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 第85章

作者:八月于夏 标签: 情有独钟 重生 穿越重生

  “怎么了,姑娘?”落烟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墙面,也好奇地看了过去,道:“这墙可是有哪里不对?”

  “劳烦落烟姐把灯给我。”

  容舒放下画,提过烛灯,将明亮的烛光照向墙中的某一处。

  这是一面木墙,用的是最好的沉香木,墙木里暗纹交错。

  容舒细长的指贴着光里一截墙目缓缓游走,勾连出几条首尾相连形成一个长盒形的图案,道:“这里的木色与旁的地方不一样,颜色要浅一些。”

  落烟顺着她的指看,那几条线的颜色的确要比旁的地方浅一些。

  落烟面色一沉,屈起手指在墙上一寸一寸地敲,敲到细线围住的地方,那“笃笃”声显然要空一些,散一些。

  “是空心的,这木墙里应当有个机关暗盒。”落烟拧眉盯墙,沉声道:“就是不知晓如何启动这机关。”

  容舒先是看了眼桌案上的画,想到什么,眼睫一抬,再次定定看着中间那块木橼。

  那木橼上的磨痕,不仅仅是取画时留下的。

  容舒眉梢一松,掌心稳稳抵住那木橼,用力一按。

  一阵细碎的窸窣声过后,那个与墙身同色的暗盒从里缓缓推了出来,里头放着个古朴的雕着瑞兽捧珠的木匣子。

  容舒与落烟对视一眼,迅速取出那木匣子,下意识便想要打开。

  只她将这木匣子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压根儿寻不着锁扣。

  这东西就像是用四片卯榫相合的厚木头拼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木盒,连个开口都无。

  容舒把木盒放耳边摇了两下,“里面有东西,这是个机关锁。”

  天色渐渐暗下,她们不能在书房再多逗留。

  容舒当机立断道:“把它带走,实在不行,便砸碎了!”说着,随手挑了几本书册,与落烟快步出了三省堂。

  张妈妈正在漪澜筑里张罗着晚膳,见容舒提灯归来,不由得蹙眉道:“姑娘这是又去哪儿了?怎地不去屋子里歇歇?您在外奔波了月余,可莫要累出病来了。”

  容舒抬眼看她。

  眼前这妇人始终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柔的万事皆以她为先的乳娘。

  每回她生病,在身旁照料她,将她抱在怀里给她唱小曲儿的一直是她。说是乳娘,实则在容舒心里,张妈妈早就与亲人无异。

  如今尚且不知木匣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她到现在都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多疑了?

  张妈妈那回在书房催她离开,不是想要阻止她看那幅画,也不是怕她发现画后面的机关。只不过是怕她弄坏了画惹舅舅不喜?

  毕竟,一个寻常乳娘怎会知晓主人书房里的机密?

  除非她不是一个寻常的乳娘。

  倘若当真不是,张妈妈又能是什么身份?

  容舒弯起唇角,道:“这不是一下子闲下来有些不适应么?索性就去三省堂取了几本书册看。”

  说着,跟献宝似地给张妈妈看她精心挑选的书。

  这些书俱都是地方游记,是当初沈老太爷外出走商时带回来给沈氏看的。

  容舒跟沈氏一样,自小就爱看这些杂书。

  张妈妈笑着摇头:“您夜里可不能看太久,仔细眼睛累着了。”

  说话间,外头的仆妇已经将晚膳端了进来,容舒看了眼,都是先前她说要吃的几道菜。

  容舒在铜盆里净手,接过张妈妈递来的帕子,边擦手边道:“落烟姐那头可送膳过去了?”

  张妈妈笑着说送过去了,“落烟姑娘还说她这段时日累坏了,今儿要早些歇。”

  “那便别去打扰她,免得回去上京,霓旌要说我刻薄了。”

  夜里张妈妈就在屋里守夜,待得榻上传来匀长的呼吸声,方起来,走向窗边的书案,悄无声息地翻看容舒从书房带回来的书册。

  弦月如勾,更鼓声声。

  她的身影投映在窗纸上,半盏茶过后,那影子方缓缓消失。

  第二日一早,容舒刚用过早膳,便听人进来说,落烟姑娘许是螃蟹吃多了,今儿个竟闹起肚子来。

  容舒忙让人给她抓药,又对张妈妈道:“我还要出去一趟,落烟姐姐是县主的人,可不能叫她病倒了,妈妈你留在这里照料她吧,这漪澜筑也只有你在,我才能放心些。”

  小姑娘声音里是掩不住的信赖,张妈妈忙应下,道:“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先前不是同好几家大户借了些粮吗?马上便要秋收了,前两日守备都司的一位将军特地来同我道,说借的粮由他们还,只具体要还的数目还得我亲自去点。妈妈放心,横竖这趟有拾义叔陪着,不会出事的。 ”

  容舒借粮的事,张妈妈自是知晓的,不疑有他,叮嘱了两句便差人去备马车了。

  马车辚辚轧过石板路,容舒一到辞英巷,便“砰砰”拍了两下门。

  “拾义叔。”

  路拾义正在烹茶招待客人,听见这两声响,“咦”一声:“昭昭怎么来了?”

