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万贯
但若是有什么重要的场合,穿上这双鞋子,依照这样一步能行数米,甚至十数米,仿佛神仙漫步的模样,定然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完完全全的震慑住。
等等,既然鞋子有这样的效果……
她的技能虽然是使敌人迟缓,但是为了美观,或许也是为了诱骗玩家,所以游戏中曾推出一样弓箭,只要抽中,即可将凝滞的技能转嫁到弓箭上,只要射中敌人,不但会动作迟缓,甚至可以掉血。
换言之,便是有了攻击力。
可惜缺点是必须射中敌人,而且不能像施放技能一般大范围凝固住敌人。但是对这个游戏的玩家来说还是很友好的,至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住自己。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衡若这个游戏角色,当初不少其他玩家都为了这个吵过,大多数时候,遇上团战,自然是更希望衡若直接释放技能,而不是用弓箭,因为能有凝滞技能的游戏人物大多都是治疗类的,一般一个队伍里有一个就够了。论攻击,交由其他队友便可。
除非是特殊情况。所以诸萦虽然是好不容易才抽中这个弓箭,用的机会却很少,因为她总是操作不好,不能预判对方的走向,每每都是射空。
而这个弓甚至有一个十分符合它孱弱的攻击力和精巧剔透的外形的名字,它叫落月弓。游戏的武器介绍中,给了它一个特别历害的背景。
相传后羿射日之时,用的是落日弓,而这把落月弓与之双生,是难得神器。
诸萦分明没有听过这个说法,但是这样一听,似乎有很厉害的样子。
落月弓通体雪白,只有弓的两端才有雕饰,中间点缀了青色的线绳。它是不必带箭的,直接拉开弦,自然会凝成青色的箭,击中后,又会陡然化成碎片,散落在四周,慢慢消逝。看起来极为美丽。
诸萦在角落的格子中,寻到了落月弓。
她心神一动,将之召唤出来。在手中的落月弓,轻便小巧,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诸萦在手中旋了一圈,微微一笑,眉间神采飞扬,她昂起头,握住弓,对着不远处无人的角落,轻轻拉弦,手中自然而然出现了青色的箭,搭着弦,十分合宜。
她又攸然松手,箭直接射中角落那处的树,青色的箭又慢慢破碎散落,随之而去的,还有树的生命力,它并没有立刻变枯,但枝叶却慢慢蔓延变黄。
这一射,诸萦发现,或许是因为游戏配备,所以压根没有那些力道的要求,她只需要看准,就能很轻易的射中。
如果她真的遇上需要自保,或者威慑他人之时,只要对方不懂,凭借她现在身体的眼力,完全是可以射中的。
手中的筹码一下子就增多了不少,诸萦觉得自己心情变得十分松快。更别提游戏背包中,各色各样的丹药和本不知该如何派上用场,只能用来炼制装备的小东西们。
她记得里头似乎还有一样巫蛊娃娃,是给另一个游戏人物用来炼制装备的,但是碰巧被她抽到了。原本鸡肋的东西瞬间有用了起来。
除了恶毒的巫蛊娃娃,更为有趣的是傀儡娃娃,只要在上面写上名字,就可以操控对方的动作。
诸萦当初还觉得这些合成道具的背景介绍既无聊,又毫无用处,身为对战游戏,这些东西压根就不会有被使用的机会,只能用来和其他道具和在一处,炼制装备,何苦要准备这么长的一段简介。
现在,诸萦只觉得万分庆幸,感谢辛苦的游戏策划们,感谢他们的细致。
游戏背包中,拥有千奇百怪玩意的诸萦,只觉得欢快无比,若是可以,她甚至想站起来蹦跶两下,宣泄她的兴奋之情。
然而不行,虽然知道没什么人敢窥伺神女居所,身处高台的她,也能一眼望见四周的景象,但是诸萦还是安安稳稳的坐着。
有了这么多的东西,可以庇护自己,诸萦又不太想继续做她的炸药了,至于已经被她调制好,安了引线的几个炸药布包,诸萦准备来日挑个时辰埋了。
她并不太想过早的把杀伤力如此之大的东西传出去,虽然此时的战争仍旧难以避免,但她半点没有生出助卫国统一诸侯国的想法。
大一统很好,可是分分合合必有其规律,即便她插手,也免不了有伤亡。
那么,她便做不到。
她只能竭尽全力帮这些百姓提高作物产量,至少能活的容易些。
这般一想,诸萦不免想到桓尔萤,也不知她何时才能归来。
不若去看看?按桓尔萤前行的方向而言,如果她快些的话,此时应在莒城,若是路上拖延些时辰,至少也应该在平城。
诸萦决定在地图上找一找桓尔萤,就是按照放大地图找小黑点的名字的方法,有些太过耗精力了。但是诸萦横竖没什么事,造纸一事,乍然从渑城到王宫,匠人和所需的一应具品,不是那么快就能凑齐的,所以尚且不需要她操心。
