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的青云路 第10章

作者:听金坎 标签: 科举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可承安侯夫妇却要庶子去做个笔录,且庶子不过二十有一,又不是年岁非常大了,还要庶子保证明年考中秀才,才让继续读书。

  这是明摆着苛待庶子了。虽说对京城的大家族来说,庶子确实上不了台面,可这么传起来便不好听了。

  而江云熠本来只想吐槽江云康不自量力,考了两次都没中,却好像第三次一定会中,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考不中就再不谈科举。别人一听,就追问江云康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江云熠人小也没心眼,三两句话就被套出来原因。

  常言道坏事传千里,承安侯连着几日被调侃是不是儿子太多了,才这般随意对待庶子。

  等弄清楚事情原委后,江云熠长到那么大,人生第一次被按着打。

  听那日在正院附近的下人说,老爷是真气急了,拿着木棍就冲向五爷,连着打了好几下,隔着围墙,都能听到五爷的惨叫声。

  后来夫人扑上去,还被老爷劈头盖脸地骂教子无方。这也是夫人嫁到侯府快三十年里,被骂得最凶的一次,当场就晕了过去。

  往后好长一段时间,承安侯都再没去孟氏的屋里歇过。

  一场闹剧后,三房的人越发低调。

  但侯府里有人开了赌局,赌三爷明年能不能考中,据书砚打听回来后气愤传话,说只有几个人赌三爷能中,而考中的赔率则是一赔十。

  江云康听了后,当即让书砚拿了他一半的私房,偷偷压他自个中。反正不中的话,他也没好日子过,只能拼命往考中的方向去努力。

  后来,这个事都传到木须先生那。

  一个月的讲学时间结束,木须要离开江家族学。

  走之前,他让江云康去找他一趟。

  江云康知道木须先生爱香,去之前,特意带了点上好的檀香去。

  木府并不大,三进的小院,过了翠石屏风,就是几株矮竹,郁郁葱葱地长了一排。

  成氏得知江云康今日要上门,一早儿拉着木疆不让出门,特意等着江云康来。

  “江兄弟!”木疆从正厅小跑出来,笑得灿烂,“你可算是来了,我伯母可是念叨了你一早上。”

  成氏随后笑着出来,撇了木疆一眼,再热情地请江云康进屋喝茶。因着江云康和江云帆都救过木疆,成氏对江家两兄弟印象都很好。

  江云康进屋喝了盏茶,听成氏问了些成亲与否的家常问题,木须先生才从后院过来。

  木须卷着袖摆,额顶有细细汗珠,他对江云康招招手,没客气道,“你与我来,帮我一块收拾书屋。”又转头看了眼木疆,“你去街头酒馆买个肘子,再打两壶酒。”

  木疆听到不要他去整理,赶忙拔腿就走,片刻都没停。

  木须的书屋不算大,但是存书很多,不仅摆到书架顶部,地上也堆了好些。

  有些书已经用油纸包好,只剩下书架顶端的一些,木须让江云康帮着拿下来。

  江云康踩着梯子,帮忙拿下书架上的所有书,木须就不让他动了。

  “这些书,都是老夫的命根子,且有分门别类,若是别人经手,容易折了或者弄乱。”木须解释完,又指着靠门口的一叠书道,“那些是我以前学生的注释本,我挑了一些写得比较好的,不管往后你我有没有师生缘,这些都先送你。”

  江云康转头刚看过去,就瞧见最上面的一本写着钟庆两个字,这可是上一任宰相的名字。

  当年钟庆可是连中会元和状元,若不是解元没中,就要成为本朝第二个□□。尽管如此,钟庆的才学到现在也受人称道,常被文人拿出来学习讨论,他的注释本更是难得,有人曾出千金购买,却也找不到一本。

  就是钟庆身子不好,才早早致仕,令人颇为惋惜。

  “怎么,不想要?”木须抬眉问。

  “不……不是,学生只是太高兴了,所以一时失了神。”江云康真心感谢,“多谢先生,学生一定把这些书本拿回去苦读,绝对不辜负先生的厚爱。”