  忙将手里的铜水壶放回红泥小炉,同对面那人道:“大人稍待片刻,我去给昭昭开个门。”

  顾长晋道:“路捕头只管去。”

  路拾义一转身,他的目光便落在那扇木门上,缓缓放下手里的杯盏。

  男人握杯的指头微微泛红。

  这是方才听见那姑娘的声音时,心神不定,被泼出的茶汤烫红的。

  容舒进了院子才知院中有来客。

  抬眼望去,只见晨曦涌金,朝霞似火,粗陋的几椅掩在一角松柏浓荫里。

  老旧的铜壶“咕嘟”“咕嘟”冒着泡,水雾袅袅,年轻的郎君未着官服,玄衣玉冠,安然坐于树下。

  容舒提裙的指一松,霜白的流仙裙裾缓缓坠落。

  她今日挽了个望仙髻,鸦色云鬓只插着一支白玉海棠簪,素净清雅,像踏着曦光而来的九天玄女。

  顾长晋喉头微微一紧,顿了顿,不疾不徐地唤她一声“容姑娘”。

  容舒在一怔过后,便规矩地回他一声“顾大人”。

  路拾义从一边拖了张木椅,对容舒道:“先吃茶,顾大人今儿来我这,与你也有关系。”

  待容舒坐下,便提起铜壶泡茶,给容舒斟了一杯。

  “仔细烫手。一大早来寻拾义叔,可是出了甚事?”

  容舒看了眼顾长晋,思忖片刻便道:“我来是想拜托拾义叔替我弄点儿洋金花,顺道去春月楼找郭姨要一包春风散。”

  一边的郎君闻听此言便蹙起了眉,掀眸定定看她。

  “春风散”是什么药路拾义还能不知?

  一时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大,想不通这姑娘要这种药作甚。

  容舒怕他想岔,又补了句:“洋金花与春风散一同用,能令人松下心神,产生幻觉,这是顾大人先前用过的一味药。”

  顾长晋颔首道:“的确是有此效用,只要用量得当,便不会伤身。”

  路拾义沉吟半晌,蹙眉道:“你这是为了张妈妈?”

  容舒乖巧地点了点头。

  路拾义知道容舒跟沈一珍一样,惯来主意大,也不多问,忖了忖便道:“成,这事交与我。你今儿倒是来得巧,顾大人过了午时便要离开扬州,你正好能同他道别,也不必我代为转达了。”

  容舒还挺诧异。

  眼下九月都还未到呢,他竟然就要离开扬州了?前世他是十月底方启程回上京的,到上京时都快十二月了。

  她想了一会便道:“大人可是找到证据了?”

  顾长晋笑了笑,“是。”

  容舒心里着实好奇这证据与廖绕临终前说的话有何干系,但这些到底是机密事,再是好奇,她也不能随口问。

  道了声:“恭喜。”便默默抿了一口茶。

  她哪里知晓顾长晋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口茶水才将将咽下去,便又听他道:“二皇子招揽廖绕时,曾送来了一块玉牌。廖绕这几年在江浙收受了不少贿赂,贪墨下来的银子大部分都送去了上京,他手里有一本账册清清楚楚记录了每一笔账,这些证据就藏在廖府的小佛堂里。”

  顾长晋说到此便顿了顿,“廖夫人五年前便搬到那小佛堂,而廖绕与廖夫人头一回相遇的地方便是大慈恩寺的佛堂。”

  也就是说,廖夫人一直在找的东西,廖绕早就送到了她眼皮子底下了。

  而廖夫人的确是懂廖绕的,寥寥两句,便猜到了廖绕将东西藏在了何处。

  容舒轻叹一声:“他们……还真是可惜。”

  明明那么喜欢对方,若是戚家不招揽廖绕,不,若当初老尚书不将廖绕举荐到江浙,甚至,若是嘉佑帝的身体能再好一些,他们或许都能一路走下去。

  顾长晋看她:“是很可惜。”

  顿了顿,又道:“我今日来寻路捕头,除了道别,实则还有一事。”

  “我知你在查你舅舅,椎云是我最信任的人。以后,椎云还有他手里的人,都交给你用。你需要用人时,便去屏南街一十八号寻他。”

  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日头又往树梢蹿了一截,溶溶曦光里,连擦身而过的秋风都仿佛沾染上几缕暖意。

  容舒捏紧了手里的茶盏,澄澈的眸子里有着意外,也有着些许不知所措。

  一个人,将他最得力的人交给你用,是保护,也是信任。

  容舒低下眼睫,良久,道了声:“多谢大人。”

第六十三章

  官船午时便要启航, 顾长晋只吃了两盏茶就起身告辞。

  也不知为何,他的脸色很不好。与在廖府那日相比,他的伤似乎一直没有好转。

  若不是他神态始终从容自若, 容舒差点儿以为他这是又添了新伤。

  容舒将他送至门口, 目光扫过他平静清隽的眉眼, 道:“祝大人此趟归京,一路平安。”

  对他这人来说,真真是平安就是最大的祝愿了。

  来时受伤, 查案时受伤,杀敌时也受伤,容舒就没见过谁像他这样,三不五时就要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