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 第37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重生

  当初外祖父把沈家半数家产捐出去后,余下的家产一分为二,五成留给舅舅守住沈家的家业,五成都给了阿娘。

  只外祖父留了个心眼,那五成家产里只拿了两成做嫁妆,余下三成让阿娘私下藏在了扬州府,连舅舅都不许说。

  然阿娘钱多,不代表就不能要回被人拿走的东西。

  容舒笑眯眯的,也不同沈氏说她今儿又从父亲那里捞回来两锭古墨。

  “阿娘说搬去庄子住的事儿,可是真的?不骗昭昭?”

  “骗你作甚?”沈氏白了容舒一眼,道:“我若是不去庄子住,你便是回了梧桐巷也睡得不安稳。”

  沈氏言出必行,到得能下床了,便差人打点去庄子的东西。

  临行的前一晚,容珣过来清蘅院,几度欲言又止。

  自从沈氏醒来后,他早晚都要来清蘅院坐上片刻,沈氏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年轻时还会因着他对昭昭不够好,同他吵几嘴的,可随着昭昭长大,她的心也淡了下来,连同容珣吵架的念头都没了。

  这几日也是如此,容珣大抵也习惯了,也不恼,在榻边坐足了两刻钟方离开。

  沈氏靠坐在榻上,道:“侯爷有话但说无妨。”

  她瘦了许多,明艳如海棠的脸了无血色,多了点羸弱的意味。

  容珣看着她,温和道:“你准备去庄子住多久?”

  沈氏语气淡淡:“等我在庄子把身子养好了再说罢,我这身子没个三五年大抵也养不好。只侯爷放心,容涴成亲时我会回来看她出嫁,她既然要从清蘅院出嫁,我作为嫡母,又怎能不在?”

  昭昭费那般大的功夫替她这个主母争个面子,她自然不会拂女儿的意。总归等容涴出嫁了,她也会回庄子去。

  容珣听出她的意思,默了默,随即放轻了声音,道:“珍娘,你说我们还能回到初成婚的那一年吗?”

  沈氏先是抬眼微怔,旋即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道:“容珣,你莫要同我说,我这遭死里逃生令你觉着你心里头有我。”

  容珣沉默不语,瞧着竟像是默认了。

  沈氏的笑容里难掩讽刺。

  当初他要纳裴韵时,她早就同他说清楚了,三个人的婚姻太挤,她愿意退出来,成全他与裴韵。

  就当自己是来侯府做买卖的,而不是来同他结发成夫妻的。

  “容珣,你若心里有我,不会在我有孕时纳裴姨娘,也不会任由你母亲将昭昭逼离侯府。你心里无我,从来无我。日后,这样的话休要再提,我不想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第二十九章

  自家阿娘与父亲的这番对话, 容舒自是不知。

  这大半月来,父亲纵着她要东西,祖母差人来训斥她时, 他也替她挡了回去。

  容舒长到十八岁, 还是头一回见容珣有点儿父亲的模样。

  只是太晚了, 她已经不是幼时那个等着父亲抱的小女娃了。

  父亲离开时魂不守舍的,瞧着好像有些悲伤。容舒只当没瞧见,总归他回了秋韵堂会有人安慰他。

  翌日一早, 容舒难掩雀跃地坐上了马车,一抛温婉沉稳的大家贵女做派。

  沈氏睇她:“可让人去知会允直了?”

  容舒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她把这茬给忘了。

  虽说顾长晋不会在意她是住侯府还是住庄子,但依照规矩, 她还是该告知一声的。

  沈氏一脸无奈, 掀开帘子让周嬷嬷遣人去梧桐巷递话。

  不多时,马车便踏着辚辚之声出了城,往京郊的鸣鹿院去。

  马车出城门的时候,沈氏派的人也到了梧桐巷。

  顾长晋下值回来, 常吉便提了一嘴儿容舒与沈氏去庄子住的事。

  清蘅院的事他一直知晓, 此时听常吉这么一说,下意识便想——

  容舒与她娘去庄子住, 可是侯府那些人相逼了?

  大约住多久会归来?

  这些问题冒出来的同时,顾长晋心中立即又起了个念头:如此也好,她不喜欢承安侯府, 去庄子大概会快活自在些。

  从前她在扬州最爱进山里宿个十天半月的, 说山上一日, 胜却城中十日。

  顾长晋摘乌纱帽的动作一顿。

  又来了。

  那些与她相关的事总是见缝插针般, 时不时从脑海冒出。

  明明那些事他从不曾听闻过, 椎云的信里也不曾提及,容舒亦不曾同他说过。

  可他偏偏就是知晓。

  顾长晋不愿深究他为何会知晓,半落下眸光,碾碎了原先盘桓在舌尖的问题,淡淡“嗯”了声。

  常吉觑着他的脸色,不知为何,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主子的气息十分僵冷。

  莫不是朝堂上又有烦心事了?