  其实木须能送江云康那么珍贵的书本,心里已经认可江云康这个学生,只要不是太笨的,得了这些注释本,怎么也能中个秀才。

  至于名次多少,就看个人造诣,至少能让江云康在承安侯府有点脸面。

  木须轻轻地嗯一声,转身继续打包书籍,等他包完一叠书,转身要拿油纸时,看到江云康不知何时已经拿了本书,坐在地上看得入迷。

  往日威严的脸,难得地露出一抹笑容。

  江云康确实很容易进入沉浸式阅读,等木疆来喊吃饭时,他才恍然回神已到正午。

  木家人口简单,除了木须夫妇,眼下就木疆一个。而木须的独生女,嫁在木须的老家平洲,等木须这次回去,才能见到女儿。

  江云康在木家用了午饭,才抱着书放到马车上。

  木疆送他到门口,等江云康搬完所有书后,他拉着江云康到一旁,笑眯眯地道,“江兄弟,你既然帮我说过话,我也跟你说个好消息。”不等江云康问是什么,他就迫不及待道,“我伯父同意我去从军了!”

  刚听到伯父同意时,木疆还没反应过来,后来再三确认,才得知伯父同意了。得知江云康有帮他说话,方才就想拉着江云康说这个,可伯父面前,他不敢太得意,才忍到现在。

  “不过要等我送伯父伯母去了平洲,再去从军。”木疆一脸期待。

  江云康也为木疆高兴,恭喜过后,叮嘱道,“战场刀剑无眼,木兄弟可要千万保重,来日你挂帅封侯,我也好来找你讨酒喝。”

  “哈哈,江兄弟客气了,别说喝酒,若我真有当将军那日,必定好好谢你。”木疆是实在人,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伯父能送你钟庆的注释本,说明他非常看中你,指不定将来你当宰相,我当将军,一起收复历朝的半壁江山呢。”

  这会他们都年轻,对未来无限憧憬,所以有满腔的雄心壮志。

  江云康倒是没想那么久远的事,却也受到了鼓舞,期待了一下未来。

  而他们现在都不知道,今日的梦想,竟会真的实现,往后千年,这份丰功伟绩都将载入史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江云康高高兴兴地带着注释本回府,找了两个小厮帮着抱了书回三房。

  他刚进院子,就看到林氏笑吟吟地靠着长廊坐,手里拿了枝垂丝海棠,低头轻嗅,随后扬唇抬头,亮晶晶的眼睛正巧与他的目光对上。

  “三爷,你喝酒了啊?”林氏起身走来,见江云康面颊微红,目露担忧,“快些进屋,我给你拿碗醒酒汤来。”

  “不……不忙,我没醉。”江云康确实没多喝,只是他喝酒容易脸红,离醉还远着。但他的脸确实很热,特别是林氏望着他时,感觉面颊烧了把火一样。。

第13章

  这几日,承安侯府鸡飞狗跳。先是二姑娘和离,再出了江云杰的事,随后夫人和江云熠又被承安侯责骂。

  每一件事,都和江云康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从嫡母被训斥后,三房的人就鲜少往外走。

  除了偶尔江云帆送些东西来,再没人过来。

  林氏反而更喜欢这样宁静的日子。

  嫡母心情不好,免了每日的请安,偶尔过去探望,嫡母也推脱不见她。不用看嫡母和嫂嫂们的脸色,更不用听她们说些排挤的话,连着几日后,林氏的气色都红润些。

  虽然夫君说不用麻烦,但她还是让彩月去煮醒酒汤。

  江云康听着林氏柔柔的话语,心中泛着浅浅的涟漪,让书砚把他带回来的注释本好生放好,跟着林氏进了正屋。

  林氏先给江云康倒了盏热茶,又问了些木须先生的事,得知木须先生送了好些注释本,感激道,“先生肯定是看你被轻视,才气不过给你送注释本。”

  从知道嫡母想让夫君去做笔录后,林氏心中对嫡母的尊敬少了大半,更觉得世道不公,每日都祈求夫君能高中,好让那些等看笑话的人看看,她的夫君也能有出息。

  江云康小口抿着茶,他倒不觉得木须先生是因为这个,不过看林氏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时彩月端来醒酒汤,放在江云康跟前后,又吹了吹,有点娇羞地看了江云康一眼,“三爷,您小心烫。”

  江云康听彩月语气和往常不一样,随口问道,“彩月,你是嗓子不舒服吗?”

