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不想上位 第95章

作者:the上 标签: 重生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文凤真下了席位,挨个挨个给叔父敬酒,笑意盈盈。

  明明是暑气深重的夏夜,大家汗流浃背,辽袖却感到发冷,不详的预感从脚底窜上脊背。

  蝉鸣在耳朵眼一圈圈扩大,聒噪嗡鸣,心神失守,脚步一跌,险些重重坐在椅子上。

  倏然间天冷了吗?

  凛冽寒风泛起涟漪,殿下的笑意浸润着冷冽的气息。

  殿下……他究竟想做什么?

  宴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醉倒一片。

  文凤真第一次这样平易近人,与世家子们划拳行酒令,笑得开怀畅意,瓷白脖颈染上一片绯红。

  他与长辈寒暄客气,不卑不亢,游刃有余,凤眸微亮,瞧起来真挚又和善。

  钟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头:“凤真啊,你这番话说得很好,希望你也是如此做的。”

  文凤真颔首:“钟先生放心,我是真心想为徽雪营做事。”

  这声音在辽袖耳边忽远忽近,她想赶紧逃跑了。

  这个时辰,戏院的皮影戏要开场了。

  她答应了跟宋公子一块儿看戏的,正转过身,一团人将她拥堵其间,不可开交。

  一声兴高采烈的喧哗:“今日是殿下的生辰,放孔明灯喽!”

  这当儿,听得“咚、咚、咚”三声礼炮响,激越悠扬。

  刚一入夜,吆五喝六扯旗放炮闹哄哄一片。

  须臾间火树嶙峋,十层灯山在占地将近五亩的大花园中,吐璇露翠,珠光宝气。灯焰迷晕了大家的眼。

  身穿诰服的夫人纷纷上二楼看灯。

  香风袭袭,层层叠叠千光万影下。

  这一刻文凤真望向了辽袖。

  他明明有些喝醉了,眼底却清醒异常,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四目相撞,一时怔忪。

  辽袖被人群挤到了边廊,脑子有些懵懵懂懂,她终于得以透口气,扶在假山旁,清新空气还未吸进肺里,仰头一望。

  咦?开始放烟花了,错落有致,热闹非凡。

  长街上百姓披衣推窗,纷纷驻足,啧啧称奇。

  在这样大的动静下,足以掩饰一切。

  文凤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真从众人的热情捧哄中脱身,微笑着推脱。

  “等一下,本王喝口茶。”

  他坐回了席位,抬腕饮茶,一个动作间,收敛所有笑意。

  只有一双瞳仁,静静地瞥向了醉糊涂的姜林,瞬间暗了一分。

  姜楚之父姜林。

  他那声“野种”究竟指的是文凤真,还是辽袖呢?

  不重要了。

  文凤真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父亲背上从没有伤口,他说这是一个将军的尊严。

  绝不会背对着敌人逃窜。

  多年前为父亲收尸时,数了数他背上的刀口,从那一刻起,文凤真明白了人世间千分之一的真相。

  “咔啦咔啦……”

  文凤真的指节缓缓敲击桌面,匀称清脆,计算着什么时辰。

  他坐在那里很安静,乖巧得丝毫不犯,就像喝醉了,需要躺一下而已。

  下一束烟花升腾时。

  “啪”地一声,文凤真漫不经心地敲碎了碟子,手心握着一枚锋利的瓷片,站起身,朝姜林走过去。

  大家回神望去,发现席位间殿下不见了,只剩下桌面一摊碎瓷。

  咦,殿下去哪儿了?

  大家醉意醺醺,摸不着头脑,或许是出恭去了。

  总之人潮如织,金辉灿烂,夜色已深,辨不清谁是谁。

  文凤真步子走得很寻常,就像要去给姜林请茶一样,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姜林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烟花熄灭的瞬间,姜林与殿下都不见了。

  文凤真侧颜极白,神态从容淡定,一手勒着姜林的脖子,另一只手藏了那枚锋利的瓷片。

  文凤真一路将他隐秘地拖到假山后头。

  大家都在抬头看烟花。

  姜林的呜咽声也被巨大的烟花声掩盖了。

  天上到处洋溢着生辰的气氛,而花园后头的假山,一片空山枯叶的寂静冷清,朦朦胧胧照得假山越发狰狞可怕。

  文凤真力气很大,甚至不容一个喝醉的武夫挣扎。

  姜林惊恐万状,喉头嗬嗬呜咽,脑袋起先涨红青筋,接着如憋紫了的茄子。

  十指用力也掰不开他的小臂。

  文凤真神情镇定,鸦羽长睫倾覆之下,眼底晦暗难明,一派平静从容。

  “噗嗤”一声。

  瓷片捅进姜林的小腹,乌黑的鲜血滚涌。

  姜林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浑身剧烈颤抖。

  “殿下,殿下……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儿!”

  “你爹不是我砍的,我只是在一边儿看着而已,背后捅他刀子的人不是我!是——”

  “好啦——”

  文凤真骨节分明的五指死死捂住他的嘴。小臂夹着姜林的咽喉,另一只手耐心地抚摸他的脊梁。

  如果姜林太紧绷的话,血会溅射得到处都是。

  文凤真仰头望着烟花,天真又惬意。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最快乐的日子。

  他心爱的女人也来了,人世间的愉悦就是这样简单。

  姜林感受到深深的恐惧,死命挣扎也无法跳脱的命运之网。

  落在他温暖的怀里,嗅着淡淡的甜梨香气,殿下的身体坚韧柔软,一双漂亮的凤眸格外冷静地盯着他。

  姜林被他禁锢到一点点失去呼吸。

  文凤真垂眸,眸光微冷。

  他背信弃义,与皇帝串通勾结,京师围虎案的幕后主使人之一。

  他的女儿想一箭杀了辽袖却误杀了太阿。

  他的那声“野种”。

  每一桩都无法原谅。

  文凤真清楚五脏六腑的要害之处,清楚哪个部位是最疼痛难忍的。

  拔开瓷片,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不费力,也不经意,随手捅了三下。

  创口小,失血少,脏器破裂。

  精心、简单、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一直仰望着烟花,动作幅度并不大。

  婢生子又如何?

  娘亲杀牛宰羊的时候,也这样娴熟轻松。

  将一整头牛架分得整整齐齐,满地血一会儿就收拾干净,是个擅长干活和清洗的女人。

  她在从军帐篷中干活的时候,喜欢将文凤真捆在背上。

  所以她的儿子也跟她一样干脆利落。

  “祝我生辰快乐。”文凤真抬了抬他的下巴。

  烟花爆绽声中,一声闷哼,姜林的身躯轰然倒下。

  文凤真转身,将瓷片“咚”地一下扔进深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一面走一面揉搓手上的血迹。

  怎么都擦不干净,指甲缝一片血污。

  文凤真隐隐地不耐烦,动作越来越快!

  他刚转过假山,对上一双漆黑湿润的瞳仁。

  他擦拭血迹的动作停下来,顿了一会儿,嘴角恢复笑意,若无其事,眼底升腾清辉,有些惊喜地问。

  “辽姑娘?”

  辽袖站在假山后,撞进男人琥珀瞳仁中,沉默带来极致的压迫感。

  她方才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她极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少女一张小脸被酒气熏染的微红渐次退成苍白,拇指弯曲,刻意绷着冷脸,却不带任何威慑力。

  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后退,单薄的脊背撞上假山,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