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听金坎
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突然想到什么,放下茶盏道,“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于景山被皇上派来槐县当县令了,估摸着,再有十天左右便会到。”
“于景山?来槐县?”
江云康有些意外,但仔细思索片刻,便明白皇上的意思,“槐县常年无事,既不富庶,也不贫困,更没有匪盗等事。到了槐县,离京城不远不近,皇上能看着于景山,而于景山也难有什么功绩。就是不知,皇上可否知道我在槐县?”
要是知道,那皇上的用意便更深了。
江云帆点头说知道,“皇上有和我问过你的事,我说你来槐县守孝,他还夸你孝顺来着。”
“啊这……”江云康愣住一会,随后摆手道,“罢了,于景山现在低调得很,就算到了槐县,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如今于家落败,皇上又有意打压,于景山得拿出天大的本事,才能有点成就。他这个人,不是特别坏,但我并不喜欢。”
“到底是金贵养着长大的人,从小备受宠爱,以前是不讨喜,不过现在看着好多了。”江云帆和于景山也没什么往来,闲谈两句,便去休息了。
因为放心不下侯府的事,过完元宵,江云帆便启程回京城。
安儿拉着顺顺的小手,在江云帆上马车后,冲着江云帆大声道,“大伯父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顺顺弟弟!”
江云帆被安儿逗笑了,“那咱们说好了,往后你们要一起读书,并好好吃饭哈。”
“肯定会的。”安儿保证完,没听到顺顺说好,转头看到顺顺眼眶红红的,哎呀一声,抬手帮顺顺擦了眼泪,“别哭呀,大伯父走后,你还有我这个堂兄啊。顺顺乖呐,要是父亲罚你抄书,我帮你抄,快别哭了。”
顺顺小嘴抿得高高地,望着父亲,眼泪挂在眼尾,一抽一抽地和父亲道,“父亲放心,我会听三叔和三叔母的话。”
“那我呢?”安儿马上追问,“会听我话吗?”
他是堂哥,也比顺顺大呢。
“听的。”顺顺点点头,又去看父亲。
江云帆看儿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但京城里实在多事,二房又不老实,他没时间顾及到儿子,只好把儿子留下。
放下木窗后,江云帆深吸一口气,二房的事,到底要有个了结,若是二弟和向氏真过不下去,也就只能和离了。
马车碾过融化的雪水,溅起一些水珠。
顺顺伸长脖子往外马车那看,直到瞧不见马车,这才低头落下一行泪。
安儿蹲下看到堂弟哭,哎了一声,“顺顺,你别哭啦,我带你去爬树,去钓鱼,去捉泥鳅,还可以去……”
安儿说了一大堆,唯独不说读书的事。
林姝过来轻轻捏了下安儿的耳朵,“你倒是会带着人玩,快些回去吧,我让人准备了桂花糕,还有好些小食。如今才开春,山上的雪还没化玩,先别出门了。”
她一手牵着一个,一块往老宅去。
顺顺很是乖巧,还很安静,到了老宅后,也不说读书累,更不会和安儿一样有偷懒摸鱼的时候。
堂兄弟两个,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完全不是一个性格。
不过他们兄弟俩对于读书,都颇有天分。安儿是一点就透,就是思维发散得远,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顺顺则是很快吸收知识,从不多想。
江云康带着两个孩子读书,倒是没去关注于景山的事。
直到五月时,于景山上门要见他,二人才在槐县第一次见面。
多年没见,以前还曾争锋相对过,现在坐在一起喝茶,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江云康开门见山,“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吧?”
不然以于景山的性格,绝不会没事来找他。
“确实有事。”
于景山瞥了眼躲在门后的两个孩子,唇角微微弯了下,“我是真没想到,你会为承安候守孝。”
“那不然呢?”江云康反问。
“没什么。”于景山放下茶盏,“你在槐县一心带孩子,想来不知道外面最近怎么了。”
看江云康眉头轻蹙,继续道,“皇上派了施华池去新余,你也知道施华池是个什么人,他一心想扶持先太子的幼子上位。到了新余后,新余的账册……”顿了下,停住不多言,“你也能猜到什么情况。”
皇上让施华池去新余?
