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 第125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重生

  偏她自个儿还浑然不知的。

  顾长晋又望了她两眼,温声道:“准备准备,我带你去演武场。”

  演武场?

  那不是他练武练兵的地方么?

  容舒满心疑惑,到了演武场,瞧见那结着厚冰的小坡以及放在小坡顶的木撬,方知晓他要带她作甚。

  “从前在浮玉山,一到冬日,父亲便会瞒着阿娘,偷偷带我们兄妹几人用木撬嬉雪。”顾长晋领她过去,边走边继续道:“浮玉山的坡高且抖,演武场这坡不高,你现下玩正好,日后我再带你去山里玩。”

  坡顶的木撬十分朴实,一点儿也不花俏,但木料却是十分厚重,木工也扎实,坐上去半点“嘎吱”声都听不见。

  容舒摸着铺在上头的兽皮,好奇道:“你幼时坐的便是这样的木撬?”

  顾长晋“嗯”了声:“我们一人一撬,父亲有时还会让我们赛一场,赢了的人能奖励一块熏羊腿或者熏鹿脯。”

  容舒看他一眼,今儿的午膳膳房便给他做了熏鹿脯,用的便是她从前给他做熏肉的法子。

  脑中才刚冒出这念头,对面的男人便笑着道:“我今儿已经有奖励了,就不同你比了。”

  容舒头一回在雪里玩木撬,闻言便回道:“今儿你若是同我比,那就是胜之不武,下回我再同你比。”跃跃欲试地喊着要开始。

  顾长晋望着她明亮的眸子,笑“嗯”了声。

  很快便有一道豆青色的身影从坡顶迅速滑落,在平地上拖出两道细长的划痕方缓缓停下。

  不远处的竹君几人见容舒安然无恙的,长舒了一口气。

  “听说这雪坡是殿下差人汲水浇地,费了大半日的功夫才做出来的。”兰萱搓了搓手,羡慕道:“殿下待容姑娘真好。”

  竹君侧目,看了她一眼,道:“快把火生好,一会两位主子玩得得累了,定要过来烤火暖暖身子。”

  顿了顿,又低声提点道:“伺候好容姑娘,日后这东宫不知多少人要羡慕你。”

  兰萱回过神,笑道:“多谢竹姑姑。”

  竹君领着人搭好了挡雪的布棚,又围起炉生火。

  容舒一连玩了大半个时辰。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时候,好似将心底所有的郁气与不安都带走了。

  正玩得起劲呢,不想顾长晋却收起了木撬,道:“今儿便玩到这,我带你去烤烤火。”

  “再玩最后一趟,”容舒忙竖起一根削葱似的指,道:“顾长晋,我保证,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这姑娘已经是第三回 说“最后一次”了。

  顾长晋何曾见过她这般耍赖的模样?

  瞥了眼她冻得通红的鼻尖,正要硬下心来拒绝,可一对上她亮若星辰的眼,拒绝的话再次梗在喉头。

  平生头一回知晓,一个“不”字竟会这么难说出口。

  可他又能如何呢?

  这姑娘生来克他。

第九十五章

  正所谓事不过三。

  容舒这一次没食言, 从坡顶一冲而下后,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沫子,十分信守诺言地将木撬还给顾长晋。

  顾长晋接过, 把木撬随手放在一边, 蹲下身拍走她裙角上的雪沫。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稔, 仿佛眼下正在做的事是再寻常不过了。

  只他如今身份尊贵,怎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

  容舒下意识便想后退,可裙裾被他捏在手里, 一时竟动弹不得。

  竹君正领着人搭挡雪的布棚,兰萱正在支人围炉生火。

  众人皆是忙忙碌碌的,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容舒悄悄松了口气。

  不多时,顾长晋站起身, 面色如常道:“过去烤烤火, 莫要惹了寒气。”

  容舒披着厚厚的狐裘,没觉得冷,只是面皮嫩,被嗖嗖而过的寒风刮出了点绯色。她的唇是红的, 鼻尖是红的, 连眼角也是红的。

  顾长晋别开了眼。

  布棚里的围炉已经生好了火,上头支着个掐丝花卉珐琅锅, 里头汤滚沸腾,蒸出一片袅袅白雾,潮湿的暖意扑面而来。

  容舒想起她在松思院时也曾试过在梧桐树下围炉生火吃拨霞供呢, 可惜那日风大雪大, 火还未把铜锅烧热, 立时便被风雪打灭了。

  最后主仆三人只好灰溜溜地将铜炉转到内室, 好不狼狈。

  今儿搭了布棚, 棚顶的布帘一落下,便挡住了外头的风雪。

  如此……倒是不怕连锅都烧不热了。

  容舒侧眸看向前头的男人。

  他是不是知晓前世她没能在梧桐树下围炉吃拨霞供,是以今儿才在这冰天雪地里弥补她的遗憾?

