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徐川之后要忙的事儿非常多,尽量争取在这半天之内把亲戚走完。
……主要是忙碌前他想多挤出几天来休息。
吃完丰盛的午饭,带闺女回家洗澡。家里的灶台近十年没用了,徐川点松明时竟然还有些怀念当年的日子。
松明有股特殊香味,碰到油脂多的松明,还会滋啦滋啦响,气味随着火焰飘出来,他就觉得贼好闻!
给闺女烧了半锅的热水,提到卫生间中让她去洗澡。
程宝珠就纳闷:“干啥不在老屋那边洗?”
徐川反问她:“你准备接下来的一个月都在老屋吃饭?”
程宝珠懂了,赶紧摇头。如果可以,还是要在自家吃。
这就对了嘛,所以灶炉就又得开启了。
闺女不甚熟练地洗完澡,程宝珠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诶,这玩意儿可不是他们从系统商场中买的,如今市面上吹风机少,但还是能买得到,程宝珠染头发的理发店中就有整整四个!
“成了,咱们是先去上岗村还是程家村?”程宝珠收起吹风机问。
旁边吃着黄瓜的徐川起身,拿起钥匙:“先去程家村。”
没为啥,顺路而已。
车子满载东西,从老坑村到达程家村。
“妈,那就是你家吗?”大闺女一路上缠着程宝珠问七问八。
程宝珠点点头,脑袋中关于程家村的记忆也在慢慢的再度复苏。
进入程家村的地界,再行驶一段路,就能看到原主父母埋葬的那座山。
徐川指着山道:“等你三舅回村,带你去给外公外婆扫墓。”
大闺女偷偷觑眼沉默的程宝珠,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她慢慢靠近程宝珠,拉着她手臂,乖巧问道:“妈妈,我没见过外公外婆,外公外婆是啥样的人呢?”
程宝珠望着窗外没说话,父女两人心中一咯噔,只以为媳妇/妈妈又难过了。
她的沉默在父女俩看来就是失落,但说实在话,程宝珠此刻是在想,她给闺女介绍外公外婆,是介绍原主爹妈,还是介绍她的爹妈。
啧,好纠结。
太太太纠结!
程宝珠轻轻挠头,都经过了村里的第一户人家时,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一家人再次受到围观,随着人越来越多,竟然呈现出夹道欢迎的场景。
“老叔公!”程宝珠和徐川欢喜地迎上去,顺带拉着闺女。
程老叔公眼含热泪,先是看看程宝珠,再把目光移到好好身上。
徐川……他属实没有注意到。
“好好是吧,真像你!”老叔公这么说,如磨砂纸般粗糙的手摸了摸好好的头,感慨道:“咋一晃眼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她,还是个小小的人!”
得是办周岁那天吧?
那天他特意让大孙子送他去老坑村,抱这娃娃时她还尿自己一身!
两人没在程家村待多久,陪着老叔公说会儿话,期间程家两兄弟也来,包括大嫂二嫂。
徐川直接把送给几个孩子的东西给他们,又带着闺女去看看程家老屋。程宝珠摇摇头表示没留下当年的任何痕迹后,徐川不无遗憾地准备带着母女俩离开。
程家老屋大变样啦,甚至当年埋金子的水缸也没啦。程大明心心念念的是推到老屋,建二层小楼房。
他这几年拼命干活,也只推倒一半,然后建起来个泥胚房。
可就是这样,他也是村里的佼佼者!这让程大明很得意,自觉是村中的大户人家!
程宝珠对正洋洋得意,并且让两夫妻八月初来参加大儿子婚礼的程大明翻个白眼。
糊涂蛋。
又是盖楼又是给大儿子娶媳妇,家底都给掏空了吧,往后底下几个小孩有得苦了。
她本想说什么,可这又关她啥事,依照程大明的性子,他肯定不会听你话。大热天的程宝珠没耐心多寒暄,暗地里戳戳徐川,徐川就三两句话推了程大明地喝酒聊天邀请,开车继续往上岗村行驶。
程大明背着手,看着眼神随车动的村民,站在门口昂首挺胸。
瞧,这是他家的妹子!
程大嫂没好气:“还不进来。”
丢死人了!人家发达,你得意个什么劲?她就怕丈夫又和车杠上,这人贼爱面子,他们家盖二层楼房已经是勉强,买车想都不用想。
才三四岁大的小闺女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她怀里抱着个小狗布偶,趴在程大嫂腿上高兴说:“这是姑姑送的!”
她又指着头上西瓜发卡,眼睛亮晶晶:“这是姐姐给的。”
“对,往后你可千万得像你姑!”
