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 第44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重生

  顾长晋蹙眉,掀开车帘,正欲开口发问,可目光触到在对面那道身影,声音却生生卡在了喉头。

  庄记汤饼做得同拇指头一般大小,一口一个正好,车厢里烧着香炉,容舒吃得面色潮绯,心满意足地捧着碗喝下最后一口汤。

  那口鲜美的汤还在嘴里含着呢,眼睛无意中一瞥,便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眸子。

  “咳”——

  这好吃姑娘呛了下,猛咳了几声。

  张妈妈忙上前给她拍背,道:“姑娘呛着了,这窗子便不该开着,外头那风冷飕飕的,就爱往喉头里钻。”说着便“啪”一声落下车帘子。

  盈雀下去还碗,从银袋里取出一两碎银,正要给那摊口娘子,却见她摆了摆手,道:“顾大人已经给顾夫人付过银子了。”

  盈雀一怔,往四周一看,这才发现前头一辆马车正晃晃悠悠地往顾府驶去。

  正在驾车的常吉心里头委屈极了,方才主子让他去那汤饼摊,他还道主子是心疼他大清早的便要奔波来奔波去,大发慈悲地让他去喂喂馋虫的。

  谁料竟然是让他下去付银子。

  还不许他惊到少夫人,付完银子便立即回来,他想在那闻几口香气都不成。

  到了顾府,顾长晋一步不停地回了书房。

  常吉正想跟进去,忽听顾长晋道:“出去,关门。”

  跨在半空中的脚怯怯收了回来。

  常吉的脚步声远去后,顾长晋抄起案上的冷茶,猛灌了一口。

  方才她呛到时,他下意识便下了车,若不是常吉唤他一声,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下了马车。

  常吉一头雾水地问他是不是有甚吩咐。

  他近乎自欺欺人地让常吉去付了银子,就好似,他下去就只是为了吩咐这么一声。

  顾长晋闭了闭眼。

  饶是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知晓自己对容舒动了心也动了情。

  离开鸣鹿院时,他立在那四副画前看了许久,脑中反复想着的是梦中她抬眸问他好不好看的模样。

  心跳得飞快。

  何谓世间情动,何谓情不知所起。

  他是真真尝到了个中滋味。

  兴许也不是真的情不知所起。

  顾长晋有些认命地睁开了眼,似看皮影戏一般一点一点回忆着他与容舒相处的点滴。

  成亲半年,他们说过的话,一起做过的事,委实是少得可怜。

  然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当他有心去回忆时,竟清晰得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

  潜意识里,他一直在记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而这,不仅仅是因着对她的提防。

  顾长晋抬手按住“怦怦”直跳的胸膛,想起除夕那夜,她将那和离书递来时的决绝与释然。

  她大抵是喜欢过他的。

  她问起了嘉佑一十九年的中秋夜,便是从那时开始的么?

  那她又是从何时开始……不再心悦于他了?

  “叩叩”——

  叩门声令屋子里的男人心神微微一震,似是诧异着他竟也会有这般思绪万千愁肠万分的时候。

  简直就像一个初堕爱河的毛头小子一般。

  顾长晋缓缓放下手,微抿唇,待得脑中那些纷乱的思绪散去后,方提脚去开了门。

  门开的瞬间,立在廊下的少女抬眸冲他温然一笑,进屋后便福身见了一礼,道:“顾大人。”

  一行一举皆落落大方,俨然方才被惊得呛红了脸的人不是她。

  顾长晋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定了定,回了声:“容姑娘。”

  “我来是想同大人道一声,二月初阿娘便要回去侯府操办容涴出嫁之事,届时我少不得要回去给阿娘帮把手。”

  其实容涴的婚事有容老夫人与裴姨娘操办,根本不必沈氏费心,也不必她回去帮衬。

  只容舒到底不愿意留阿娘一人呆在侯府里,这才想着阿娘一回侯府,她便也跟着回去。总归对顾长晋来说,她回去顾府,他还能清净些,两厢都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顾长晋原还以为她是为了还那几碗汤饼的银子来的,没曾想是为了回侯府的事。

  心思缜密如他,怎会瞧不出来这姑娘并不喜欢留在梧桐巷?

  不,该说,她不喜欢留的是顾府,是他的身边。

  心口微微一窒,顾长晋落下眼帘,淡淡“嗯”了声:“多谢姑娘告知。”

  容舒来书房也只为了知会这么一声,说完便离去,干净利落极了。

  她一走,顾长晋便捡起一份案牍看,可看了半晌,目光始终凝在第一个字不动弹。

  脑中空空,思绪放得极慢,心口闷沉沉地痛。

  偏生那颗心,依旧跳得疯狂。

  这般一动不动地坐了足有大半个时辰,顾长晋终是放下手上的案牍,抄过大氅,往门外去。

  常吉知晓顾长晋又要回刑部,整个人一怔。

  主子明明同左侍郎大人请了半日假回来梧桐巷的,怎地又要回去了?

