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4章

作者:潆影 标签: 甜文 年代文 穿越重生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些题她都看不懂?她那么艰难才有机会坐在这决赛的赛场上, 为什么却是一道题也不会做?她明明很刻苦学习, 学习成绩也一直是班上最好的。

  自那年确认养父母下放农场, 回到乡下后的她发奋学习。因为在城里上了几年小学,学习底子也确实比村里的其他同学好,加上她刻苦起来,成绩用一骑绝尘来形容也不为过。

  因为成绩拔尖,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本村唯一一个考上镇上中学的孩子。

  看到其他孩子小学毕业后就在家里帮忙干活,父母也不是没劝过她,让她别读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在家里帮忙干几年活。

  父母不让她上初中,这是回到这个家几年来,许文雅最绝望的一次。她可笑父母目光短浅,为了省那一个学期几块钱的学费和住宿费就不想让她读书。

  许文雅怎么可能肯?她又哭又闹,大有不让她读书,甚至扬言不让她继续读书,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最后,不知道是她的威胁起作用了,还是学校老师和公社党员干部来他们家做了好多次思想工作有效果了,反正父母还是勉强同意让她继续读书了。

  虽然最后还是可以去上学,可是许文雅还是恨死他们了。小学毕业这个暑假流的泪,比她过去十几年都还要多。

  因为深知这学来得不容易,许文雅比班上任何同学都要刻苦,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这次市里的数学竞赛,她觉得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积极参与报名,并且也在初赛阶段考了不错的成绩,和班上两位同学一起进到了复赛。

  复赛要到县中学考试,这是四年来许文雅第一次进城。

  虽然县城和她从小长大的市里差别还是很大,但比起许家村也是好了不止千倍百倍。

  再次见识到城里和乡村的差距,让许文雅更加坚定要好好比好这场赛。

  然而复试的卷子做完,她整个人就懵了。

  带着几个学生来比赛的老师只看学生们的表情也知道怎么回事,安慰他们能比到复赛就很不错了,下次再接再厉。

  另外两个同学想的比较开,也觉得老师这话说的很对。能来参加复赛,已经比学校很多同学都棒了。

  可心高气傲的许文雅不一样。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回学校的路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那么努力学习,那么努力为这次竞赛做准备,为什么还是那么多题目不会做?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喜欢为难她?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唤,后来,竞赛委员会为了激励偏远乡村学生艰苦学习的精神,破格增加了十个名额,她今天才有机会坐在这里考试。

  如果说复赛题目的难度让她崩溃,那么决赛题目则直接让她绝望。

  一路看下去,没有一道题是她有把握的。而听这沙沙的写字声,其他人似乎都会做。

  她不安、绝望、抓狂,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得不硬着头皮写答案。

  一场考试下来,她后背的衣服几乎被汗浸透了。

  然而她没想到,更让她绝望的事还会在后面。

  监考老师宣布时间到,按座位排序把比赛学生的卷子收上去。

  随后,考生陆陆续续离场。

  许文雅也浑浑噩噩站起身,随着人群走向门口。

  走着走着,她觉得眼前有个身影好熟悉。

  她心猛的一跳,不自觉跟在他后面。

  越打量她越肯定,这人是沈子清。

  虽然他变化很大。长高了许多,也比以前更好看了。可那是她十岁以前看了无数次的身影啊,绝对不会认错的。

  肯定是沈子清后,许文雅莫名心跳如鼓,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四年前从包家带回去的洗到泛白掉色又偏小的衣服,自卑的不敢太靠前。

  她有些羡慕看向那个和沈子清并排一起走的女生。

  虽然只看到个背影,对方身上穿着的新簇簇的小裙子,干净的几乎和新买的一样的白布鞋,仅从这两处就可以看出她生活条件很好。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她走路一甩一甩,都在透露着她的自信和开朗。

  这一定是备受宠爱的小姑娘。许文雅羡慕地捏紧拳头,想起了十岁以前的生活,心莫名钝痛。

  母亲李惠兰三胎生了个女儿,不久后又怀了第四胎,结果还是个女儿,现在怀着第五胎。家里干活的主力家里干活的主力父亲许大山,挣的工分就这么多,吃饭的嘴却有六张,家里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早年许文雅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家还能喝上粥。母亲生了三胎后,几乎只能天天天天粥水送南瓜或红薯。

  她刚回乡下的时候白白嫩嫩的,也许是因为回来后吃的没营养的缘故,越来越面黄肌瘦。到后来抽条长个,整个人就更干瘪瘪的,她自己看了都嫌弃。

  那姑娘不知道对沈子清说了什么,他提高了音量喊了句:“包惜惜。”

  小姑娘侧过脸,调皮冲着他扮了个鬼脸。

  这个侧脸让许文雅瞬间白了脸,那个‘包’字也冲击着她。

  许文雅脑子突然陷入完全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好像不会了。

  慢慢缓过神来后,她大口喘着气,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嚣着,那姑娘是许大丫。

  不会认错的,虽然只是在换回孩子那天见过,但许文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李惠眼拨开她刘海时自己看到的那张脸。

  尽管四年过去,她也长大了许多,但许文雅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她就是许大丫。

  她改名包惜惜了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跟沈子清关系那么亲密?难道包家明夫妻下放农场后她被沈家收养了?怎么可能啊,沈家怎么敢收养资本家的后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许文雅极力在心里否认。