新余可是永平城和临兴关最重要的后方,若是新余被弄得一团糟,前线的永平城也会受到影响。
江云康皱眉思索,皇上应该清楚施华池是什么人,不应该派施华池去新余才是。
于景山:“另外,北狄最近拉了不少盟友,听闻你虽是文臣,却在多次战役中立功。或许是因为你不在,北狄最近猖狂不少。永平城接你位置的太守,已于上月遇刺,如今皇上又在苦恼让谁去永平城。”
“因为这些事,朝中不断争论,到现在,还没一个结果。如果北狄这会违约进攻永平城,倒是一个好时机。”
太守遇刺,这是大事。
永平城是前线最重要的地方,不可能一直没太守。但朝中大臣都知道,去了永平城可以建功立业,但更可能是丢掉性命。
好多人都不愿意去永平城,愿意去的又不够本事,这才让皇上发愁。
而且北狄最近确实有不少动作,如果北狄会毁约攻城,必然是另有准备,绝不会是之前的北狄。
“于景山,你我之间,并不是朋友。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江云康问。
他和于景山,见面不吵架,便是难得的事。听于景山说那么多,他现在有种,于景山是要为他谋划的感觉。
“你不要想太多,自然是为了我自己。”
于景山半眯着双眸,思绪飘到很远的回忆,等他再回神时,已经过去好一会儿,“如今朝中,并没有适合的人去永平城,我说这些,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
江云康虽在孝期,但朝廷有需要,皇上还是可以下旨调他去边境。
按照于景山说的这些话,江云康确实很有可能会去永平城。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于景山这会要和他说这些。
“你不用这般打量我,我与你说起来,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费心费力来害你。”于景山顿了顿,“你……你肯定知道我的情况,父亲被贬,长兄去世,如今于家就指望我。”
“身上的担子重了,人也就懂事一些。我和你说这些,只有一个请求,等你再去永平城时,能否带上我?”在槐县待上十年,也不如去永平城一年的机遇多,于景山想要干实事,拿功绩。
第151章
说完请求后, 于景山就微微低下头。
从家族落败后,他还没求过谁,现在还是头一回。
江云康看于景山耳垂都红了, 低声叹气道,“于景山,且不说皇上的旨意还没到槐县。就是到了, 我也不能带你去永平城。”
“你今日与我说的这些,用不了多久, 便会有其他人与我说。你能提前知道,说明你于家还有一些底子在。”
看于景山抬头皱眉, 江云康又道,“皇上明显要打压于家,我却上折子带你去永平城,不仅害了我自己,也会害了你。这个时候出头,对你可没好处。”
“你一没功绩,二没资历, 才刚到槐县不久便调任,这让人怎么看?”
通过方才的交谈, 江云康便知道于景山变了许多。
不过这也正常,家逢巨变,自然会有所改变。
目前看来, 于景山倒是比以前要好。
“那你说, 我要如何?”于景山握紧拳头。
好不容易在会试有个好名次,殿试明明也不错, 却被皇上压到后面去。虽说现在有个一官半职, 说起来是皇上开恩, 但懂的人都知道皇上这是看不上他。
现在看着能有个机会,他是想把握住,可江云康却说他不是时机。
“你父亲久经官场,你不懂,难道他没和你说吗?”江云康问,“皇上之所以会打压于家,那是朝局不稳定,他怕你们于家也生事。都说乱世容易出能臣,但对你们于家并不适用。”
“皇上需要人才,你要真想出头,便先蛰伏两年。就算在槐县没什么功绩,但也不会有过错。等没了施家那些烦恼,皇上对你们于家,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忌惮。你现在要做的,不是争强好胜拿功绩,而是先改变皇上对你的态度。”
当官的人得不到皇上的赏识,必然走不了太远。
该说的都说了,江云康往前坐了一点,“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于景山摇摇头,“以前我总想和你比,觉得你一个……”本想说庶子,但觉得说出来带了轻蔑的意思,便改口道,“觉得你不应该比我好,现在看来,你确实比我好太多。”
“读书不是做官,做官不仅讲才学本事,还有为人处世的道理。”江云康起身道,“于景山,你要上进是好事,不过别太操之过急。来日指不定,我们还有同朝为官的时候,就看我们各自的本事了。”
他和于景山,始终算不上朋友,就算这会坐在这里交谈,也不代表他们关系好一点。只是说,不是仇敌。
于景山看江云康站起来,知道江云康没其他话要说,识趣地起身告辞。
等于景山走后,林姝才从屏风后出来。
她眉心轻蹙,“三爷,方才于大人说的,能成真吗?”
“不一定。”江云康也说不清楚,“得看时局如何才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皇上不会用我的。”
“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去给新余给白大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施家确实是个麻烦,一直小动作不断,皇上还得秉着仁义不动施家。
拿不到施家的大错处,皇上就不能处置施家。
最开始听到皇上让施华池去新余时,江云康还很惊讶,觉得以皇上的圣明,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但仔细想想后,便懂皇上的用意了。
明面上,皇上是重用施华池,实际却是等着施华池犯错。
只要抓住施华池的错处,皇上这才能发落施家。
没了施家这个上蹿下跳的小丑,贤王幼子便成不了大事,到时候找个远一点的封地打发了便是。
这么一想,江云康不由佩服,就是不知道,这个计策,是皇上自己想的,还是别人给皇上的主意。
与此同时,宫中正是吵得激烈。
因为永平城的折子又送来了,说北狄集结了不少兵力在亳州等地,而且过去一年里,北狄新设码头。根据探子的消息,北狄也好像有火炮。
北狄集结兵力,还不足以让皇上等人担忧,最重要的是,探子说北狄好像有火炮。
好几场战役里,历朝都是靠火炮取胜,如果北狄也有火炮,那之后的战还怎么打?
而且北狄有火炮,说明新余和临兴关有北狄细作。
多种事情扑面而来,让皇上和朝臣们一起焦虑。
“行了,你们争吵那么多,到现在也没一个有用的话。”皇上大神怒斥,“平日里只会说点好听话,但朕现在要的是能实际有用的主意,而不是在这里听你们争论!”
“皇上息怒。”一众大臣纷纷跪下。
“息怒?你们各个自诩博学多才,你们得拿个主意出来,朕才能息怒啊!”皇上扶额叹气,心累到没力气多言。
这时,忽然有人小小声道,“其实皇上,要不然我们退出永平城,也是可以的。过去百年都给了他们,现在给北狄也没啥事。而且这些年,永平城拖着新余等地发展,也是个累赘。”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看去,见说话的是孙哲,好些人都屏息静气,心想这个孙哲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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