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安雨
作者有话说:
现代文的话,我喜欢主角儿女双全,古代文的话,还是生男孩子好了,女孩子一辈子太艰难了。感谢在2022-07-21 23:07:01~2022-07-23 22:40: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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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新生儿是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 胖胳膊胖腿儿的,比木木刚生下来时还壮,足足五斤三两。
红叶不是头胎, 依然受了不少罪, 折腾到第二天中午才生下孩子, 精疲力尽地抱了抱孩子,吃了碗鸡腿面就睡着了。
闺女又生了个男丁, 冯春梅在女婿家加倍扬眉吐气, 拎着一篮红蛋挨家报喜。云娘已经六、七个月了,在产房里陪着她,受了些惊吓,乔氏米氏安慰“都是这么过来的”。云娘对展卫东念叨“不生了”,展卫东哄她“生完了给你打钗子”。
木木被哄到外婆家玩了一天, 第二天回自己家一瞧,娘亲肚皮瘪了,身边多了个哭声洪亮的小家伙儿, 趴在炕边耷拉着脑袋:他和周家的小姐姐玩得好,也想有个小姐姐, 和大人一说,被取笑了:姐姐是不可能了,最多有个妹妹, 现在却冒出个弟弟。
“娘, 娘。”他扒拉扒拉红叶, “我不想要弟弟, 你给我生个妹妹。”
这话被当爹的听见了, 板着脸把小家伙儿拎起来, “傻不傻, 以后弟弟跟着你,打架练功吃饭有帮手,多好。”
木木坚持“我要妹妹,我就喜欢妹妹”那口气,就好像他爱吃米饭,不爱吃面条。
展南屏被儿子逗笑了,敷衍“过两年,啊?等弟弟大点,娘再给你生个妹妹。”
过两年在三岁半孩子心里,比明天还遥远,木木眨巴着眼睛,很快把这事扔到一边,用手指戳弟弟红彤彤的脸蛋。
展家喜气洋洋的,却一商量,没按照木木惯例办洗三:府里风波暗涌,消息灵通些的都低调行事,看二房的热闹:
孔连捷不再和苏氏说话,到苏府找到苏氏父母连同两位舅兄,开门见山把事情说了。
苏父苏母大惊失色,连同舅兄,统统不信他的说辞,苏氏嫂子闵氏更是说“见到我们姑奶奶再说”。
孔连捷答应了。
苏氏和孟妈妈商量过了,对着父母兄嫂哭诉一番,咬紧牙关,拒不承认“陷害赵氏”之事。苏家人与她密谈半日,苏父对孔连捷说,“苏氏说错了话,不是存心的,愿向赵氏赔罪,向亲家赔罪”,苏母和孔连捷央求“一日夫妻百日恩,又有了晓哥儿。贤婿念着玉兰往日的好,原谅了玉兰吧!”
孔连捷却不肯:他是老伯爷和兄长手把手养大的,从小到大受到受到的训诫便是“观人首观心术”,若某人心底纯良,便愚笨些、急躁些也使得;若某人心肠歹毒,再美貌、再恭敬、再伶俐,也不能放在身边。
在他和孔家人心里,苏氏已经是个无可救药、望之可怖的人了。
孔连捷一口拒绝,对苏父苏母说:“我没法和苏氏过日子,府里大哥做主,更是无有苏氏存身之地。不如两家好聚好散,我与苏氏和离,之后各自婚嫁,两不干涉,苏氏嫁妆统统退回去,什么时候想看晓哥儿,说一声,我就把晓哥儿带过去。若是不肯,我便一纸休书,与苏氏再无瓜葛。请两位今日便把苏氏接回去吧。”
苏父不乐意了,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我女儿好好一个人,嫁给你一年就生了儿子,你可倒好,仗着你伯爵府势大,便来欺我女儿!罢罢罢,见官去!”苏母哭哭啼啼:“玉兰常说,你原配留下的哥儿姐儿连同姨娘日日与她对着干,我劝她忍着,想不到,是你这个当爹的纵容!我的玉兰,命怎么这么苦!”