  思及此,他立马从袖筒里抽出一封信,压低声音道:“主子,椎云回信了。”

  顾长晋眸光一凝,让常吉拆了信。

  阅毕,他捏着那薄薄的信纸沉思了小半个时辰,常吉见他不语,也不敢吱声,待得顾长晋将信扔进铜炉里烧,方问:“椎云那头可是有甚不好的消息?”

  “十多年前戏楼的那场火的确是人为的。火起时,整座戏楼的门都被锁了,一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在里头,除了柳元。”

  常吉瞳孔一缩。

  “这是将一整个戏班子的人活活烧死了?这般狠辣的手段,定是杨旭那阉孙子干的缺德事!只那柳元,究竟是甚态度?”

  柳元是甚态度?

  顾长晋轻叩书案。

  椎云说柳元一瞬不错地看着那场大火将戏楼烧成灰,旋即便笑吟吟地跟着杨旭回了府,当夜便拜了杨旭做干爹,第二日就在那府里开开心心地给杨旭唱起小曲来。

  顾长晋长指一顿,“难说。”

  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一定为实。柳元此人,顾长晋暂且摸不透。

  而他背后之人是谁,顾长晋同样没有头绪。

  那人手里分明握着杨旭的所有罪证,却只命柳元在他大婚之日送来一份杨旭卖官鬻爵的密信。

  那密信扳不倒杨旭,若他当初拿到密信便急功近利地告起杨旭,不仅伤不了杨旭,反而会让杨旭起戒心,甚至会令他的走金殿之举多了点功利意味,惹帝心不喜。

  那人用他还有许鹂儿案,蒙蔽了杨旭的双目,使其放松了戒心。

  杨旭以为舍弃一个侄子以及他御前秉笔的位置,便能将许鹂儿案引起的风波彻底平息。

  却不料在他卸下心神的刹那,一场万民请愿的暴乱轰轰烈烈地开启了文官们对他的攻讦。

  杨旭被关押后,顾长晋再回想这两月来的种种,很快便想明白了,柳元送来的第一封密信是他背后人对自己的考验。

  唯有过了那人的考验,他才能拿到那一匣子罪证,送到大司寇手里。

  是什么人在考验他?

  那人又为何一定要置杨旭于死地?

  为了削弱司礼监的势力,还是为了除掉一个挡路的棋子?

  顾长晋盯着铜炉上的灰烬,缓缓阖起了眼。

  ……

  时间一晃便到了十二月。

  容舒在鸣鹿院住了一个多月,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除了每日抽出几个时辰翻看侯府的老账册查账,旁的时间都是在陪沈氏调香抚琴作画,偶尔还亲自下厨给沈氏做些甜羹。

  沈氏见她都要乐不思蜀了,到得廿一这日便将她赶回了梧桐巷。

  “你离开夫家也快两个月,再不回旁人可是要戳你脊梁骨了。允直与顾夫人体谅你孝顺,允你回侯府陪我,但你不能仗着旁人体谅便得寸进尺。马上年关将至,这是你在顾家过的第一个年,你不能不回。”

  容舒欲言又止,很想同沈氏说顾家过年可冷清了,一点儿都比不上鸣鹿院热闹。

  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到这会都没敢同沈氏说她想和顾长晋和离的事,一是阿娘这趟到底是大伤了底子,她实在是不欲阿娘再操心任何事。

  二是阿娘未必会同意她和离。

  当初阿娘一知道她喜欢顾长晋便排除万难替她定下了亲事,就为了让她嫁个自己喜欢的人。

  曾经她是真的喜欢极了顾长晋,绣嫁妆时阿娘不知打趣了她多少次。

  这会便是她说不喜欢顾长晋了,在阿娘眼里也不过是当她小孩儿心性,不会信的。

  在和离这事上,她准备先斩后奏。

  只可惜霓旌到这会都还不曾回信,也不知她打听到闻溪的下落没。

  霓旌还有穆大哥每隔四个月便会给府里的老管家送信报平安,年关定然也会送信,届时霓旌不管找没找到人都会给她递个话。

  容舒回去上京正好可以去将军府问问。

  重重思量之下,容舒乖乖带着还未看完的那些个旧账册回了梧桐巷。

  夜里松思院又亮起了灯,廊下昏黄的灯色延绵到月洞门,将地上的霜雪照出泠泠之光。

  容舒回顾府的事,顾长晋在下值时便听横平说了。

  进松思院时,容舒正用熏笼取暖。

  便见她双膝曲起,淡紫色的袄裙裙裾罩着那熏笼,将裙裾支出一个半圆的小拱桥。

  不必掀开那裙裾,顾长晋都知晓,她那双小脚丫定然正挨着里头的小熏笼。

  这姑娘最是怕冷,但凡天凉点儿,手手脚脚便要寻热源。

  顾长晋这会都还记着梦里她的脚丫子紧贴他小腿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