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猗凡
“呃……”顾诚斟酌用词,“我前几日偶然见到刘家大娘子头上戴了两个簪子,好像是祖母的。”
老太太误会了,还当孙子为这事不忿,忙说:“你可别干傻事!钱财乃身外物,咱们用铺子、首饰换人粮食,是买卖。人没强取豪夺,你可别犯浑。再说了,那些首饰我一个老太婆又不能戴了,她们小姑娘戴着好看,不挺好的。”
顾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之后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顾诚就回去睡了。
老太太拍着枕头说:“还当他有什么要紧的要说,都是废话。”
应默默帮忙拉平被子,笑说:“小少爷孝顺呢。别人家的奶奶想让孙子陪着聊几句话都不愿意呢。”
老太太笑着抱怨:“我倒情愿他跟别人家的孙子一样,话那么多找小姑娘说说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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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二日,管家来报,府里新买了一个小厮鬼头鬼脑的,查出他背后是清风山庄的人。询问主子是装作不知发卖出去,还是杀鸡儆猴?
顾诚迟疑了下,道:“寻个理由,送来伺候我。”
不多时,管家送来一个半大少年,眼珠子乱窜,一看就不安分。
顾诚说:“从今后你就当我的小厮,走那儿跟那儿吧。”
泼猴儿面露难色。
顾诚看过来的时候,泼猴儿又识相的闭了嘴,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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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阁老忍着恶心还是帮刘世仁的母亲和妻子求了诰封。
依照刘大人正三品的官职,母、妻各封赠淑人。
几乎于此同时,贵妃娘娘的千秋宴也到了。
因刘家是新贵,未免不懂规矩,曹阁老还特意命人去府里教规矩。
嬷嬷教完规矩,去曹阁老那回话,说:“刘家人是有些奇怪,无论公婆和刘大人似乎尤其宠家里那位大娘子。不过那位大娘子也确实是位可人儿,学东西特别快,是个伶俐的人儿,话不多,见人就笑,也难怪会讨公婆丈夫欢心。”
“不过要说当家作主的是那位大娘子吧,也不是,他家什么事都是那位大小姐说了算。才九岁的年纪,家里大小事一把抓。真真奇怪!哦,那位大小姐还提起了咱府里的锦鲤,还说,还说……”
曹阁老:“说什么?”
嬷嬷:“她让我下回再去带一条锦鲤,让她尝尝味儿。”
曹阁老挥手让她下去,暗道:棒槌果然是棒槌!
看来是他多心了,山匪出身能有什么心眼?恩怨情仇直来直往。
且忍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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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曹贵妃千秋宴
贵妃娘娘的千秋宴办的甚是隆重。
顾皇后自十一年前香消玉殒后,后位一直空悬至今。
不知道的都道皇帝对已故皇后一往情深,死生不负。知道的都要乐一下,皇帝太忙了啊,除了修仙是正事,其他一应琐事包括立后都是瞎耽误工夫。
因此,曹贵妃这么多年,虽然不是皇后,但执掌凤印管理六宫,一应规制也都是按照皇后的来。
其实她也满寂寞的,皇帝丈夫痴迷修仙,统共宫里也没几个妃子,还都是他早年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娶的。如今修身养性,早就不翻牌子了。太后婆婆压根没有,剩下几名生养了公主的太妃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根本没有战斗力。
所谓宫斗争宠什么的,到她这里根本不存在。
曹贵妃寂寞啊,因此她的寿宴自然是大办特办,能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三更天,各家女眷都起了身,梳洗打扮。
皇帝信道不信佛,曹贵妃今年突发奇想,领着一干女眷先去道观拜三清真人。
她躲在观内同她嫂子说话嗑瓜子。
观主则在外头装神弄鬼的做法。
秋冬寒凉,一干女眷冻得瑟瑟发抖。
顾老太君从袖子底下捏了把媳妇冻得冰凉的手,有些暗怪自己没思虑不周。如今天还不算特别冷,只清晨晚上凉,各家都还没烧火炉,也没谁特意准备手炉。
忽而她感到腿侧一热,老太太偏头看去,只见到满头珠翠,是诰命妇人特有的头饰。来人低着头也看不清是谁。倒是她腿边的温度非常暖和舒服。
老太太摸了去,是个手炉?她的手贴过去的时候,触到来人又小又软的手,叶善轻颤了下,连肩头都跟着微微抖动了。
“谢谢你呀,”老太太轻声说,低头去看女子的脸。
来人已爬行穿过人群,又返回原位。
老太太将新得的手炉递给儿媳妇。
侯夫人正来月信,脸色白的吓人,得了手炉温暖,舒服的一声叹息,低声问:“娘,哪来的?”
老太太回头望,看了好几眼,直到女子抬了头,认出叶善,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又慈爱的笑了,说:“是刘家大娘子呢。”
侯夫人比老太太还惊讶:“她?”
