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程宝珠觉得凤霞姐招得是真的值,有她在药膳馆的卫生没有一日不干净。
她们馆从没受过卫生投诉,甚至在外有个卫生贼好的名声。
药膳馆九点半时才营业,大约到了九点钟时,馆中所有的工作人员便都会到馆。
“宝珠来了?”今天和她搭班的冯百龄从门口走进来笑笑说。
没一会儿又有个小姑娘拎着两个包子,背着小包一路跑进来,她惊奇地瞧着程宝珠:“程大夫今天这么早到!”
比起程老板,程宝珠喜欢药膳馆中的人都叫她程大夫。
小姑娘是抓药的,每天得九点钟上班,和程宝珠一样都常掐着点来。
说到这事,程宝珠有点脸红。
一年365天,她有360天都是最后一个到达药膳馆的。幸好老板就是她自己,换做老板是别人,迟早得把她给炒了。
门口排队的客人越来越多,蒋明霞在门口放号,放的是下午四点后的号。
因为馆中又多了个大夫,号就由原来的10个变成如今的12个,程宝珠小气吧啦控制号数的行为被徐川狠狠嘲笑一顿。
工作量反正不能增多少,每天五点半下班得是常态,加班到六点钟已经是底线了!
放完号,排队的人就离开。
程宝珠在九点过后和凤霞姐去隔壁,徐川正好巡店回来,就给两人做了份汗菜粉。
汗菜煮完后汤是红的,味道有不少人吃不惯,但它绝对是程宝珠最喜欢的野菜之一。
“呼噜——”
程宝珠端起碗把半碗粉吃得一干二净,徐川没眼看:“你不是说要减肥吗?”
“怎么,你不乐意给我吃?”
程宝珠瞪他,好端端的,提什么减肥的事儿,这餐吃完下餐再减不行吗?
“得,我可没说,吃完你赶紧上班去吧!”徐川也是怕了她了,减不了肥全看这餐有没有她喜欢吃的菜。没有她就减,有她就不减。
程宝珠才不乐意在这儿多待呢,回药膳馆后直接上班,今天来的第一位患者是邓芳舒她小闺女。
邓芳舒带着她闺女调养好几年,如今身体瞧着和平常小孩已经没什么两样。
今天是来最后一次复诊的,比起程宝珠头一次看到她时那瘦胳膊瘦腿的模样,小姑娘真的强壮许多。
就连头发都是乌黑亮丽的,从前那一头枯燥的黄毛真是让邓芳舒天天心焦。
邓芳舒和她丈夫带着闺女来,程宝珠进行最后一次的检查,点点头说:“可以了,往后不要再吃药,往后也没什么需要忌口的,不过她这种体质油炸辛辣的东西还是少吃。运动要适量,高强度的运动别碰啊。”
小姑娘遗传了她妈的心脏,心脏上稍稍有些小毛病。
邓芳舒压在心口好几年的石头,在这一刻终于移开。
两夫妻在这瞬间身体都软了,眼眶不禁一热,眼泪就落下来。
“哭啥,该高兴才对。”
程宝珠抽张纸给他们,这小姑娘她费老鼻子力气了。她不常来,平常靠着程宝珠开药膳方,自己买食材食补,每三个月复诊一次。
后来,又渐渐变成生病了就来,一直到这两年,生病的频率才下降许多。
这一家三口红着眼离开,程宝珠感慨,她当年头一次见到邓芳舒时她还刚怀孕呢。
病人一个接一个,程宝珠没空沉浸在感慨之中,开始继续看诊。
有调养身体,祈求长命百岁的的老人,有求子求女甚至让程宝珠帮忙看性别的男女……
都说医院中每天都在上演着人生百态,而她这小小的药膳馆中,也能从每个来求医的患者身上窥见他们的生活。
程宝珠从前觉得永远待在一处工作会很无聊,可每天面对不同的患者时,总是会遇见许多新鲜事。
生活就这么平静无波澜的过去,把家教找好后,夫妻俩彻底解放。
在老坑村中,徐队长经过长时间的调查与思考过后,终于开始召集村民们开村民大会。
这是全体村民的大会,包括在县城中的江玉兰和徐保国都得回家。
一天傍晚,老两口开着三轮车从县城中回来。
夕阳铺设在天边,火红的云朵使得正升起袅袅炊烟的老坑村散发着金光。
徐川几个月前说要给徐保国买辆摩托车,这样平常往返县城和村中也方便。
徐保国想了想,他不要摩托车,他要这种小三轮。
小儿子如今有钱,他也不跟儿子客气。别说一辆小三轮,就是两辆小三轮来他都敢接。
徐川:……
老爷子真是年龄多大口气多大,一个人要要什么两辆三轮车!
