捡起地上的窝窝头,擦了擦上面的灰,
“二姐,现在家里粮食不宽裕,这也是没办法,我媳妇身子不舒服,要吃的好一点,今天就这野菜窝窝头,你要不先凑合着对付对付吧。”
“川子……”
徐秀花还想再说什么,被徐老太使了个眼色闭上了嘴。
“秀花,来,你吃嫂子的,嫂子胃口小,吃一个就行了。”
张素芬抬起头,露出还缠着绷带的鼻子,她把自己的窝窝头,给了秀花一个,眼神中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讨好。
“还是嫂子你……好。”
徐秀花语气拉的很长很重,说着,瞥了一眼姜苗。
姜苗看她就像看那跳梁小丑似的,反正从今往后家里的饭都是定量做,谁把口粮分给徐秀花,谁就只能饿着肚子。
两个窝窝头,像张素芬这样的人吃,别说两个吃不饱,就算是四个才勉强能吃个差不多,两个撑死只能算半饱,现在张素芬又把自己的窝窝头分给了徐秀花一个,那剩下那个,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哪。
“老大媳妇,等待会吃完饭,你去灶房用白面给秀花擀碗面条,多滴点香油。”
徐老太看到了张素芬脸上的绷带,停顿了一会儿,又说,
“多擀点,你也吃点,省的都进了旁人的肚子。”
这个旁人显然说的就是姜苗,徐老太还不知道,剩下的白面早就进了姜苗的肚皮。
张素芬有些说不出的惊喜,还不等她应承下来,徐秀花就抢着说道,
“川子说家里的白面早没了。”
“被她烙油饼给吃完啦。”
二丫插嘴道,她一直盯着家里的白面哪,那天袋子里就剩下那点白面了,还都被那个女人全都烙了油饼,进了她的肚子。
“啥???”
徐老太气炸了,她指着姜苗,
“合着,家里的白面都进了你的狗肚子?”
“你个死老太婆,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啥是狗肚子,你的肚子才是狗肚子,吃我挣得粮食,嘴里还吐不出一句人话来,你这是端着我的碗,嘴里还骂我娘啊。”
姜苗说着,一把掀翻了吃饭的桌子,桌子上的碗啪啪啪的摔在了地上,面汤,窝窝头,咸菜疙瘩啥的,都落在了躺在地上的徐老太身上,她身上一片狼藉,众人都吓傻了。
“我的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徐老太从地上爬了起来,伸着手指头,瞪着姜苗,
“你个搅家精,给我滚,给我滚……看看你把我好好的家给搅成啥样子了,我儿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这个搅家精回来,你赔我的白面……”
“你的白面?呸,自打我进门来,你这个老婆子有上过一天工,挣过一个分吗,还你的白面?
我告诉你,我三年来,干了多少活,分了多少粮食,你这个老婆子,吃我的,喝我的,我挣的粮食那真真才是进了狗肚子哪。”
姜苗可不怯她,这个徐老太格外的无耻。
“我吃的是我儿子挣得,谁吃你挣的了?你挣的你自己吃了。”
徐老太说这些话,真是不怕闪了舌头。
“我进你家门,三年来,从没有吃过白面,队里给我分的白面去哪了?你个老不羞,整天躺在床上装病,好吃懒做,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天上咋不下来一道雷,劈死你。”
“川子,你给我揍她,揍她……”
徐老太指着姜苗,气的咬牙切齿,让儿子徐川揍她。
一旁的徐秀花也在加劲,
“川子,打她,打她,你今个不打她,就不是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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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徐老太和徐秀花等人的拱火下, 只听见啪的一声,那是甩耳光的声音,原本喧哗的场面一下子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你……你竟然敢打我儿子?”