程大嫂轻轻摸着小闺女的脸,叹声气,忽然就懂了当年婆婆怎么就那么偏心小姑子。
如今,她好似也得走上这条路。比起前头的三儿一女,程大嫂觉得小闺女最得她心。
对于妻子的这话,程大明从前会反驳。
像小妹?那完了。
如今呢?多像些。
都说侄女肖姑,他家小闺女和小妹一样是老小,平常家里也宠着,总能像个几分……吧?
不求什么研究生,将来当个大学生就行。
程大明在畅想着,车上程宝珠却吐槽:“一顿操作猛如虎,最终啥也没剩下。”
徐川:“咋说。”
程宝珠:“盖房子的钱完全可以去县城买了套房了,但他没去。干死干活的干了大半辈子,到最后估计还是和别人差不多。”
这会儿想想,这话程三明不可能不跟程大明说,大概率就是程大明没听。
想起当年三兄弟想扣留彩礼的事,程宝珠便有些感慨。
程家三兄弟爱财,但最终好像也没人发大财。过得最好的程三明在开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小卖铺。徐川昨天随口说,有钱了开个小超市,他可以拜托蓝国伟帮忙运货。程三明想了半天后,谨慎拒绝。
程老大程老二住乡下,轻易不敢变换生活方式。最机灵的程老三没了冲劲,当年那些豪情壮志,随着年龄增长被磋磨得渐渐消失。
人生,有时候因果循环。
上岗村。
这里住着徐川的三个舅舅、两个姨姨,以及两只手数不过来的表兄弟姐妹。
大闺女明显要累了,也要撑了。
走一家就吃一家,光嗑瓜子都能嗑饱,别说大闺女,再这么下去程宝珠都受不住。
“快了快了。”徐川说,“最后一家了,咱们再坚持坚持。”
唉,要好名声就得如此,反正辈分岁数比你大,你都得挨家挨户走过去。
徐川多少年没再登过舅家门,总不能露个面就走吧?总得在舅家姨家喝几口茶吧?舅舅姨姨递的糕点你总不能不吃吧?他们说啥,你都的耐着性子应啥吧?
程宝珠&大闺女:……
两人就跟吉祥物木头桩子似的,到最后累得回去时在车里呼呼大睡。
徐川就觉得委屈了娘俩,这娘俩从前哪里一口气走过这么多的亲戚。
回家后,车子停在家门口,徐川挨个把两人抱回去,两人都没带醒的。
隔日,再隔日,连续隔三日,一家三口都处于度假状态。
徐川今儿带妻女去山上玩,明儿带她们去县城玩,后天就去村里礼堂中打牌。
程宝珠十打九输,输得口袋空空。带出来的十多块还不够花,后来从徐川那儿挪了四五元。
和她相反的是徐川,这人手旺,打牌也厉害。别瞧他算数垃圾,但他数牌贼牛。
程宝珠输多少,他基本就赢多少,夫妻俩玩到中午,实在热得不行时才回老屋吃饭。
“我再也不玩了!”
程宝珠吃完午饭,气呼呼说。
好丢脸,她手臭,还被人笑!
徐川自打在乡下待几天,就又恢复了从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拉着程宝珠的手,蹙起眉,装模作样地放到鼻尖闻闻:“不对啊,也不臭啊。”
程宝珠瞪他。
徐川憋着笑说:“不过倒是一股蒜味,不臭但是熏人。”
程宝珠气得咬牙切齿,抬起腿想狠狠踩他一脚,徐川脚疾眼快迅速移开:“你这人,说不过我就来暴力。”
说着,他七扭八歪,愣是没让程宝珠打在身上。
程宝珠最终重重“哼”一声,马尾辫一甩,回房间琢磨她的学校图纸去了。
徐川就眼含着笑,瞧着房间门的方向。
果然,半分钟后,程宝珠绷着一张脸,去院子里洗手。
她梗着脖子大声说:“笑啥,我这是帮妈剥蒜,要不我全身上下都是香香的!”
谁臭了,谁熏人了,不可理喻!
说完,把手上水往徐川方向洒去,瞧见他下意识躲闪后,才眉梢一挑,得意地回房间。
哼,小样儿。
房间中,半小时后,程宝珠正抓耳挠腮地画图纸。
她昨晚一时激动,竟然争着抢着从徐川手里抢过设计学校的重任。
程宝珠就想,她虽然没有正经学过设计,但她好歹也是美术生出身,游玩过许多国家,看过许多优秀建筑。正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再者说,她的药膳馆都是她设计的,后来也获得许多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