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鹅踏雪泥
徐川是他娘的心头肉,虎头也是他奶的心头肉,所以当虎头瞪着大眼睛,面无表情地把小叔撒的谎重复一遍后,江玉兰还真信了。
哎呦,瞧瞧她大孙子虎头这一脸真诚的模样,怎么会骗人呢。
老人说当姑娘的出门后会变一次,当娘后又会变一次,看来这话有道理。
江玉兰心中美滋滋,在菜地里转悠几圈,然后割些韭菜去厨房,打算给小两口做饺子吃。
小儿媳这几个蘑菇在她这儿可比肉值钱!
在院里晒衣服的李翠芬心中小火苗又蹭蹭往上冒,她平常累死累活没得一句好,那程宝珠只给几个蘑菇,就收到这么一摞夸,也太偏心了。
就在她板着个脸,兀自不高兴时,见婆婆偷摸从房间掏出来几根小人参须,她脸色便又放晴,这是给她小儿子炖鸡汤呢。
大王山深处有人参挖,只是少有人能挖到,家里的这支,还是徐保国年初时意外挖到的。
徐保国是家里大家长,原先更是队里干活的一把好手。为什么说是原先呢,因为他如今属于虚弱状态。
年初时,徐保国和村中一行人进大王山冬猎。结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当他们下来时,足足有三个人是被抬着下山的。
当时徐保国伤势最重,说是被野猪撞到树上,经过半个月的调养,伤势倒是好转了。但医生说他要想恢复原样,那么这一整年都不能再下地。
江玉兰压着徐保国遵循医嘱,从年初到如今的十一月,徐保国还真就没下过地。即使在农忙时,也是和队里那些小孩儿们干一样的活——晒晒谷子,捡捡稻穗。
不过那次徐保国虽然受伤了,却给家里带来一支人参。
他摸着烟杆自得说:这是我在老湾岗那地儿偷偷发现的,当时避着队长他们挖了出来,没人晓得。
人参诶!
李翠芬乐晕了。
是的,李翠芬对此爆发出无限的欣喜。因为她小儿子看病时医生就说了,最好要有人参慢慢吃着,这样身体才能好得快。
可人参不好买,这种几十年的人参他们家掏空底子更是买不到。
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也让李翠芬在小叔子的彩礼钱上退让一步,要不江玉兰想拿一百八给小儿子娶媳妇可悬得很。
两人不亏是多年婆媳,江玉兰早摸清了李翠芬的脾气。
这人参就是李翠芬的降火药,每当江玉兰补贴小儿子,把大儿媳撩拨得上火时,她就去取两片人参来,于是李翠芬肚子里的啥火都能消咯。
江玉兰暗自得意,就这还跟她斗。
今日天气好,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老坑村村民们都在趁着这几日空闲时间好好进补,期望将农忙导致的亏损补回来。
这两年年景不错,大家伙手中攒了钱。今天你家炖肉,明天就是我家杀鸡。可以预见到这几日老坑村的上空肯定飘着一股肉香,估计要等到十一月中旬重新忙起来时才算完。
村尾。
徐川正愣神儿着。
程宝珠心中焦急,心想他到底记没记起昨晚的事儿。
“系统,你确定昨晚把他拉进去了吧?”
[当然。]
说着,系统甩出积分表,只见原本为0的积分,已经涨到了3。
程宝珠:……
才3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3积分只能换六个奶糖。
系统:[这还是新手期积分翻倍才有的3积分,等过了这个月,这种任务就只有1.5积分。]
认字而已,积分也只是意思意思的给。
徐川抹抹脸,手指在桌子上横竖撇捺的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只是脸色越来越糟。
程宝珠强压激动:“你咋了?”
徐川颇有些不可思议,看眼院门,悄悄说:“我觉得我遇鬼了。”
程宝珠表情凝固:“遇鬼?”
徐川点头,凑近道:“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被一个鬼拉到一个地方,那鬼死活让我学认字,还说往后要让我学做菜。我不学,它就电我。”
程宝珠:……哈?
“你也觉得离谱对不对。但是,我现在觉得不是梦。”徐川有些恍惚,怏怏道,“因为那些字我忽然都会写。”
他这人上学时不爱读书,五年的小学他足足读了七年。这还是被他老爹用鞭子抽的结果,要不恐怕读上□□年他也毕不了业。
徐川读书时就不大认真,如今二十岁的人了,更是将小学那点知识忘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字啊,他原本还认不全乎。如今呢,才一晚过去他就写得特别流畅。
这肯定是见鬼了!
