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he上
她冷淡地俯首:“殿下,麻烦您早些问完,我要回去抄写佛经了。”
文凤真牵起嘴角,双手搭在桌面:“知道,你白日忙着预备婚事,一定极劳累,不会累着你。”
文凤真轻慢地掀起眼帘,紫竹帘遮住了窗外的宫灯光芒。
光影随着他一步步走来,一帘帘书法卷轴被风拂起,缓缓轮转,字迹模糊不清了。
沉香高士墨台蓦然站不稳了。
辽袖心神摇曳,险些被她挥手砸下去,一滴墨汁溅上来,跃在她细白的鼻梁上,格外突出。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滴墨弄懵了。
回过神来,文凤真已站在她身前,她心尖一颤,呼吸顿停,只听到他的声音清晰入耳。
“我梦见冬日你喊冷,于是我陪着你。”
他很高,一俯首,气息滚热,烫得她小脸泛红,迫人的慑服感与侵略性,整个人被包拢。
少女在他胸前,面色白了一分,纤瘦的身躯摇摇欲坠,后踩一步时几乎跌倒,猛然被他抚住单薄的双肩。
“站好,站好。”他谦和地笑。
文凤真一根手指移下来,温热指腹点上她的鼻梁,那点碍眼的墨汁。
在他一指落下来时,辽袖眉头一皱,无意识地缩了缩。
“是不是太不仔细了,袖袖。”
文凤真的指腹暖和,又异常温柔,一点点将她的鼻梁上的墨迹抹开了,粗砺又有力。
慢条斯理地抹荡在她的脸颊,与皮肤上沁出的香汗一块儿研磨化开了。
这两下已弄得她心跳剧烈,在胸腔砰砰跳个不停。
他盯着她,辽袖的嘴唇微颤,透出薄樱色,唇脂愈发莹润饱满。
文凤真语气很轻,不带一丝温度。
“你说冷,你迷迷糊糊的,就像个冰块儿,地龙也烘不暖和,不知道是怎么暖和的——”
话语几乎停在令她畏惧的地方!
上辈子的宫殿,红纱帐,烛火幢幢。
新帝将她的脚踝拉在小腹上,踩着他坚韧有力薄削的腹肌。她忍不住多踩了两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他在小腹放了一会儿,缓缓下拉,少女猛然惊醒,面红耳赤,一下子将脚缩回,忙着拒绝。
“陛下……”
新帝覆上来咬了咬她的唇角:“太医说,你要多动动,别总是白日里睡觉,多出点汗。”
“朕方才问过神佛,只要你好好待在朕身边,病会好的。”
……
辽袖不言不语,只是抬眸盯着他,他已经想起来很多了吗?
那么他也想起来上辈子她是怎样死掉的吗!
文凤真望着她好一会儿,启口:“为什么盯着我看。”
辽袖冷笑一声,嘴角略带嘲讽:“拿走了我的发带,又偷走了宋公子的荷包,那也不是你的,殿下,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你的。”
辽袖两下抹掉脸上的墨迹,不准备搭理他,转身就走。
不料骨节修长的手掌握住她的脖颈!
力道刚刚好,像揪小猫的后颈皮一样,不容拒绝,将她提过来,一路抵在浴房的墙壁上。
她嗓子眼儿里冒出极低的声音,愤怒异常。
在他听来却娇娇的,比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生动。
怎么都听不够。
浴房的水汽渐渐蒸腾,潮湿氤氲,热得人眼睫上挂了水珠。
辽袖呼吸急促,脸蛋通红,骨肉匀称的小臂胡乱挥舞,想挣扎开,脖颈却被按得更紧。
半张白嫩的小脸贴在壁上,很快,被他按住的地方就红了。
“嘶——”
她一只小手搭在墙上,无奈又恨恨地转头,似要瞪他一眼。
殿下只穿了一件雪白寝袍,其余什么都没穿,露出一截颈窝和锁骨,光洁如画绸。
他很快覆上来,若有若无隔了距离。
无济于事,只要她腰身稍挣扎就会贴上,极其危险的距离,恍然不知这个姿势多亲密。
她脑子轰然一下,瞬间空白,一只手腕被他握住,慢慢捆在脑后,迫使她不得不仰直了脖颈。
她睁大了乌瞳。
太过于熟悉他的脾气,知道接下来他往往会做什么。
会亲她的山根,撕咬她的嘴唇,再碾压脖颈以下,直到他满意为止。
辽袖白嫩的脖颈完全展露他眼底。他眼底暗色浓稠。
她微微喘气,指尖死死嵌进他的手腕里侧,掐得他流血不止。
血液反而刺激他。
文凤真声音添了暗色:“我说过不碰你,你也别惹我。”
浴房水雾弥漫,他脖颈坠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汗珠,缓缓流淌过喉结,强压躁意地动了动。
“跟上辈子有什么不同,也是这样教你的吗?”