依照诸萦平日的习惯,此时应在看竹简,但是收获了游戏背包,让诸萦太过欣喜,高兴之余,难免生出了些懈怠。
偶有松懈,亦是合理。
然而诸萦不知晓的是,桓尔萤的的确确被拖延住了,仍在平城逗留。
虽然她身边跟了不少护卫的甲士,还有服侍的宫婢寺人,可仍旧奈何不得那些老谋深算的平城贵族。
原本桓尔萤是不会与那些人扯上关系的,无非是完成诸萦交代之事,再由平城的大贵族们宴饮招待一场,此后天各一方,未必能有交际。
可是偏偏就是那样不巧,桓尔萤在命人衡量询问百姓们的田产和作物时,恰好遇到了平城大贵族闵氏子,名唤绥,生的倒是不丑,华裳美服稍作打扮,也是人模人样的。
所以闵氏甚至生出让闵绥娶桓尔萤的念头来,若是能成,那么他们闵氏的权势,或许能更上一层楼,而非屈居平城。
所以闵绥以至对桓尔萤殷勤奉承,事事小心周到。
但若只是如此便好了,这般打算的人,桓尔萤见多了。可惜,在她带小吏往前往百姓家中之时,偏巧出了事。
第36章
桓尔萤遇上的,并非强抢民女,也非杀人放火,而是她从进平城起,遇到的一切就是假象。
她被骗了,或者说,被这些平城贵族们联手相骗。她看的到平城,似乎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其实不然。
在诸侯国间,除了陈国因为有名臣季昇变法,由井田制变为初税亩,其余各国所行仍是井田制。
所谓的井田制,大致便是将一块土地分为九块,中间一块归为王室所有,其余八块土地乃是各奴隶主及贵族们所有,但他们必须先行耕种中间的公有田,才可耕种自家的田地。
而公有田的收成,归为王室。
桓尔萤这一路来,见过最嚣张的,无非是懈怠公有田的耕种,可平城的贵族们可不止与此。他们明目张胆的将公有田的收益归为己用,欺上瞒下,天灾人祸、收成不景气,等等的缘故,用以搪塞。除此之外,平城的这些大贵族甚至兼并小奴隶主和平民们的土地。
此次桓尔萤查探各城,本不是为了田地所有而来,单纯是为了知道田地上耕种的作物有何,又占了几成。
奈何她按着诸萦所教导的法子,抽中的土地,不少都是这些大贵族们所吞并的。怕事情暴露,这些土霸王们才联合演了一出戏给桓萤看。
从桓尔萤进平城起,就有闵绥用各种借口出现在她的身旁,陪她一道去查探这些田地,可是谁能想到,原本将事情寻探得差不多的桓尔萤,因为不慎将白日记载的竹简损毁了,所以不得不再往田间去一趟。
无意兴师动众,所以桓尔萤只携带了三两甲士和仆从,不甚引人注目。
谁知恰好瞧见闵绥将前来闹事,被吞并了土地的平民,着仆从将他们打成重伤。
桓尔萤一瞧见这个场面就觉得不好,想要悄无声息离开,可惜在她即将离去的时候,还是不慎发出动静被发现了。
当时闵绥倒是没有立刻做些什么,而是寻了借口,将这事圆了过去。对桓尔萤的态度仍是毕恭毕敬,甚至亲自陪她重新记下了田间作物有何,再将桓尔萤送回了她暂居的府邸。
可很快,诸萦就发现自己似乎受到了限制。
她本是无意掺和这些事的,至少不会明面指责,说什么此为有违礼法之事。一则,土地兼并之事,虽然总被压着,但在各个城池封地,再常见不过。
只是从未被放在明面上,不说这些地处偏远的城池,就是王都的那些掌权贵族们,谁敢说辖下的封地中就无此事。为了这些人的利益,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说,但若是被有心人抓住尾巴,亦是件可大可小之事,端看有无失势,否则便是墙倒众人推。
桓尔萤她只是运气不好,恰好碰到了此事。平城的贵族们,拿捏不好桓尔萤的心思,所以彼此间的氛围便有些微妙。
莫说他们在平城如何作威作福,若是真有人在王都中有意为难他们,可就真是……
桓尔萤虽是庶出,却也是实打实的公主,又能带着如此多的甲士,在各地辗转行事。指不定是受王上宠爱,颇有实权。公主们被授予封地,受君主们重视常有。
在诸侯国间,女子的地位颇高,不少贵族女子们为父兄分忧,能商议政事,极受宠爱的,甚至可以终生不嫁,依靠父兄所予的封地过活,养上些面首。
只是这样的女子还是早些年多见些,这些年风气愈发拘谨,卫国也受了些影响,故而瞧着不多,但是那些受宠的贵族女子们,自由还是相当大的。出嫁前养上些面首,在某些特定的日子,比如上巳节,和看上的少年郎们春风一度,日子相当快活。
可比一些王宫中不受宠的公主要好上许多。
在这个相对开放的风气中,地位的参差却仍是很大。
当然,因为地处偏远,舟车不便,平城的贵族们,对王都的了解太少了。他们甚至对诸萦的存在也知之甚少,若非桓萤所言,恐怕他们还不清楚。
只是对于让桓尔萤毕恭毕敬的神女,他们未必当成了真正的神女,只是耳闻罢了,估摸着应和他们城中的大巫差不多,有沟通天地的能力,能将他们的祈愿传达给神明,他们对大巫的态度也是十分恭敬。
