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徐川钱包逐渐丰厚,底下员工们的工资也是涨了再涨。好些员工都是从开店那会儿就在店里干的,如今菜馆隔两年就招人,是因为部分老员工提出要去新店,他们在大宝年里干了这么久,去小宝年当个经理绰绰有余。
有些老员工求安稳,还是待在熟悉的菜馆中。他们早跟徐川混熟了,这也导致了菜馆员工的工作氛围是轻快的,大伙没事就时常聚在一起聊老板的八卦。
刚来没几个月的新员工就好奇:“老板笑啥呢,他咋经常从店里拿菜走?”
而老员工们经过几年的观察,再互相之间对对,早已洞悉一切。
有人就笑笑说:“每年的今天都是这样,你再过两年就晓得了。”
新员工满是纳闷,又有人解释:“隔壁是咱们老板娘的店,这是两口子又在聚呢。让我数数今天是啥日子……”说着他把扫帚夹在腋下,然后掰起手指认真数,刚恍然大悟想说话,就被别人抢先道:“结婚纪念日,哎呀,你往后都会习惯的。”
这会儿可没啥人会过结婚纪念日,大伙也是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如今渐渐接受。
甚至盘算着老板这两天的心情应该会很好,抓紧时机,在这几天里请他给大伙添两道菜,应该有可能对吧?
从前徐川生意没做大,徒弟也没带出来,只能自己在后厨里忙活。
如今他是彻底撂开手了,每个月大约只会在后厨里待上十来天,兴致来了就做,做累了就又解开围裙休息去。
这就导致了,店里员工早年时候还能时不时吃到徐川的手艺。而如今徐川兴致起来时做的几道菜,不是给老顾客们做的,就是做好后味儿还没传出来,便被后厨那几位没良心的给瓜分个干净,完全不给他们留些。
你说偷偷吃完也就算了,可那群兔崽子们吃完,竟然还在他们面前炫耀哈气,甚至嘴巴砸吧砸吧地喊着“香死个人啦”,气煞人也!
徐川可不晓得自己被盯上了,他不像程宝珠,对于上门的病人来者不拒。如今少有人能请他出手,做菜全看自己兴致。
他甚至有些什么厨艺赛都不乐意去,三请四请后,徐川耐着性子去了。第一年时拿个金奖,第二年第三年依旧是金奖,眼瞅着金奖要被徐川给年年承包,第四年赶紧让他当评委。
哎,吃总比做舒服。
徐川是个另类,他头铁,在他这里哪道菜好吃就是哪道菜好吃,完全不看你背后有没有关系。
有位老板家的儿子手艺不错,稍微给他通融通融人家就能拿个头名,徐川就跟看不出别人的眼色、听不出别人的话中话般,该打几分还是几分。
厨艺赛真怕了他!得,这届办完就给你个金刀奖还是金锅奖,奖搁在哪个旮旯角里徐川也给忘了,反正意思就是把你高高供起,你最牛逼但往后你别来了。
嘿,徐川乐得清净!
两夫妻心有灵犀,今天有事儿没事儿嘴里就哼着小曲儿。
徐川开车时,时不时瞥眼副驾驶座上的礼盒。
程宝珠同一时间也从病人家里开车回老槐胡同,过几分钟就得摸摸那个被她塞到衣服里的宝石项链。
项链应该是徐川寻摸到的上好毛料,开出来后他亲手画的设计图,然后请人制作而成。
宝石块大,程宝珠目前不敢大摇大摆地挂在衣服前,就藏进衣服中戴几天过过瘾!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家。
大闺女如今到该吃中午饭的时候,会自己坐公交去菜馆里吃啦,半点不需要徐川再接送操心。
程宝珠前脚到,刚停好车去开门嘞,后头便传来一声鸣笛。
她推门回头,只见徐川嘴角噙着笑,撑手靠在车窗边。
秋日暖阳温暖,一束阳光就正巧打在他的脸上,程宝珠恍惚怔忡。
两人隔着阳光笑了。
十五年弹指一挥间。
柿子树上果子已然换了新装变了颜色,红彤彤地挂在枝头,热闹且喜庆!
然而他们院子中的这棵,果子如今还不是最为成熟的时候,吃时还有涩感。
等到中旬,柿子完全红透,剥开外面一层皮便是香香软软的内瓤,核小肉多,程宝珠酷爱吸着吃。
“哐哐哐——”
院里厨房中,此刻正传来剁菜声,时而还有低声轻喃。
程宝珠眼睛闪亮而水润,在回家后,她便一步不落地跟在徐川后头。
小手攥着徐川的衣摆,不知为何总想和他粘在一块儿。
“唉,全天下也就只有我能受得了你。”徐川嘴上这么说,但笑意并着得意压不住,啥叫甜蜜的负担,这应该就是。
“行不行嘛!”
程宝珠用手指卷起他的衣摆,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徐川真是服气:“这种时候,”他低头看眼手上的油水,略有些震惊问,“你问我行不行?”
程宝珠瞪眼戳他:“你脑袋里也只能想着那些了!”
徐川话中意味深长:“我又没说什么行不行,那你想的是什么行不行呢?”