  彩月面色一顿,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好。

  林氏却是皱着眉,让彩月不舒服就先下去歇着,见夫君表情没有什么异色,心思转了转,等夫君喝完醒酒汤,才开口试探道,“三爷,前些日子母亲送药时,还曾提过一嘴,说若是吃了那些坐胎药还没用,她屋里正好有几个年岁到了的女使。”

  剩下的话,林氏就不好意思说了。

  江云康听明白的同时,脸更热了,慌忙摇头,“我自个儿就是庶子,知道庶子过得有多不容易,我才不要庶子。”

  “我……我与娘子还……还年轻,来日方长。”说到这里时,江云康磕磕绊绊,转开头去,不太敢直视林氏俏丽的脸庞。

  林氏的脸也瞬间烫了,他们成亲快一年,刚开始时她能明显感受到夫君的冷淡,直到这些日子,夫君出门会给她带吃食;婆母刁难,也会为她着想;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再防着她,都会一一与她说。

  这一桩桩事下来,林氏的心渐渐被温暖包裹。

  不过她也知道夫君在意功名,最近又出了笔录的事,她想要生孩子也不急于一时,眼下还是明年能中秀才才好。

  但能先关系近一点,她心里也是开心的。

  至于彩月方才的心思,她也明白了。既然探出夫君的口风,人就不能留了。

  两人都在害羞时,彩萍气鼓鼓地进来了。

  她今日去库房领布,管事的说还没准备好,让她等等。没过多久,大房和二房的人却能进去,等他们挑完了,管事才放她进去。

  剩下的一些布,不是颜色丑,就是布料陈旧,气得彩萍差点和管事的吵起来。

  不过她也听到一则消息,随便拿了几匹布,就匆匆回来。

  “三爷,三奶奶。”彩萍规矩行礼。

  林氏看彩萍面色不好看,听完彩萍说没拿到好布,她也不甚在意,让彩萍不要生气,“大房和二房是嫡出,管事的自然巴着他们。一些布料而已,你忘了林家是干嘛的了?想要再好的布,你家主子都有,莫要为这种事生气。”

  最开始嫁过来时,林氏常会因为这种不公平生气。但后来想开了,何必与人计较让自己不高兴,生气了又没用,还会让自己不好看。

  彩萍见三爷也在,就不多说了,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见没其他人,再小声道,“奴婢方才听说了一件事。”

  林氏看了眼江云康,见江云康也好奇,问彩萍,“什么事?”

  “听二房的秋菊和大房的翠竹说,二奶奶好像有喜了,不过月份不大,所以没声张。”彩萍一心期待自个的主子能先生下侯府长孙,好灭灭大房和二房的威风,听到这话时,心情特别复杂。

  二房的向氏和安和郡主要好,走到哪都巴结着安和郡主,有什么事也立马和安和郡主说。

  这么讨好安和郡主,自然是因为安和郡主日后会是承安侯府的当家主母。二房和大房一母同胞,如今江云帆前途不可限量,向氏这般讨好,也有她的道理。

  “你没听错吗?”林氏确认道。

  彩萍肯定点头,“不会错的,您也知道二奶奶多么善妒的一个人,但已经给红梅开了脸,最近都是红梅伺候二爷。”

  二房有喜,对孟氏来说,肯定是个好消息。

  但对林氏和江云康,不是坏事,也不是好事。

  侯府偌大的家业,本就不会落到三房头上,嫡出的哥儿有三个,总有人能生下儿子。所以林氏从没想过抢先生下儿子,去挣长孙的名头,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二房有子,往后她生什么也没压力。

  不过突然听到这种事,方才还觉得可以慢慢来,这会又有点点落寞。上个月母亲来信,也催她快些怀个孩子。

  江云康看林氏若有所思,并不知道林氏的心思转了那么多,叮嘱彩萍道,“既然二房没有声张,我们当做不知道就好,免得惹麻烦。”

  彩萍点头说是,看三爷起身,过去帮着打了帘布,回来后,走到林氏身边小声道,“三奶奶,奴婢方才看到彩月面色苍白地出去,是怎么了?”

  彩萍是林氏跟前最信赖的人,也就没什么好瞒着,把事情都说了,“她有那样的心思,我就容不得她了。明儿我会找她谈谈,毕竟伺候我一场,她要回家也好,配人也好,我都会拿份银钱给她。”

  林氏眼里容不得沙子,府里人说二奶奶是个最善妒的,平心而论,她觉得自个也差不多,不过是藏得更深一点。

  江云康出了正屋,打算去看看他带回来的注释本。

  书砚帮着倒茶,一边笑道,“三爷,今儿您出府了不知道,四爷和五爷在祠堂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