于是在两个月前,徐川就托人买了一辆三轮车,又拖了运回去给徐保国。
有了这俩三轮之后,徐保国成功开启他的第三春事业。
第一春是干农活。
第二春是卖吃食。
第三春是收废品。
娘嘞!江玉兰气得要死,这么贵的三轮车你竟然拿去收废品。
别说,如今有些废品还挺挣钱。徐保国每天收完回来都会把车清洗一遍,俨然是把车当成了给自家犁地的老牛。
这会儿三轮车后头固定住一张竹椅,徐保国在前头开车,江玉兰就坐在竹椅上。边磕着瓜子,边看着周围的庄稼。
“这旁边的小山是谁承包了,瞧着倒像是要拿来种橙子。”
没等徐保国说话,江玉兰就自问自答:“好像是白凤家的,她家的橙子倒是种的好。”
“咔咔——”
江玉兰嘴里说着话,嗑瓜子也没停下。大半个月没回来,她还挺想在乡下住一阵子。
“也不知道支书这回有啥事。”她疑惑说。
徐队长已经变成徐支书啦,如今村里的事情还是他一手抓。他的辈分大,曾经当队长时家家户户都服他,如今自然也是他当支书。
徐保国:“估计是种地的事,我上回听支书家的老大说咱们村将来的米可能得供给公社。”
三轮车在土路上稍稍有点颠簸,等拐个弯进入另外一条路前,江玉兰十分有先见之明的把瓜子袋子绑好,然后双手抓紧车杠。
“哐哐哐哐——”
这一小段路颠簸得不行,徐保国忍不住说道:“路真得修一修,要不每回都得受罪。”
“唉,修路谁不爱修?村里没钱……”
夕阳西下。
老两口终于进入村子,到达村口老屋。
这段时间徐河和李翠芬都在乡下,因为正是农忙的季节,不管如何总得到村里来收拾收拾庄稼。
“爸妈你们可算回来了,就等着你们吃饭呢!”
李翠芬赶紧把江玉兰扶下车,江玉兰腿脚都很利索,撑着李翠芬的手就下来了。
江玉兰拍拍裤子:“虎头我给钱让他和小谷在外头吃饭,顺便让程老三看着哥俩点。”
虎头如今在读初三,过段时间可就得参加升高中的考试了,他这成绩想考他们县城的一中,瞧着还挺悬。
如今中专也难考,不少人都说就让虎头去考中专吧,李翠芬硬是不乐意。
她的几个姐妹也这般劝说,李翠芬差点没跟人家翻脸。
就得考大学,得和宝珠一样读大学。
如果没有程宝珠,李翠芬估计也会对儿子能考上中专这回事儿万般欣喜。可等她接触到更高层面后,每年去首都,都被程宝珠和徐川带着到各个高校中转一圈后,就再也不满足只考个中专。
李翠芬当时忿忿,如今的不少人家都认为中专比高中好,读上几年就能出来直接工作,和大学也没啥两样。
就是这种想法,使得不少能考高中,有机会考入大学的孩子全部读了中专。
别人她管不了,李翠芬心想她两个儿子那都必须得能大学就大学。如果可以,学他们婶婶一样继续研究生才最好。
吃过晚饭,一家人到晒谷场中去。
晚上8点,村支书拿着个话筒,站在晒谷场的大石头上开始讲话。
讲啥呢?
所有人都没猜到,讲的就是高粱的事。
“虽说咱们村从来没有种过高粱,但是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公社要开酿酒厂,隔壁的市里也有酿酒厂,这些酿酒厂都需要高粱。”
嗡——
话音刚落,原本没什么声音的晒谷场顿时沉默的落针可闻,几秒钟后便爆发出闹哄哄的吵声。
“啥意思?咱们改种高粱了?”
“不是,高粱这玩意儿别说没种过,我就连吃都没吃过。”
“那哪成啊,咱们祖祖辈辈种的都是大米,祖上做事儿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村支书很有威严,换做别人说这事儿,都得被人喷死在石头上。而他抬起手压一压,底下各种质疑声吵闹声瞬间被压下去。
“静静,听我说完。”
他叹声气,展开一张纸,在电灯下看几眼继续说:“穷则思变,我也没让你们一口气全把地里种上高粱,咱们划一块地来试一试。如今咱们公社有酿酒厂,隔壁市也有几家酿酒厂,不说其他的,反正高粱的销售总是不愁。”
众人一听,原来并不是把所有地都拿去种高粱,这才稍稍放心。
“可是……咱们不会啊。”
村支书:“不会就去学。”
“那从哪里学呢?”
村支书:“从徐川那里,如果你们同意,我就找徐川给咱们买种子!”
“什么!”
底下人几乎异口同声,包括江玉兰等人。
他们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村支书的话,江玉兰甚至没控制住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