程宝珠翻个白眼,那点空气中都带着粉泡泡的氛围没了。
就跟一个个又大又圆的粉泡泡被戳开,如放水烟花般,霎时间水雾四溅。
她干脆坐在灶炉边,帮徐川添柴加火。随着天色渐暗,厨房的电灯还没打开时,灶炉里的火光就明晃晃地映在程宝珠脸上。
程宝珠脸蛋实在细嫩白皙,主要功劳是她前几年抽的那个护肤膏。
这几年不少人都有些好奇,不仅程宝珠女性就诊病人增添不少,徐川那里都有好些人追着问。
因为这事儿到程宝珠那儿来看病的,大约都没啥大病。
她们看啥?看护肤。
大家有钱了嘛,饱暖不但思□□,更能让人开始注重外貌管理。
于是,她就添了不少由家长带来看痘痘的青春期男女孩病人,以及看冒痘啊毛孔粗大啊,还有想美白的病人,男女都有,女生更多。
程宝珠:……
得,这有的也算病。
她在这方面的造诣并不深,每天晚上学习白天看,也不说治本,反正从目前情况来看痘痘她治标有一手。
可有些人却觉得程宝珠是留了一手,毕竟她自己皮肤这样,总不能是天生的吧。
于是,便找到徐川处。
人呢,大多都是徐川各种朋友的妻子,受妻子揪着耳朵的委托,人家就问徐川了。
这这这……他咋答?
“天生的,真是天生的!”徐川口风很紧,如此说道,“不信你看我大闺女,她遗传了她妈,跟她妈一样一样。”
哎,确实!
这事总算告一段落,徐川美滋滋地看着程宝珠,真觉得她和他们还在老坑村的时候没啥两样。
当时他在厨房做菜,宝珠也坐在灶炉前添柴加火。
她馋啊,徐川做着肉丸子,她就眼巴巴地望着油锅,刚炸好的丸子必须得放在小碗,程宝珠端着碗吹啊吹,再用筷子把丸子串起,忍着烫龇着牙慢慢咬。
“滋啦——”
徐川今天第一锅炸的还是丸子。丸子得先炸好,多晾晾吃着才不那么上火。
按照惯例,把第一个丸子放在程宝珠碗里,其余的装在箅子中沥油。
丸子上还有小油滋滋响,香味扑鼻而来,咬一口外表酥脆内里鲜嫩且汁水充盈。
得小心些,会爆汁呢!
程宝珠吃个丸子,就又开心了。徐川做一锅菜,她就得尝第一口。
晚霞灿烂,大雁浩浩荡荡地在晚霞中振翅翱翔。
秋日晚风中带着各种香味,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程宝珠大马金刀地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抓着裹满酱汁的猪蹄。
猪蹄油润红亮,卤后又炒,炒出酸辣味,青红椒还挂在猪蹄上,吃着味重鲜亮。
徐川在家中不会去做精致的菜肴,道道菜都是程宝珠爱吃的家常菜。两人都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徐川那些生意伙伴人的家中要不就是妻子全职,要不就是请了阿姨,当知道他们家还是徐川每日做饭时,着实有点惊讶。
“你媳妇呢?”有人就问。
“我媳妇也得上班啊。”
“嘿,你媳妇每周才上三天班,我媳妇天天念叨着到你媳妇上班后去看病,蒙不了我。”
徐川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开,只能笑笑说:“不是我被逼着做,而是我媳妇要是做菜,那你就顿顿药膳泡大米饭得了。”
旁边人一笑而过,然后圈子里就流传着徐川在家天天需要伺候媳妇闺女吃饭的事。
再然后,又传成徐川不仅要做饭,他媳妇还要他给端洗脚水,冷热要适宜,一个不顺心就拧耳朵,动辄打骂呢。
徐川听了快气死,他好不容易维持的形象被谁给毁了?
他还不敢跟程宝珠讲,就怕这姑娘一个急眼跑去跟人家解释去了。
解释自己从不拧他耳朵,而是掐他的腰!
厨房中的香味渐浓,各种味道组合在一块霸道的传到胡同中去,不少人家都闻到这股味儿了。
“徐家又在做啥好吃的?”
“谁晓得呢?我就觉得就着这味道都能吃下两碗白饭。”
“徐川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上个月老李的70岁大寿,他说还想吃一回徐川卤的卤味,徐川不仅答应他,还拎了满满一篮子的东西去老李家,愣是给人家做了一桌子的菜。那味道,啧啧,你们当时没回来真亏!”
老李是他们摆摊伊始就在的老顾客,徐川顾念当年情谊,也实在是这几年胡同里不少老人走了,徐川心有戚戚。
胡同里老人去世,小孩儿们渐渐长大,又有新的生命出生,轮回间也使得徐川越来越感觉到时间过得飞快。
林天和接了外甥女回家,车子终于修好,他进胡同没多久就闻到那个味。
“亲娘嘞,小爱你快点去收拾桌子,舅去端菜!”他急匆匆停好车,解下安全带就往徐川那边跑。
林天和进门就看到程宝珠啃猪爪:“嚯哟,你们知不知道味道传了多远,这简直就是骚扰啊,比那群打腰鼓的大娘还可恶!”
程宝珠瞥他:“可恶,你别吃?”
“别,这个恶就让我来替你们分担点吧。”林天和笑嘻嘻,程宝珠挪开点,他就进厨房。
这人这几年真帮徐川做成不少事儿,历练出来后急智手段都有了,还沉稳不少,如今手上也拿着宝年的分红,有人来高价挖他他都不走。
徐川有次说:你要是有什么想干的,大可以去单干。
他也不是想把林天和卸磨杀驴赶走,当初林天和的初衷就是搞钱,如今有分红有钱,但可以去搞搞个人爱好啥的。
哪知林天和像是有人拿着刀想要他的命般,一把拉住徐川的手臂,都要哭了:“老徐啊你别赶我,我真的不敢再趁出差去看美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