徐老太不敢置信的看着姜苗, 眼前一阵发黑。
“娘……娘……”
只见徐老太身子一软, 就往下滑, 被徐秀花连忙抱住了身子。
“娘,你咋了……完了,娘被老三媳妇气晕了……娘,你可不能有个好歹啊……”
“娘……”
徐川也慌了, 连忙把他老娘抱到了里屋的床上,然后就用大拇指掐徐老太的人中, 只见徐老太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的, 张素芬她们也都慌忙的围在了床前。
这个时候, 只听一声, “闪开”,徐川他们条件反射的往旁边闪了下身子,只听哗的一声。
躺在床上原本徐川怎么掐人中都掐不醒的徐老太, 仿佛鲤鱼打滚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头发上脸上的馊水直往衣服里淌。
“你这个该死的小娼妇,竟然拿馊水泼我……”
“你不是晕了吗,这馊水啊就专门治晕病。”
姜苗拿着盆,瞅着床上散发着馊臭味, 仿佛落汤鸡的徐老太, 笑的一脸得意, 这盆馊水是她专门从灶房里的桶里倒的,这原本是徐家的刷锅水,放几天等发酵浇菜地的。
和徐老太离的最近的徐秀花摸了一把头发上,脸上被溅的馊水,放到鼻子下一闻,今天早上吃的窝窝头,连同胃里的酸水一下子吐了徐老太满脸。
“啊……”
徐老太忍不住尖叫出声。
徐川见状连忙拿起床上徐老太经常包头发的藕紫色围巾,去擦他娘脸上的呕吐物,这一擦不要紧,糊的满脸都是,里面还掺和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头油味。
徐老太受不了了,她也啊的一声吐了出来。
徐秀花一脸心虚的往后躲,然后用袖子捂着自己的鼻子,一点都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主要实在是味道太冲了,别说徐秀花就连一向不咋讲究的张素芬也忍不住拉着二丫和狗蛋往后退了几步,眼中露出一丝嫌弃。
……
“婶儿,你要不先去大嘴婶子家躲躲吧,你刚刚打了三叔,又泼了奶奶馊水,她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屋外的大丫担忧的看着姜苗。
“没事,丫儿。”
姜苗话音刚落下,就听到屋里的徐老太喘着粗气,一个劲的呻/吟。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被那个小娼妇给磋磨死了……”
“这是咋了?隔老远都能听到家里闹哄哄的。”
徐福贵见今天侄子徐川没有去上工,他有点不放心,就来家里看看。
姜苗转头看去,只见来的是徐福贵,前天张素芬和她掐架摔在地上,那个时候徐福贵就过来了,姜苗隔着人群也没怎么仔细看。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杆油光水滑的老烟枪,后面吊着一个装烟草的袋子,上身穿着一件粗布做的褂子,下面穿着一条半旧不新的老黑布做的裤子,脚上趿拉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头发有点灰白,那布满沟壑的脸上,一双耸拉着眼皮的眼睛里冒着与他年龄不符的精光,身材瘦小干瘪,背微微的有些驼,还没说话,脸上就带着一股亲热的笑,这就是疙瘩村有名的精明人,徐川那当生产队队长的二叔徐福贵。
“二叔,你来了。”
姜苗到底还是笑着给他打了声招呼,毕竟现在还不是和徐福贵闹僵的时候。
“老三媳妇,前天见你也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你这头发绞了,显得人也精神了,前几天我还问川子你咋没去上工,川子还蒙我,说你病了,今一瞅,这人不好好着的吗。”
徐福贵笑眯眯的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他这个长辈在关心小辈。
“二叔,徐川没有蒙你,我就是病了,我得了一种一干活就头疼的病。”
姜苗睁着眼睛说瞎话,徐福贵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后又恢复了自然。
“这是啥病啊?我咋没听过,看样子,还是你们城里来的知青懂得多,见识广,竟然知道还有这病,我今个也算是长见识了。
等啥时候让川子带你去县城医院瞅瞅,有病就治,可不能耽误,等把病治好了,就和川子一块去上工。”
“二叔,你没听过这病也正常,甭看你在疙瘩村是个队长,但毕竟你也没过啥世面,你都快入土的人了,但论见识方面,你还真比不上我。”
姜苗的话,让徐福贵脸上的笑有点绷不住了。
“这几天没见,老三媳妇真是越发的会说话啦哈,真不愧是从城里来的高中生,就是和我们这些村里人不一样,不过……你们这些上过学的文化人,咋也和我们乡下人这样爱计较。
前个,你和你嫂子掐架,把你嫂子害的下巴脱臼,鼻子也伤了,人卫生所的同志都说,再严重点恐怕就要去省城大医院治了。”
姜苗听着徐福贵阴阳怪气的话,拉下来脸子。
“二叔,你咋说话哪?啥是我害的,那明明就是她自己往地上扑的。”
“你要是不往旁边躲,你嫂子也不会扑到地上啊,我这也不是批评你的意思。
我就是说,你和你嫂子可不一样,你是城里来的知青,而你嫂子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除了干活照顾家里老的小的之外,就啥也不会啥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