老太太笑了笑。
跪了两个时辰,道法做完。众人一起在道观内用了清汤寡水的早膳,再一起坐车离开道观。
上了车,老太太就不行了,她这么大岁数了哪经得起这般折腾,银烛忙上前帮忙揉搓老太太的腿。
画屏性子活泼不稳重,这次出行就没带她了。
侯夫人也带了自个的贴身大丫头映红。
好在马车内宽敞,捏肩捶腿,舒展起来,人也舒服了许多。映红忙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袋递给侯夫人,自责道:“都怪我,早上匆忙忘了给夫人准备了。”
侯夫人从怀里摸出那个尚有余温的手炉,笑意温柔:“还好。”
映红撇嘴:“算她们还有良心。”
侯夫人知道映红误会了,说:“不是曹贵妃给准备的,是刘家大娘子。”
正说着话,银烛从车窗外看去,忽然道:“咦?那不是刘家大娘子吗?怎么了?”
老太太看过去,只见叶善和张氏站在路边,马车也停在路伢子上,一边陷了下去,看样子是车轴坏了。
老太太赶紧伸出手拍打车厢,高声喊:“顾诚,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诚心里挺矛盾的,他骑马护送家里女眷,老远就看到刘家的马车停在路边了。第一反应就想上前查看,又顾及大庭广众之下自己主动示好,会给叶善惹来麻烦。
人人家里都有男性亲眷护送,只有刘家车辇除了一名马车夫,再无旁人。
半途上车轴坏了,也无一人理睬。由此可见,刘家那一天上街横扫一大片,是将京中女眷都得罪了个干净。
也不是说她谁都得罪了。而是这京中人大都爱锦上添花,无人雪中送炭。关系牵连复杂,大家都不喜欢的,别的人更没理由示好,徒惹麻烦。
老太太一声令下,顾诚师出有名。
自从那日分别后,顾诚已好多日未见叶善,此刻见她盛装打扮,耳朵里忽然响起那晚她问自己的话:“好看吗?”
“好看,”他一时失神,不由自主道。
叶善只听他嘟囔一声,不知他说什么,问道:“什么?”
顾诚面容一肃,上前就要查看车辇,“怎么回事?”
叶善一把扶住翘起的车轱辘,挡在他身前,“车轴断了,怕是一时也修不好了,哎呀,怎么办呢。”
顾诚不忍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等回禀祖母,直接道:“要不然,你同我祖母、母亲乘坐一辆马车入宫,可好?”
叶善一抬眼。
顾诚莫名觉得这一眼亮极了,那晚不可控的心跳又撞击了起来。这感觉太过陌生。顾诚心慌的板住脸侧过身子,看向另一边。
叶善生怕他反悔,匆匆行了一礼,“多谢顾世子。”
张氏跟着宫里的嬷嬷学习礼数只学了个囫囵,之前又跪软了膝盖,刚刚又受了惊吓,现在整个人还是心惊胆战晕晕乎乎的,见着叶善行礼,有样学样。岂料膝盖一软,要不是顾诚眼角余光扫到,险而又险将她扶住,只怕大庭广众之下,这位三品诰命就要给他这个晚辈行了跪拜大礼。
顾家的马车早停了下来。
沿途不断有马车经过,夫人小姐们少不得窃窃私语。
顾诚只板住脸,一本正经。
张氏手软脚软,到了马车边也不客气,三两下就爬了上去,毫无仪态可言。
倒是叶善站在下面,也没急着上去,轻缓的呼吸了几下,无意识的朝顾诚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她是紧张的无意识举动,巧合而已,刚好落在顾诚的方向。
然而,顾诚心里就没表面那么风平浪静了。
她看我干什么?她老是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他转过身,僵硬的伸出胳膊,“你上不去?”
马车内,银烛爬了出来,笑嘻嘻将叶善一拉。
车内坐了六个人就略微有些挤,没之前宽松了。
老太太说:“银烛,你和映红去坐后面的马车吧,我和刘老太太,刘夫人说说话。”
叶善捏着帕子,低声道:“顾老太太,我叫叶善,家里人都叫我善善。”
张氏赶紧道:“是啦,顾家老太太,您甭客气,就当她是自家小辈,我们家里人都管她叫善善。”
张氏大嗓门,不熟悉的人只当她爽朗好相处。
顾老太太念着叶善给手炉的情,又见她确实温柔端庄,撇开了初识不熟悉造成的误解,现在只觉得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于是道:“既如此,那善善往后也管我叫奶奶吧。”这句话完全是冲口而出。
叶善怔住了,一时没叫人。
顾老太太笑了好一会,没听见叫人,气氛不知不觉就尴尬了起来。
张氏哪敢当叶善的主,更不可能出声提醒,只装模作样的挠脖子抓头装没听见。
顾老太太同儿媳对视一眼,心理活动明明白白:我自作多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