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程宝珠哼哼,你这话敢跟你爸说吗你,李姐夫的两代从军梦在大儿子身上是破碎了,他自己都说不能把这种儿子送到部队去丢人。
李姐夫的心理演变史特棒!第一阶段是对儿子进部队信心满满的阶段,毕竟儿子从小在部队长大,每天跑操,有时还被提溜去训练。
第二阶段是李小龟太皮,李姐夫愤怒之下把希望寄托于部队的阶段。部队磨炼人啊,得去部队吃吃苦才行。
第三阶段呢,就是如今。儿子太废了,他压根不好意思送进去,他说自己不能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战友对不起自己身上这套军装……
于是,就把目光放在皮猴小儿子身上,周越和安安自然不成。
李姐夫念叨着周越是战友的长子,是战友唯一看过的孩子,往后得顶起战友门户的,不能送去。安安是幼子,自小就没见过爹,更可怜,也不能送。
他在那儿研究,程宝珠也研究半天,就文学吧!你李小龟不是爱看书吗,多看去吧。
这是个大专业,程宝珠再次证明了她在报志愿上确实是一流水平,最终让李小龟有惊无险地上了一所在后世也算是211的大学。
大姐与李姐夫都十分满意,而程宝珠想起他们家还有三个小孩就唉声叹气。
后来,小谷没考好,被大嫂拉回家复读。
这孩子身体素质不太行,高考那天竟然肚子疼,李翠芬原本还抱着希望,但落榜后李翠芬是又急又气又心疼,当时差点没晕过去,还是正好在老家的程宝珠给扎了两针才清醒。
得,复读吧。
但周越报的志愿上了,他的志愿其实和程宝珠半点关系都没有,在报名过程中,周越就表示可以自己决定做主。
诶!就该这样嘛!
志愿就得自己来!
程宝珠见此就开心地撒手没管啦,然后这乖孩子给她捅出个大篓子。
原来他不声不响地报了军校,那阵子李姐夫和徐云又忙,等政审了,李姐夫和徐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小越啊,你这让我咋去见你爸啊。”李姐夫都要抹眼泪了,他没把儿子送去,战友儿子反而去了。
周越说:“您放心,我爸指定更高兴。”
李姐夫要心梗,周越成绩好,分数能在首都上个好学校。就留在首都,往后工作也在首都,他再给买个房成家立业,多好啊。
然而周越有自己的追求,要走前,他陪着李姐夫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日,自己坐飞机走了。
程宝珠当天开车去送他,拉着一个大行李箱:“这是你舅做的各种酱和肉脯,还有老家寄来的蜂蜜干果,别拒绝,我帮你托运去。”
周越无奈:“有食堂……”
程宝珠打断:“谁不知道学校都有食堂,但那不是不晓得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嘛!”
徐云也点头,宝珠跟她说徐川做了吃的,她就熬几个夜织了两件毛衣和手套,万一等天冷了,她们这边的衣服还没寄到怎么办。
窜到一米八八大高个的男孩儿,此刻就感动得红了眼眶。
程宝珠心想你可真别哭,你那脸都可以出道去了,一哭竟然梨花带雨的,不是你舍不得而是我舍不得。
三人挥挥手,周越转身离开。
这是90年的夏末,在首都机场中,周越奔赴往未知的人生道路。
回去的路上,程宝珠安慰徐云:“现在是啥时代了,是信息化时代嘛,人家要培养信息化士兵的。还有、还有技术兵嘛!”
徐云哭出本地话:“这些都是要上战场的兵嘞。”
程宝珠:……好的她不太懂,她闭嘴。
“反正,现在作战和以前不一样了。”程宝珠只能这么说,大姐是军属,懂得比她多。
转眼来到1991年。
程宝珠这两年是越来越潮了,首都各种店铺场所增多,大商场也开了起来,这可不就是回到了她的快乐老家吗!
而徐川却忙得要命,几乎是脚不沾地。产业快速扩张的同时也带来许多问题,他无法把问题扔给孟松青和徐家良解决,简直把公司当家。
90年代是遍地是金的年代,更何况他做的是餐饮生意,徐川抓紧机会各处打广告,然后再将宝年这个牌子开到全国各地。
到了如今,程宝珠几乎在每条大街上都能看到一家嘉年福,每次去各处去玩,都能吃上小宝年。
徐川没开放加盟,依旧是做自营。
他有闲钱后就到处投资,投资养鸡场,投资果蔬基地,甚至搞了块地,别误会,不是房地产,这事他怂他不敢干,他开了农家乐,在当初买地种菜的偏远村子建了农家乐。
别说,徐川这人总会另辟蹊径。
程宝珠都看呆了,如今正是“到海南,淘金去”的时候,大批人下海,他就稳稳的不动。
她当时还想着若徐川想去,她一定得劝。人家海南那里的房地产搞得热火朝天,连她这种知道结果的人都眼热,徐川却稳得住。
“我不掺和那些,来钱快,但是得欠钱。”徐川吃着程宝珠炖的药膳这么。
他呼噜呼噜喝下最后一口汤:“宝珠你蛋炒饭鸡蛋面啥时候做得能有药膳的水平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必在晚归时吃那些略带糊味或者料酒味过重的蛋炒饭。
程宝珠大声说:“我半夜爬起来给你做就不错了,你还嫌弃我。”
“成,我不嫌弃。”徐川赶紧闭嘴。
他又连忙扯开话题:“我呢,底线就是不欠人家钱。谁的钱都不欠,包括银行。”
这是徐川的生存之道。
有的时候出身影响性格,他压根不敢欠那么多钱,世上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万一还不上了咋整?