程宝珠顿时沉默。
她是真没想到徐川会把这事儿跟自己托盘而出,即使心大如她,也不会把自己有系统这事儿跟徐川说。
徐川其实没想那么多,半点没有怀璧其罪的想法,一个吐噜嘴,把昨晚的神奇际遇全给说了。
包括从来不生气的老师,包括如娘胎一般的机器,还有那又是菜地又是厨房的空间……
系统:还好它没绑定这个大嘴巴。
说到最后,徐川叹声气:“那个鬼说今儿还要来找我,你说我要不要去找碗符水喝喝。”
程宝珠一个激灵:“可别,符水是迷信。而且没准还会惹怒它,反正它又不伤害你,还教你认字做菜,可见是个好鬼。”
系统:……它不是鬼!
还有,符水是迷信,鬼就不是迷信了?
徐川心想这还不是坏鬼吗,好鬼都是给钱给……咳咳,这种拉着你学习,不学就电你的,可是大大的坏鬼!
只是程宝珠说得信誓旦旦,徐川自己心中也怵得慌,于是忐忑道:“那我再多观察几日。”
程宝珠飞快点头,兴致勃勃说:“你记得多学点做菜的功夫,我嘴巴可是很挑的!”
徐川:……
他要是哪天死了,肯定是被程宝珠给活活坑死的。
第7章 宝珠委屈
新婚第二天,小夫妻的生活乏善可陈。
他们已经分家,程宝珠并不需要如同村里小媳妇一般到公公婆婆面前去表现自个儿。
不过道理虽是这个道理,但分家出去的新婚小姑娘也还是会回公婆那里去装装孙子的。可心大的程宝珠考虑不到这点,她正对着房间角落那一堆杂物干瞪眼。
“不是吧,这就是我的嫁妆?”她惊讶道。
徐川撸起袖子开始整理:“那要不然呢,你哥嫂估计是怕咱们找借口去打秋风,所以你的那些东西全给搬来了。”
要说很值钱的,也没有。哦,新棉被勉强算,所以那床新棉被昨天被单独放在一旁。
剩下的这堆,大多都是程宝珠的陈年旧衣,还有她的几本书,都装在程宝珠父母早就给女儿打好的樟木箱子中。
两台樟木箱子刷了一层红艳艳的漆,瞧着便热闹。
“你还坐着干啥,一起整啊。”徐川收拾半天,发现程宝珠还一动不动的。
程宝珠表情严肃,伸手比出个暂停的动作:“你先等等,我好像不止这些东西。”
徐川纳闷:“还有?”
“对啊。”程宝珠翻看记忆,“还有一个保温壶和两个铁皮盒子。”
这几样东西可是原主的宝贝,保温壶是原主母亲怕闺女晚上喝不到热水,所以专门给她买的,一直在原主房间中。
而铁皮盒子则是原主四处寻摸来的,平常用来装饼干装糖果,几个哥哥嫂嫂眼馋许久。
徐川无语,敢情程家哥嫂拉过来的都是些没法自留下来的东西。
“别想了。”徐川说,“能把你这一堆衣服送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程宝珠耸耸肩:“行吧。”
既然这样,那水缸底下的小金砖她就不客气的找个独自机会享用了。
要她说,那几个哥嫂也实在离谱,终于要把烫手山芋的妹妹给嫁出去了,怎么还把人家的东西扣留下几件,扣扣搜搜的。
关键一个保温壶,还有两个铁皮盒子,三家人怎么分?
程宝珠猜想的不错,在几公里外的程家村,程家正为那个保温壶闹得不愉快。
堂屋里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
程三明坐在角落听得满脸通红,“哐当”一声差点把椅子掀地上:“别吵了,给宝珠送去,一个个的也不嫌丢人。”
堂屋霎时安静。
程三明什么都没说,抬脚就往外走。
老大看着憨,实则精。
老二看着精,实则傻。
再加上家里三个女人,乱哄哄的闹成一团,程三明实在不愿意多掺和。
都没出息,手里那么多钱,也不想着去县城供销社中买个新的,非要占这丁点儿便宜。
他大步往自己分到的宅基地走去,看了看即将建成的屋子后,又到老叔公家中说了会儿话,最后才回的家。
程老叔公叹息,欣慰大侄子家总算还有个有点良心骨气的。
这次程三明来找他,倒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只是想拜托程老叔公分些粮食给程宝珠。
过几日正是队里分粮的时候,程家父母没去世前干活卖力,所以队上还挂着他们的公分呢。
虽不多,但这些公分也能分些粮。程三明想起徐川他爹年初好似生了场大病,今年上工时都没再下过地,所以徐家的公分恐怕不多。
徐川大哥徐河倒是能干,可两兄弟分家了,总不能指望着徐河挪些粮食给他。
而徐川自己呢,一年下不到三天地,也不晓得他没挣粮食是怎么活过来的。他活不活不要紧,别让宝珠刚嫁过去也跟着饿。
这事他不好出面,得程老叔公来说,要不往后的日子他得被家里的几个人念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