苏氏嫂子嘟嘟囔囔“说我们姑奶奶存心害人,跟话本子里的事似的,谁信?说出大天去,世子夫人安然无恙,我们姑奶奶糟了大罪,我们姑奶奶图什么?我们家招谁惹谁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一句话,苏家看准这件事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据,只有孔家仆人的证词,又是内宅隐私,未必能把苏氏如何。孔家若报官或是张扬开来,对赵氏没有好处,彰显孔府内宅不宁,管束无方,加上孔令骁这位皇帝近臣,立刻在京城成为风口浪尖、街头巷议的话题:忠勤伯世子在兰州遇兵乱,世子夫人在京城被弟媳陷害,弟弟闹着休妻,啥?你不知道?来来我告诉你。
当今皇帝不喜臣下张扬跋扈,对待公卿之家甚严,若被人拿着“兰州兵乱”的事情做文章,必定对孔连骁及伯爵府不喜。
孔连捷气得半死,却不能真把苏氏休了:家里有嫁出去的丹姐儿,有马上出嫁的娴姐儿,有待字闺中的慧姐儿玲姐儿,有尚未娶妻的几位少爷。他亲生儿子晓哥儿无论有一位“陷害世子夫人”的亲母,还是一位被夫家休回去的亲母,无论举业还是娶妻,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至于他自己,死个原配休了续弦,名声算是完了,一堆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很难找到第三位夫人了。
孔老夫人知道了,和老伯爷、长子儿媳商量一番,便劝孔连捷:“她们家和稀泥,不外是不愿意把苏氏接回去。总不能为了打老鼠,把玉瓶砸了。也罢,便这么凑合着吧。”
孔连捷不悦,“娘,我不愿和苏氏待在一个屋檐下。”
孔老夫人也是无奈,念着沉香木佛珠道“和苏家说清楚,既然他们家不要女儿,硬把苏氏留在我们家,日后你和苏氏各过各的,晓哥儿却不能留在她身边,免得教坏了。家里衣裳嚼用日常供给,我们家一分不减,苏氏在院子里,就不要见别人了。日后,等晓哥儿大了,分出去单过,把她接出去,也就罢了。”
这么一来,孔连捷忍上15、6年,就到头了,左右他是男人,房里有妾有子女,苏氏顶着伯爵府二夫人的名头,这辈子独守空房,死后有人拜祭,也就这样了。
事已至此,孔连捷只好答应,回去带走晓哥儿,把苏氏和仆妇丫鬟、陪嫁关在院子里面,派府里护卫守着,不放出一步。苏氏哭哭啼啼吵闹不休,他不搭理,不去看,自此歇在外院。
苏家知道了,隔几日就派苏氏嫂子到府里探望,又逐渐散出去“孔连捷宠妾灭妻”,闹得颇大。
孔连骁知道了,对弟弟颇为内疚,“是我识人不清,耽误了兄弟的终身。”孔连捷打起精神,安慰兄长“关你什么事?是苏氏黑心肝。左右我有昭哥儿娴姐儿。”
孔连骁自己夫妻恩爱,见弟弟此后同弟媳形同陌路,有老婆相当于没老婆,心里难过,在京城淘换数日,寻到孔连捷喜欢的古玩买下来,送到他的书房,又对赵氏说“娴姐儿快嫁了,开了我的私库,给娴姐儿添嫁妆吧。”
七月初,柏哥儿--展定疆给次孙起的小名--在家里过满月,展家相熟的护卫、朋友,吕家的熟人统统来了,比木哥儿满月时还热闹。
云娘早早和娘家说了,上次进过府的云娘母亲带着她最大的妹妹来了,一边给红叶恭贺,一边陪陪云娘。
扈婆子给红叶送了两篮子猪蹄肥鸡,到处宣扬“大展媳妇连生两个儿子”,那架势,全是二丫三丫的功劳。
绿云、彩燕、双福连带香橙一个不少,管长春院小厨房的钱妈妈也来了,送小衣裳的送小衣裳,送吃食的送吃食,都笑道“大展护卫是世子爷身边数一数二的,以后啊,我们还得靠红叶提携呢。”
孔连骁叫外院厨房抬了八桌丰盛席面到展家,过来喝了杯酒,见众人拘束,没有坐席便走了。孔老夫人、赵氏、丹姐儿和娴姐儿派了贴身丫鬟厚赏红叶和柏哥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其中不乏贵重之物,耀花了众人眼睛。