他目光逡巡,睫毛一点点倾覆:“哪点不同,这点,还是这点。”
辽袖秀气的眉头微蹙,眼尾因愠色绯红,呼吸颤抖,双手狠狠将他手腕扣下两道血痕。
他的寝袍是湿的,半透明隐约透出皮肤,如墨长发也是黏湿的。
皮肤里渗出炽热甜香,一寸寸侵略她的理智。
离得太近,随着每次呼吸,都无可避免地纠缠在一块儿。
辽袖不愿直视地闭上眼,耳边回响起了一声声:“陛下……我不想洗澡……不想洗澡……”
到最后,几乎是带了哭腔的恳求。
上辈子新帝将逃跑的她追回来后,摸着她的小脏脸儿,在浴池中,将她抱在双膝间,他让她戴着小兔子面具。
她一抬眸,只能看见精致的下颌线。
总是洗着洗着……就开始做别的事情。
她逃跑的日子,新帝每日都掌握她的动向。
一遍遍翻看她到了哪个镇子,从上泗到陆水。
今日只吃了一个馒头,前日吃的是野菜,险些被纨绔占了便宜,新帝的心越来越紧。
她想回家乡东川。
因为她跑不去别的地方,只有在东川她才有亲戚朋友。
新帝合上册子后,每晚做梦,梦见她在外头被人欺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新帝推开窗子,在想:她很小就跟了他,锦衣玉食惯得娇柔纤弱,早已不事劳动。
原先府里头还碎嘴乡下来的表姑娘,后来柳姨娘被没缘由地送去了庄子,群鼠无首,下人们实在捉摸不透。
贵族人家白昼之中只有午间才能小憩一个时辰,规矩极严。
她白日里想什么时候睡便睡了,醒来便荡秋千玩猫,吃一两口饭就不吃了,他就哄着吃,每日陪她用饭。
那时候二小姐文至仪闹脾气不吃饭,他都是冷冷一句:“爱吃吃,不吃撤了,我最不纵容这些娇气奢靡的习惯。”
京城里时兴的绸缎首饰,贵妇小姐们趋之若鹜的脂粉,总是第一时间到辽姑娘手里。
她从来不打扮,他总是去她那里,每次带着各种各样的礼物,嘴角携了笑意。
她怎能吃乡间操劳的苦,她得回来才行。
……
浴房的水雾渐渐升温,辽袖一张小脸被蒸出薄红。
文凤真在耳旁问:“辽姑娘,真没什么好说的吗?”
辽袖扭开手腕,转过身,脊背紧紧贴着墙,盯着他,平复心绪,扬起嘴角,一字一句。
“殿下,你这么想知道上辈子的事吗?”
“你想知道上辈子我的心疾有没有治愈吗,想知道你究竟跟谁成婚吗?”
辽袖冷静下来,笑了笑:“哪怕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会亲口告诉你。”
“你会吗?辽姑娘。”
文凤真松开手,居高临下望着她,眼底是她无法探知的情绪。
辽袖最后瞥了他一眼,趁他出神,推开门跑出去,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闯进夜风,她一颗心脏跳得极快,呼呼刮进胸腔,难受得不行,
她停下脚步,弯身,双手撑膝,艰难地抬头。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雪芽扔了篮子,连忙跑过来搀扶她。
辽袖抱住雪芽的腰身,想起文凤真淡定的笑容。
殿下他真的永远这样优雅从容吗?
她心疾复发的那个大雪夜,冯祥给殿下通报她的死讯时,殿下也是这样冷酷到无懈可击吗?
第二日的封后大典会照例风光举行吧。
入宫名单里:天天嘲笑她的裴青禾,故意给她报了殿下死讯的陆稚玉,想一箭射杀她却误杀了太阿的姜楚……
这些他统统都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