  顾长晋没让人留下来伺候他们用膳,精致的攒盒一个挨着一个放在围炉边,里头放着新鲜的野菜、山菌,片得薄如蝉翼的肉片、鱼片,还有几碟腌菜酱瓜。

  容舒吃拨霞供不爱蘸酱,最爱用薄薄的菜片、肉片、鱼片卷酱瓜酱菜吃。前世她在梧桐巷吃拨霞供那日可不就是备着这些酱瓜酱菜么?

  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攒盒,她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知晓我与盈月、盈雀在在梧桐树下没吃成拨霞供?”

  顾长晋“嗯”了声:“盈雀同常吉说你们在梧桐树下没生成火,还吃了一嘴儿的风刀子、雪渣子。”

  “原是盈雀说的呐。”容舒的脸被迎面拂过来的热雾蒸得愈发烫了。

  那日主仆三人本是想风雅一番的,最后被刮了一脸雪霰,落了个狼狈入屋的下场。

  顾长晋拨弄了一下锅里的底汤,看了容舒一眼。

  虽是盈雀倒苦水知晓的,可她爱吃的食材与吃拨霞供时的小习惯却是他有意打听出来的。

  他曾想着日后寻个落雪日带她去山里吃拨霞供的,只那个“日后”终止在了嘉佑二十三年的九月,再不能来。

  她的遗憾,也曾是他的遗憾。

  炉上锅中乳白的汤汁沸滚,如浪涌晴江雪。

  鲜红的肉片在汤里沉浮,如被风翻动的晚照霞。(1)

  棚外风声擦着布帘滚滚而过,似疲惫的兽咆声,声声不绝。

  愈是风饕雪虐,便愈觉布棚这一刻的静谧有多么令人心安,仿佛卷入风浪中的那叶扁舟终于寻着了那块抵挡风浪的礁石。

  二人静静吃完了一顿热气腾腾的拨霞供。

  吃饱喝足又痛痛快快地玩了一下晌,容舒只觉心底所有的不安都散了去。她明白,他是知晓她的不安,这才拨冗带她去耍雪去围炉吃拨霞供。

  顾长晋依旧是同昨夜一般,在外殿给她守夜。

  容舒抱着月儿枕来到那面厚厚的画帘前,轻声道:“顾长晋,谢谢你。”

  从昨儿顾长晋神色凝重地将她从鸣鹿院带走,藏在东宫开始,容舒便知,他在害怕一些事的发生,而那些事与她有关。

  若她问,他不会瞒她,会原原本本地同她说。只容舒的直觉告诉她,不能问,问了,有些事会改变。

  她了解他,他亦是了解她。

  她不问他便不说,只用旁的方式安她的心。

  容舒已经许久不曾似今日这般放纵过了。

  她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今儿放纵过这么一趟,便也将自己心底的那些对未来那些不可控之事的不安彻底抛下。

  画帘对面的男人静了静,“嗯”了声:“今儿可需要再吃点酒酿方能睡着?”

  “不用,明儿大抵也不用了。” 容舒笑着道:“盈月她们何时能来东宫?她们留在鸣鹿院可会有危险?”

  “我不会让她们出事。”顾长晋道:“上元节之前,我就会安排她们来东宫陪你。”

  他需要将盈月她们留在鸣鹿院做一个以假乱真的局,这也是为何现在不能将她们送来东宫陪她。

  只他知她喜欢身边有熟悉的人在,幼时一个人被留在扬州以及前世孤独死去的经历,使得她对孑然一身总有种莫名的不安。

  尽管她从不怨天尤人,且乐观坚韧。

  但只要是人,总会有深藏在心底的脆弱。

  顾长晋的话叫容舒又心安了不少。

  眼下离上元节只剩一个月的光景,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

  他留盈月她们在鸣鹿院定是有他的谋划,耐心等待便是。算算时日,指不定阿娘比盈月她们更早抵达东宫。

  想到阿娘,容舒心神一定。

  她望着画帘外那若隐若现的身影,道:“你不必在此守夜,实在不放心,让竹姑姑与兰萱到内殿守夜便好。”

  帘外的人没应话,良久,他道:“不碍事,这样我能安心些,也能歇得好一些。”

  容舒站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拔步床。

  她今儿玩得痛快,四肢一阵酸软,心神却比先前安定许多,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顾长晋听着里头那清浅的呼吸声,也缓缓合上眼。

  这世间再没有哪一件事比她活着更叫他安心了。

  他想听着她的呼吸声睡去,也想听着她的呼吸声醒来。

  日复一日,长长久久。

  接下来的日子,顾长晋一日比一日忙。

  只他留在东宫的时间虽不多,但每日都会带容舒去演武场,也依旧会给她守夜。

  到了十二月下旬,离除夕只剩不到五日,椎云终于带来了沈一珍的消息。

  沈家的商队已经顺利离开淮州,有柳元的人护送着,快则十日,慢则半月便能抵达上京了。

  容舒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稳稳落下。

  人一高兴就想做些好吃的,索性便带着几个婢女去膳房炒松子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