这就导致了他们对桓尔萤,尚且不够恭敬,至少没有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恭敬恐惧。
平城之事,桓尔萤早就了解清楚,一一记下了。加上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她巴不得离开,谁知道,屡次辞行,皆被挡了回来。
她也不是没想过轻车从简,自己先行出去。可是从那日之后,她暂居的府邸附近,似乎便被安了不少的眼线。
桓尔萤只要一出府邸,就会有闻讯而来的贵族们挽留。桓尔萤各种借口都试过了,只差撕破脸皮了,她也明里暗里许诺,绝不会计较此事,按理来说,他们也该见好就收,可不知这些人是太过谨慎,还是打了别的主意,总之是油盐不进。
行程也不得不被耽搁。
这般下去,并不可行。桓尔萤从席子上突然站起身,凝着神色,来回踱步。这是诸萦神女头件正式交于她的事,若是办不好,之前的所想的不做嫡姐陪衬,要在朝堂上,似那些士大夫们一般,大肆施展才华的话,不过成了空想。
突然,桓尔萤一个转身,恰好瞧见铜镜中,自己曼妙美丽的姿容。
她对着铜镜,慢慢露出一个嫣然的笑容,镜中的女子乌发雪肤,再是动人不过。桓尔萤想,她本一无所有,既无父王的宠爱,又无强大的母家。所以无论什么,只要能于她有所助益,便是逞一逞心计又有何妨。
她的容貌和美丽,亦是她的资本。
桓尔萤端坐在铜镜前,拿起一支钗环漫不经心般打量了起来,唇边溢出一抹柔美多情的浅笑。她吩咐一旁伺候的婢女,“去取那套缃色的衣裳来。”
待桓尔萤妆扮妥帖后,又唤人寻来闵绥。
她就独坐堂前,正好对着满园春色,侧脸望去,只觉得神色落寞,说不出的哀伤婉转,让人忍不住心疼。
当闵绥从廊下进来之时,望见的便是这副景象,他望着桓尔萤的柔美失落的侧影,只觉得我见犹怜。因为有闵氏尊长们的暗中打算,所以闵绥一直都有心博得这位公主的青睐,心中也有些将她视作自己的未来妻室来看。
故而,越是看桓尔萤,越是觉得怜惜。
他不由放慢脚步,轻声道:“公主今日怎么独自一人在此?”
桓尔萤没有回头,她仍是刚刚那副姿态,只是眼眸微垂,露出下颌和脖颈,看起来更加柔弱,“宫中之事瞬息万变,我已在此耽搁多日,也不知……”
她欲言又止,却将哀婉踌躇的神色表现的淋漓尽致。
本就对桓尔萤有意思的闵绥不由心口一疼,将闵氏一族的长辈们对他叮咛之事,稍稍放在脑后,忍不住道:“公主何必急着回去,难不成平城中,便无一人,能得公主驻足?”
桓尔萤心中厌烦,可仍旧不得不与之周旋,她攸然转过身,微蹙着眉,“君此言何意?”
闵绥看着桓尔萤的神色,似乎仍是一无所觉,一咬牙索性说出口,“若公主身侧,有一可信之人相伴,想来平城内的尊长们,也不至放心不下。”
呵,桓尔萤在心中冷笑,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想来这群人原本的打算,是要拖着她,待到她心神皆乱时,再将此事说出口。
不想闵绥这个蠢物,自以为她早晚都是他的妻室,不论是早一步说出口,还是晚一步,都无甚影响。
知道了这群人的打算,桓尔萤虽然暂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好歹心中有了些底。但是瞧着闵绥色令智昏的模样,心中更是厌恶,却仍是不得不与之周旋。
光凭她身边带着的这些甲士,若是要同这些平城贵族们,撕破脸硬来,只怕不容易。
当然,他们也不敢轻易害死她,但是来日称作她是在城外出了事,随意嫁祸给盗贼流民,与王都相隔如此之远,只怕想要探查出真相,根本就不是件易事。
眼下行事还是对桓尔萤不利。若叫她一时半会应付闵绥不难,真的许以些什么,只怕口头之诺还不足,谁知道这群老谋深算的狐狸们是怎么想的。
她还需要想想法子,破了这个局。
桓尔萤的目光落在闵绥身上,他定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助力。
谁知道,在桓尔萤微微沉吟思索的片刻中,闵绥竟然将桓尔萤的态度误以为羞涩默认。胆大包天的他竟然上前几步,走到桓萤身侧,意欲抱住她。
诸侯国间,民风开放,未受教化之地尤甚,卫国本就非中原之国,平城又地处偏远,看对眼的年轻男女,莫说普通的亲热,便是情浓时扎进草堆,求个一夕之欢也不是没有。
幸好桓尔萤反应及时,连忙退后半步,伸出手欲拦下。闵绥顺势直接握住了桓尔萤的手,含情脉脉,想要说出什么情话,以剖心意。
桓尔萤一时间,也不知是顺着他,骗取信任,还是严词拒绝,毕竟他可是破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