  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好就赶紧离开,去校门口找老师。不要去确认那是不是许大丫,不要这样狼狈出现在沈子清面前。

  可是好多为什么得不到答案,挤压的她理智渐失。

  许文雅终究还是冲上前,伸手去抓和沈子清打闹的许大丫。

  包惜惜正和沈子清开着玩笑,忽然冲上来一个人扯自己衣服,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沈子清身边靠。而沈子清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把包惜惜护在自己身后。

  沈子清礼貌克制提醒:“同学,走路看着点。”

  许文雅使劲捏紧手指,掌心都快要被指甲抠破了。

  沈子清这话在告诉她,他没认出她。

  四年过去,她知道自己变化很大,但也不至于没有半点以前的影子。

  沈子清变化那么大,自己仅凭个背影就认出他,他却完全认不出自己。

  这认知让许文雅很难受,也莫名愤怒。

  包惜惜见对方差点撞到自己后不仅没道歉,反而渐渐浮上怒容,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印象瞬间不好了。可看对方衣着,应该是生活条件不怎么好的学生,她也不想计较了,对沈子清说:“我们走吧。”

  许文雅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走,开口叫住:“等下。”待包惜惜再次转过头来,她气愤问:“你是许大丫吗?”

  许大丫这名字,包惜惜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她忽然猜到了眼前这个人是谁,有些想笑。

  她一字一字告诉对方,自己现在不叫许大丫,叫包惜惜。

  许文雅再开口,声音不由尖锐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那个脏脏瘦瘦的许大丫。”

  “我才不脏。”包惜惜可不背这污名,她可是很爱干净的,只不过是当年没条件,穿的衣服有些破旧。

  许文雅仍然不想相信,说出包家明和李惠妍的名字,问她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包惜惜告诉她,他们是自己父母,自己的名字正是他们改的。

  猜测得到验证,许文雅离疯狂只差一步之遥。

  包惜惜,只听名字都能感觉初父母肯定很爱这个孩子。

  她想笑,也想哭。哭笑之间,她忽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叫着叫着突然转过身,朝校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飞快向前跑着,等候在学校门口的老师看到自己学生哭着跑出来,以为是因为没考好,正准备好好安慰,谁知她却一冲而过。

  老师愣住了,待回过神想去追,却发现早已不见了学生的身影。

  他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如果学生因为比赛没发挥好想不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学生家长交代?怎么跟学校交代?

  老师急的馒头大喊,像忙头苍蝇一样在找人。可是城市那么大,他要去哪里找?

  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圈后,老师猛的反应过来。

  报警,他可以报警!

  而让老师找疯了的许文雅,她一直跑啊跑,拼了命般向前跑。

  脑海中,一些模糊的记忆在她一步一步向前冲中,慢慢清晰起来。

  那一年,她刚上小学,有一天放学回家,走在回家的半路上,天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雨。

  她迈着小腿向家里跑,跑了没多久,看到母亲撑着伞向着他们学校的方向小跑而来。

  淋了会雨的她委屈屈巴巴扑进母亲怀里,埋怨她变天了为什么不来接自己回家。

  听了她这话,母亲笑着说,你是我的孩子,妈妈怎么会不来接你回家。

  平常的日子会随着时光流逝而被遗忘,留在你脑海中的,要么是极致的幸福,要么是极致的沉痛。

  故而回忆,有时就像毒药。当你去回想时,它会不断伤害你。

  许文雅此时被回忆侵蚀,仿如身重剧毒。

  她知道自己要奔向什么地方,却不再知道,那个方向是否还会有一个母亲,撑着伞朝她奔来。

  再说回被许文雅那声尖叫吓呆了的包惜惜和沈子清。

  许文雅突然跑了后,沈子清问包惜惜:“你认识她?”

  包惜惜没答,只是说:“你也认识。”

  他也认识?沈子清拧眉想了想。

  那位女同学看着应该是下面乡镇学校的,联想到她对包惜惜姓包反应这么大,很快也想到了是谁。

  他说出自己的猜测,包惜惜点了点头。

  沈子清道:“真看不出来是她。”

  包惜惜笑了。虽然变化很大,但认真看还是有点当年的影子。不过男生对女生样貌没那么敏感也正常。

  看样子她今天应该也是过来参加决赛的。大概率是竞赛委员会增加的十个偏远山区学生名额之一。虽然是额外增加,不过也说明她学习成绩还可以。

  这点让包惜惜挺没想到的,不过又好像没太意外。自私薄情的人不代表学习不行。

  刚才她确认自己是当年的许大丫后就跑了,看来自己在城市里生活的好好的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也是,能打击不大吗?自己生活的好好的,只会让她后悔当年行为。

  此时包惜惜并没有太把许文雅的出现太放在心上,只当是一段插曲,按原计划和沈子清去副食品店买冰棍吃。

  这是他们早就约好的,不管决赛考的好不好,考完就放下,还要去买根冰棍庆祝一下。

  吃着冰棍的时候,沈子清问包惜惜要不要去公园划船。

  包惜惜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想起去年她顶着烈日和大院的小伙伴们在公园划了一天船,结果用了半个月才白回来,心有余悸摇了摇头:“不了,晒黑了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