红叶颇为困惑:成亲和木哥儿出生的时候,娴姐儿可是没有露面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红叶抬头,见到一位笑眯眯的中年妇人,穿一件墨绿团花对襟褙子,铁锈红百褶裙,染黑的头发挽成圆髻,插戴两根赤金镶青玉簪子和一朵铁锈红色绢花,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是徐妈妈。
“瞧瞧,气色可真好。”比起上一次相见,徐妈妈一扫眉宇间的颓废,俨然回到马丽娘掌权的时候,亲亲热热挽着红叶胳膊,“三年抱俩,放在哪里都是恩爱的,我们红叶啊就是命好,一嫁就嫁了个好夫婿。”
一时间,红叶仿佛回到原来的世界,自己和徐妈妈推心置腹,同坐一条船。
她定定神,像招呼普通客人一样,“妈妈如今可是忙人,今天有空,亲自来了。”
自从苏氏被禁足,长春院大大小小的事务无人打理,娴姐儿便向父亲建议,用生不如用熟,依旧由徐妈妈管着。孔连捷一想,昭哥儿七、八岁了,再过几年定亲、娶妻,徐妈妈是马丽娘留下的人,自己也放心,便答应了。
这么一来,徐妈妈重新风光起来,二房人见了,无不称一声“妈妈”。
徐妈妈笑道“便是再忙,也不能空了我们红叶。”又向周围人介绍“我可是看着红叶长起来的,这孩子从小就伶俐,是个有福气的。我常对我闺女说,你若能和红叶一样,我就闭眼了。”
就像这几年她和红叶多亲热一样。
徐妈妈又低声说“二小姐也是惦记你的,派了双玉,这不,托我跟你说,若有什么事,回二房招呼一声,我们是一家人。”
嫁给展南屏的红叶,可不是被马丽娘赶回群房的红叶了,诺,没有红叶通风报信,徐妈妈就不能及时知道苏氏的错儿,无法扳倒这位二夫人。
红叶笑着应了,把徐妈妈安排到贵客的位子,香橙几个恭恭敬敬地陪着。
热热闹闹一天,红叶中途歇过一回,等客人走了,夜间累的不行。今天云娘母亲妹妹留在府里,二丫三丫挤在一间房,冯春梅回家去了,木哥儿闹着跟爹娘睡。
展南屏把木哥儿带到隔壁,给他讲故事,木哥儿一会儿“我要吃鸡腿”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往炕下爬“我要我娘”,展南屏吓唬他“再折腾,狼外婆把你叼走”,木哥儿挥着小拳头“我打狼外婆!”
另一边,红叶哄着小儿子,等小家伙儿吃饱睡了,肚子也饿了。她懒得去厨房,从床头拿几块点心,边嚼边到隔壁一瞧--展南屏打着呼噜,臂弯搂着木哥儿,一大一小睡得很香。
白天出现的困惑像潮水一样消退了,红叶已经在这个世界扎了根,再也不会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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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九月中旬, 娴姐儿出嫁了。
她的夫婿是承平伯第三个嫡出的孙子,比她大一岁,马丽娘亲自相看的, 堪称门当户对。府里公中的嫁妆加上马丽娘一半陪嫁, 孔连捷给女儿备下的东西, 孔连骁夫妻的添妆外加老夫人的私房,足足三, 四万两, 够娴姐儿富富裕裕过一辈子了。
出嫁前一天,娴姐儿恋恋不舍地叮嘱弟弟“好好读书,听爹爹、大伯和祖父母的话。”
昭哥儿八岁了,正从孩童成长为少年,懂事地点头。
娴姐儿给弟弟理理衣领:“再过两年, 你就该到外院去了,到时候啊跟着昱哥儿,昱哥儿去哪里, 你就去那里,莫理外面不三不四的人。”
各个府邸都有不成材的子弟, 包戏子的赌博的流连烟花之地的花几万两银子买字画的,,被这样的狐朋狗友缠上, 一辈子就完了。
昭哥儿应道“知道了。”
娴姐儿又说“院里的事交给徐妈妈, 里里外外的你不必操心, 待你娶了媳妇, 让你媳妇和徐妈妈商量着来。”
昭哥儿害羞起来, 扭捏道, “姐姐, 我还早得很呢。”
娴姐儿也笑道“看我,也太急了些,横竖我又不出京城,到时候我给你把关。”
昭哥儿应了,颇有些舍不得姐姐,大声说“姐姐,若是姐夫欺负你,我给你出气!”