  开口欲问,可抬眸一瞧顾长晋的脸,话又顿在嘴里。

  主子的面色……并不好。

  常吉不再多言,立即去备了马。

  把顾长晋送入刑部没多久,横平便来了内大街。

  “承安侯府那位二姑娘来了梧桐巷。”

  “二姑娘容涴?”常吉皱眉,双手拢着袖间,道:“她与少夫人关系又不好,来寻少夫人作甚?”

  横平想起容涴一脸怒容的模样,面无表情道:“那位姑娘应当是来寻少夫人麻烦,你可要进去同主子说一声?”

  常吉唇动了动,迟疑道:“算了,主子今儿心情不大好,方才又急匆匆地回来刑部,想是有甚要紧事,少夫人的事等主子下值了再提。你好生盯着松思院,莫让少夫人出甚意外。”

  横平与常吉的这番对话顾长晋自是不知,一忙便忙到了酉时三刻。

  离开刑部回到梧桐巷时,天已暗下,大雪稀稀落落地下着,可惯来灯火煌煌的松思院却并未掌灯。

  顾长晋脚步一顿,望着松思院的月洞门不语。

  她这是今儿便回去承安侯府了?

  一边儿的常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想起横平说的事,赶忙道:“今儿少夫人的庶妹来了趟松思院,少夫人便同她出去了。主子放心,横平一直盯着,不会让少夫人出事。”

  自打听横平说,主子将少夫人带去了秋山别院后,常吉便知晓了,主子信任少夫人。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主子惯来的作风。若不然,就玄策那妖僧,谁愿意同他打交道?

  是以,常吉对容舒也多了份信任,这才让横平盯着。以横平的性子,便是他不说,大抵也会偷偷去护着少夫人。

  顾长晋听罢,思忖半晌,道:“可知她们去了哪儿?”

  “临江楼。”

  临江楼。

  男人皱眉忖度了几息,旋即下巴往垂花门一抬,道:“去临江楼。”

  ……

  临江楼,天字号房。

  在这屋子坐了一个多时辰,容涴的耐心几乎要告罄,站起身道:“你说蒋家哥哥已有心上人,又带我来这等了半日,怎地如今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容舒吃着果子茶,慢悠悠道:“急甚?这不是天才将将擦黑么?你那蒋家哥哥大抵是在去接人的路上了。”

  “你——”容涴气急,她是不信容舒说的话的。

  她与蒋盛霖见过几次面,那样端方温润的君子,在已有婚约的情形下怎可能会与旁的女子勾搭痴缠?

  她会跟着容舒来临江楼,不是为了捉蒋盛霖的现行,而是为了戳破容舒的谎言。

  殊料这会天都黑了,她还这般嘴硬。

  容涴粉面含霜,气鼓鼓地落座。

  成,她就好生看看容舒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容舒心里也有些没底,别看她这会胸有成竹,实则前世的好些记忆都渐渐变得模糊。

  只记得临近婚期之时,蒋家那位表小姐病了一场,蒋盛霖心疼表妹,接连几日带她出来散心。

  容舒有一回还撞上了,隐约记得就是在上元节后几日。

  彼时她还不知晓那人便是容涴嘴里时常挂着的蒋家哥哥,直到后来那人来侯府迎亲,方认了出来。

  今儿带容涴来,也是在碰运气。

  总归容涴日后也会知晓,今儿便是遇不上,迟迟早早都会知道她所言非虚。

  至于为何非要提前让她认清这一点,这事还要从下晌容涴来梧桐巷的事说起。

  大抵是父亲同容涴说了要从清蘅院出嫁的事,也大抵是裴姨娘猜到这事是她提的,容涴便一肚子暗火地来了梧桐巷。

  容舒本没打算要同她多纠缠,只她言之凿凿地说是阿娘抢了裴姨娘的正妻之位,还抵死不肯从清蘅院出嫁,也断不肯给阿娘斟茶磕头。

  既如此,容舒又何必给她留脸?

  索性便带她这位心高气傲的妹妹去见见她未来的夫君是如何与他那位小表妹郎情妾意的。

  她倒是要瞧瞧,她这位妹妹有没有成人之美的雅量。

  临江楼,楼如其名,临着沧澜江的一处支流而建,从天字号房的窗户从外望去,能瞧见江上一艘艘华丽的画舫。

  常吉将马车停在沧澜江边,横平上了马车,一五一十地说了容舒来这临江楼的缘由。

  “为了蒋家那位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