他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个花钱如流水的媳妇,徐川对有些产业也眼红啊,但还是天天在办公室里练“稳”字。
程宝珠挺意外,感觉徐川也是生对时候,能在这个年代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
再过几十年,你资本还没积累起来,市场就得被人刮分喽。
“这样也挺好的,咱们安生过日子。”程宝珠说,“对了,闺女儿班主任问我,她们班下周想去农家乐采风成不成?”
农家乐地处偏远,那地方还保留着村庄农田,没被城市兼并。
徐川建这农家乐的本意是往后他们一家三口能去农家乐里住上十天半月,享受享受农村生活的。再者就是谈生意时用了,那里说是农家乐,其实还包含着山庄。
他这一年来就经常跟生意伙伴去山庄中喝喝茶品品酒,然后把人忽悠着签了字。
不过大多时候,农家乐还是不少学校的农活教育基地。
那里有农田有菜地有水潭,还有水到脚踝高的河。那个村子干脆和徐川合作了,每年夏天秋天,村民不需要怎么请人干活,那一波一波的学生,就能把他的小麦和玉米给收上来。
其余时候,人家学生就住在农家乐里,抓鸡钓鱼摘菜做饭好不快活!
这徐川可不知道,他哪能记得这些东西。他如今有个秘书,徐川说:“我问问小超,目前没满的话让他安排。”
闺女今年初三,马上就得升高中。
做父母的真挺愁,前几年徐川忙都是程宝珠在管,徐川就想着自己得逐步把手上的工作给安顿好,陪着闺女过完之后的三年。
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一天,程宝珠给徐川做了次推拿。
第二日起来时徐川神清气爽,给大闺女儿做了早餐,又给程宝珠留了早餐。
他开车送闺女去上学。
闺女边吃着水果边看书,也不晓得从哪儿借了几本小说来,平时只能趁着坐车去学校的时候看。
徐川:“担心担心你那眼睛!”
大闺女儿眼都不抬,又翻一页:“我眼睛好着呢!”说完又看入迷,徐川只能叹声气。
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就是难搞,你纠正她那错误的习惯,人家还会嫌你烦。
到达学校,大闺女挥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背着书包就往朋友那里跑去。
徐川愣是看着闺女进学校后才离开。
“哎,你妈啥时候才送你啊?”进了校门后,徐好好就被朋友拉着问了。
她顿时自豪说:“我妈做了新的头发,等明儿我让她送我来,你们可以看看。”
“新头发!你妈也太时尚了吧,我怎么觉得你妈每个月都在换发型。”
徐好好:“她平均28天换一次。”
程宝珠在闺女的朋友圈中贼受欢迎,特别是当这些孩子们进入初中,觉醒了对时尚的认知后,程宝珠这种步步踩在时尚前头的发型与穿着经常成为其他人的谈论对象。
也幸好她是在自己店里工作,这要换做在医院里,她早得被人投诉。
更是幸好这近十年来程宝珠打出去不少名气,几乎整个首都人都知道宝年药膳馆,知道要想用药膳调养身体,想针灸,找药膳馆的程宝珠就行。
要不她这么一副棕色卷发,化了妆,脚踩高跟鞋有时还做了短款美甲的模样,没有从前积攒的名气,恐怕没病人敢找她看病。
中医嘛,越老越吃香。她这种医生,从外表看真不怎么靠谱。
程宝珠还不晓得闺女儿惦记着明天喊自己早起送她去上学的事儿,更不知道自己在闺女的朋友圈里俨然是个大明星的存在。
她起床后眼睛一亮,哼着小曲儿慢悠悠的吃早饭,吃完了再开车去药膳馆。
“哎哎哎,载我们一程!”
林天和拎着书包,急匆匆跑出来,身后还跟着袜子一深一浅两个颜色,头发也乱糟糟的小爱。
“这会儿还没去上学呢?”程宝珠踩刹车,看看手表,几点了都,第一节 课都上过半了吧?
林天和揉揉脑袋:“别提了,这得怪你家徐川,昨天的饭局是我替他去的,喝了多少酒你晓得不。”
说着他拉开车门,和小爱坐到后排。他车子送去维修了,这两天贼讨人嫌,不是蹭程宝珠的车就是蹭徐川的车。
程宝珠车速渐快:“所以你这是睡过头,我早就说你得请个阿姨了吧。”
“还在找呢,哪有那么好找。”林天和唉声叹气,看着手表忧心忡忡。
一夜宿醉,闹钟竟然也没用,完蛋,他今天又得被小爱的老师留下来批评教育了,唉!
林老太太在去年夏天过世,临走前把娘家弟弟和侄子甚至街道的人都找来,说往后这套房子就留给林天和。
话说完,其他儿女不乐意。
可老娘躺在床上,自从生病以来都是林天和请人照顾的,其他人也就拎着补品来瞧瞧而已,喂老人吃饭帮老人洗澡这些都没做过,连请人的钱也没说过要合出。
加上舅舅立在房间中,街道里的工作人员和其他的高望重的人也在,他们不满归不满,但却没说出口。
这时敢说出口等被削呢,老人明显快要咽气了,你是想让人家死不瞑目?
其实林老太太身上也没啥钱,这几年的退休金和大半辈子攒下来的棺材本陆陆续续被几个儿女给要走了,就跟怕其他人要的多,而自己吃亏了似的,胡同里人都笑,这几人是在比赛拿钱呢。
在林家舅舅和街道人看来,林老太太其实根本不算偏心。
她大半辈子攒下多少钱啊,加上当年林老头留下的钱,她自己的退休金以及逢年过节子女侄子给的孝敬钱,这是一笔大财。大儿子和两个女儿买房的大部分钱恐怕都是林老太太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