娴姐儿见他还没自己高,握着小拳头,咯咯笑个不停“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啊,我就等着昭哥儿给我撑腰了。”
时候不早,昭哥儿回去歇了,娴姐儿和徐妈妈说私房话“爹爹那边倒是省事了,省得妈妈操心。”
昭哥儿半大不小了,过几年娶妻生子,地位稳固,又没有继母管着,前途算是稳了。
徐妈妈喜笑颜开。“可不是么,奴婢着实松了一口气,世子夫人和老夫人都发了话,苏氏再别想翻身,阖府的人哪个不寒碜她!这么一来,可比把苏氏休回去的好。”
休了苏氏,孔连捷必定再娶,好人家的姑娘娶不到,只能娶个小门小户或者某方面有缺点的女子,对昭哥儿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不如苏氏留在府里,管不着昭哥儿,还占着孔二夫人的名分。
娴姐儿也轻松地笑,“秀莲那边,可还安分?”
徐妈妈撇撇嘴,“小蹄子沉不住气,连个哥儿也没生出来,就快不知道姓什么了。倒是柳黄,是个有心思的,央了二爷,断了避子汤,依奴婢看,早晚有消息。”
娴姐儿淡淡地,“任凭是谁,也越不过昭哥儿去。妈妈守着昭哥儿,以后日子长着呢。”
当晚她抚摸着马丽娘留下来的簪子,百感交集地想,以今天的局面,娘亲在地下也可以安心了。
第二天娴姐儿出嫁,昱哥儿昭哥儿送嫁,十里红妆,鞭炮声声,羡煞旁人。
赵氏休养数月,身子骨还是弱,在席间坐了坐就回去了,孔老夫人主持宴席,丹姐儿在旁帮忙。苏氏没有露面,要好的亲戚朋友探问,孔老夫人说“病了”。苏氏嫂子闵氏用帕子抹泪,哭道“我苦命的小姑”,惹来不少目光。
做为马丽娘的陪房,红叶提前一天和父母弟弟、其他三房陪房给娴姐儿请安,娴姐儿没有一般新娘子的喜气,平静地给仆妇们打赏“好好伺候二老爷、三少爷”,到了她这里,没什么特殊的吩咐,给红河赏了个双份“听说你快成亲了,拿着吧。”
红叶并不意外:原来的世界,娴姐儿也是这样子,嫁了人、生了孩子,依然把娘家当成重中之重,动不动回娘家和苏氏吵架,朝祖父母告状、护着昭哥儿,嫌弃苏氏生的两个孩子。娴姐儿夫婿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受不了被妻子冷落,更反感妻子插手岳父房里的事。娴姐儿婆婆也颇多怨言,碍着忠勤伯府,什么也没说,给儿子纳了两房良妾。娴姐儿与丈夫大吵一架,伤了情分,夫妻形同陌路,变本加厉地回伯爵府折腾。
如今不同了,苏氏被软禁,孔连骁也不是忠勤伯,娴姐儿大概能消停一点?红叶不知道,也不关心。
婚礼之后,苏家把孔连捷“宠妾灭妻”的消息慢慢散布出去,内宅八卦人云亦云之下,苏氏被禁足一事便成了夫妻不和,孔家成了薄待媳妇的人家,京里沸沸扬扬。
孔老夫人听说了,沉下脸,当着亲戚朋友的面说“苏氏嫉妒,我说了两句,她便不来请安,也不知道她们家怎么教的。既入了我府,就是我家的人,我让人教教苏氏规矩,免得把孩子带坏了。”这么一来,给苏氏扣一顶“嫉妒、不孝、不事翁姑”的大帽子,犯了七出之条,苏家不敢再说。
到了九月底,云娘发动了,折腾一天,生了一个女儿。
孔令骁和赵氏照例赏赐,丹姐儿凑热闹,徐妈妈也大手笔地送来礼物。
女孩子和男孩子不同,生下来就白白嫩嫩,哭声细细的,红叶爱得不行,抱在怀里“真是个小美人。”
云娘有点失望,更怕丈夫不喜女儿:展卫东是个大男子主义,天天扛着木哥儿满院子跑,显见是喜欢儿子的。
想不到,展卫东对女儿十分喜爱,搓了搓手,围着嫩豆腐似的女儿不敢抱,拍着胸脯“我得给她攒嫁妆。”
展定疆和展南屏都很高兴,展家三代没有女孩子了。彼时九月,桂花香气飘遍京城,展定疆便给孙女起个“桂姐儿”的名字,取草木旺盛之意,听起来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